“皇上的密詔還有一條非常重要的——落妃娘娘身懷龍種，剿滅叛賊之日，封落妃爲宣毅皇后！”
“譁！”臺下又是一陣轟鳴，然而這次的轟鳴簡直像是一記悶雷，直劈在何依落的天靈蓋，讓她眼冒金星、頭暈目眩。她抓着最後一點意識，再去搜尋千塵的身影時，卻找不到了——他早就在這混亂的場面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身懷龍種！宣毅皇后！身懷龍種！宣毅皇后！
錯了！自己完全料錯了！
眼前這個昶王，完全不是自己以爲的那個肖昶了！不！他從一開始就絕不簡單！
自己弄丟了金龍匕首，落到他的手裡，被他利用來假傳聖旨了！
肖奕揚不知道自己有孕了，而他也沒理由在這種情況下，借肖昶的口來封她做什麼皇后！
這恐怕……恐怕自己被逼做了第二個徐卿婷，不同的是自己肚子裡的是真真實實的。而肖昶呢，是要做第二個肖琮罡嗎？不！他怕是要比肖琮罡可怕得多。
***
再下來，宣德殿上，肖琮罡怎樣被收了屍首、太妃娘娘和徐卿婷怎樣被帶下殿去、戚子俊以及其手下兵士還有百官中肖琮罡的同黨怎樣被全部收了監……全都不在何依落關注的範圍之內了。直到自己被簇擁着回了錦園宮，被小錦、小園伺候着洗換了衣衫，再跟着小喜子一同跪在了她面前，她的思想才從肖昶將匕首戳入肖琮罡腹部的畫面中拉了回來。
“你們……幹嘛啊？”
“娘娘！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懷了龍子，這天大的好事情，皇上要知道了，肯定高興瘋了。”小喜子纔是真的好似樂得要瘋了，連音調都高亢了。
“是啊娘娘，奴婢們竟然一直都沒察覺到，娘娘您自己知道也不告訴奴婢們一聲，好讓我們加倍小心伺候着。”
“娘娘您放心，奴婢們一定將娘娘您和小皇子伺候得好好的，皇上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娘娘您的。”
“啊……呵，是啊。”何依落只得打着哈哈，轉頭看看小喜子。小喜子會意，忙差着兩個丫頭去御膳房要最好的膳食伺候着，纔將她們支了出去，過來對着何依落道：“娘娘，您有喜的事兒，得讓皇上趕緊知道。”
“這都是其次了。小喜子，這事兒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我只當掉包了徐卿婷身邊的宮女，揭穿了她，就萬事大吉了，怎麼好像越來越複雜？這個昶王……他在說謊。”
“小喜子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啊。不管怎麼樣，好歹娘娘您沒傷着，這日後我也好給皇上交待了。”
“可昶王他到底想幹什麼？他怎麼有這麼大的能耐調兵遣將？他還假傳皇上的旨意要我做什麼皇后？這又是想幹嘛？”
“這……依小喜子之見……娘娘，昶王他很可能想要坐那把——龍椅。”
“你說他想做皇上？”
“這不是我說啊。我只是覺得，如今大家都知道宣毅皇上不在了，而大皇子也死了，這不就剩下昶王了嗎？以剛剛在大殿上的樣子看，這文武百官中，一定有不少已經被他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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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分三撥。一撥，是太妃徐娘孃的黨羽，也是上次徐長德貪污一案所僥倖逃脫的官員，這次倒是都被暴露了。另一撥，是一直維護皇家正統的忠臣良將，只是被重重陰謀假象所矇蔽了。而這第三撥……”
“肖昶的黨羽。”肖奕揚淡淡地說，卻含着一股憂鬱的滄桑。
“是。懷疑來懷疑去，最終還是沒能避免這種可能性。揚，依你所見，肖昶現在有多大的實力？”
“比你我所能想象的，大許多。根據你的描述，可以斷定，在丞相和御史這些位高權重的官員中，便有他的同黨。而且他隱藏了不是一日兩日了，和西夜王勾結策劃一系列陰謀的……就是他。”最後三個字，他說得頗爲艱難，尾音帶着些微顫，聽得出，今天的結果，讓他自己的感情上，並不好接受。畢竟……是自己信任了二十幾年的兄弟。
千塵藍眸看看他，不由得上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現在看清楚，不算太晚，我們還有時間。他現在要善後和處理太妃與肖琮罡留下的爛攤子是需要一定時間的，而且，如何讓所有的朝中大臣都願意承認他，這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是。但也不能低估了。目前對我們唯一有利的事，就是他終於走到了明處，那麼我們就能看清楚，他和他那些黨羽都想要做什麼。這些毒瘤不除，天啓永無寧日。”
“現在整個皇宮裡的異己幾乎都被他一網打盡了，他連自己的母親、哥哥和表妹都不放過，真的沒有他不敢幹的事情。揚，萬事小心。尤其是你自己，不敢有絲毫的閃失，否則，江山就真的順理成章成了別人的……就連……”說到這裡，千塵突然就頓住不再說了。
好一會兒，肖奕揚才挑眉瞧瞧他，看他一臉糾結，他的眉心蹙在了一起，緊跟着問：“什麼？他在打她的主意嗎？”
“你的丫頭她……有喜了。”
肖奕揚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落落她懷孕了？”
“肖昶不會傻到重蹈肖琮罡的覆轍，所以，說她有孕了，肯定是真的。不然，他也不會利用這個小皇子的存在，讓她去做皇后。”
剛剛上揚的眉端一瞬間又緊蹙，肖奕揚的腦子跟着飛速轉起來。
“百官都認爲這是你的旨意，如今何依落身懷唯一的龍脈，而她又爲揭穿肖琮罡而爲朝廷出了那麼多力，更重要的，她身後還罩着何老將軍和國父大人的光環，又傳說她掌握着巫山寶藏的秘密，所以，她做皇后，沒人會反對。可皇子出生了，不能沒有父皇，皇后被冊封了，不能沒有皇上。自古以來，兄死繼嫂、弟死收妻的收繼禮也並不鮮見，宮廷之內亦不乏此例。呵，肖昶的手段，可比肖琮罡直接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