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落你雖說不想再回去皇宮,可還是很關心皇上啊。”
“呃……”何依落眨眨眼眸,有點不明白他這話裡似有似無的調侃甚至是……嫉妒……自己關心別人,他不樂意嗎?爲什麼,原先沒發覺?
“師妹你……該不是真喜歡上皇上了吧……”
“師兄你希望呢?”
戚子俊輕咳了兩聲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能開心快樂能幸福,看到皇上這麼欺騙你,又這麼傷你的心,我是真的心疼。”
“爲什麼你原先不這麼說?原先我想要你別送我入宮,想要你帶我走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心疼我?”
“我原先只當皇上對你會真心對待,給你最尊貴的生活,怎麼會想到是在蓄意利用你。所以,如此想來,你到現在還這麼替他的安危擔憂,才更讓我心疼啊。”
“難道你不爲皇上的安危擔憂?天啓的皇上如有不測,那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你是天啓的大將軍,就不擔心嗎?”
“不、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呵,依落你先歇息一會兒,待晚宴備好時,我來叫你。”
“剛剛那個人是誰?”何依落總覺得這裡不對勁,連同那個自己所熟悉的師兄也不對勁,這一切,應該跟剛剛那個男人脫不開關係。
戚子俊支吾了一下才開口道:“哦……那是大殿下。”
“什麼‘大殿下’?是皇族的人嗎?”
“那是自然。依落你有所不知,大殿下正是大皇子啊。”
“大皇子?”
“是。也就是當今聖上的大皇兄,昶王的親兄長。”
何依落想起來了,自己在宮裡的時候,似乎聽聞過關於大皇子肖琮罡的事情,可是……“那個大皇子不是很早的時候就被逐出宮了嗎?如今,怎麼會在這兒?”
“依落你還知道這些啊,呵,即使不在皇宮,也還是皇子不是嗎?你就別在意這麼多了,以後呢,只管跟着師兄一起,師兄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
說罷,戚子俊就離開了。看着那背影,明明還是一派挺拔與英武,卻讓她覺得有些陌生。何依落頹然地坐在椅上,環顧房間一週,那精美繁華的裝飾擺設絲毫沒讓她覺得溫暖,反而涼意習習。何依落自胸口裡摸出那一路而來都帶着身邊的小人偶,捏在手心裡緊緊握着,看他身上銀白色的衣袍已經不再明亮嶄新,長長的黑線扎做的髮辮也不再整齊。沒由來的心裡一陣顫抖,鼻子就泛了酸。
***
晚宴所在的宴廳更是氣派非常,菜色也是非常之豐盛乃至奢侈,就連盛菜的器皿都是鍍着金的,那上好的紅木桌椅更是雕花精細。殿上正中坐着的肖琮罡一臉的笑意盈盈,對待何依落像是個兄長似的招呼着:“來來,這邊野之地,沒什麼好款待的,比不得京城和皇宮,何小姐別嫌棄。”
想是何依落前次頂撞了一下他,讓他不再開口叫她名字。看看面前滿滿一桌山珍海味,何依落不冷不熱地說道:“這些要比皇宮還好,哪裡像是在邊關。”
“因爲何小姐是貴客,自然要好好招待。”
“不是什麼貴客,說白了,也是‘流亡’出來的,和你一樣。”
肖琮罡略帶尷尬地乾笑兩聲,對着戚子俊說道:“大將軍,你這師妹真是挺有意思的,呵呵,難怪你常常唸叨。”
師兄常常唸叨起自己嗎?幹嘛要給這個人唸叨?
“殿下,依落從小被驕縱慣了,說話有口無心,還望殿下見諒。”
“哈哈,這樣甚好。有這麼一位可愛的女子在身邊,大將軍你好福氣啊。”
這話讓何依落聽着彆扭,心想師兄給這人都說了些什麼,會讓他明知道自己是宮裡的妃子,還這麼不以爲意地將自己和師兄扯在一起。而且爲什麼師兄對這個人一副恭敬有加的樣子,倒好像他是這裡至高無上的主人。
何依落心裡本就心事重重,終於逃離到了這裡,卻絲毫沒有覺得輕鬆,反而更有些心神不寧,再加上面對這個毫無好感又充滿神秘的“大殿下”,自己就更沒有胃口,磨磨蹭蹭吃了兩小口,就放下了筷箸想要離席,但聽殿上人又開口了:“何小姐千萬別拘謹,想那早些年間,本王還與何老將軍稱得上是忘年交啊。”
“你和我爹爹相熟?”
“自然熟悉,算起來何老將軍還教過本王幾日的功夫,只可惜,本王沒那資質,不敢自稱是何老將軍的徒弟,而辱沒了師父的名聲啊……哈哈哈,那個時候,還沒有何小姐呢。”
誒,爹爹還真是桃李滿天下,什麼人都教。可是……“我怎麼沒聽爹爹提起過你呢?”
“這……哎,怕是宮裡那場變故使本王橫遭劫難,讓他老人家也哀心了吧。”
“那場變故是怎麼回事?”
這一問,直叫肖琮罡陷入了陰鬱中,長吁短嘆了一陣才悲痛地開口:“朝廷昏庸、奸臣當道啊……”
何依落詫異,而他好像已經獨自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只是嘆氣,對面的戚子俊接口道:“當年大殿下貴爲太子,不但才學驚人,性子更是剛正不阿。而當時的肖王爺——就是如今的國父大人,他爲人陰險狡詐,更一心想要奪取江山。只是他無法控制得住大殿下,更無法和以大殿下母妃徐娘娘以及其舅舅徐長德爲首的忠臣良將們抗衡,便施計陷害大殿下想要弒君篡位,使得大殿下被廢除了太子之位並被逐出皇宮流放在外。其後,他又推舉了年幼的二皇子爲太子,也就是當今的皇上——如此一來,皇上從小就被培養成了他的傀儡,對他言聽計從。如今朝廷,表面看來是皇上的朝廷,實則早就是國父在一統天下啊。”
“悲乎悲乎啊……”那邊大殿下幾乎痛哭失聲,實在讓何依落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