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您看這是什麼?”徐卿婷突然像是親眼見着鬼似的驚叫起來,剛剛她正在錦牀上掀了被子翻騰,這時手裡則捏着枕邊那隻小人偶,飛跑過來,“姑姑,了不得了,她竟然對皇上下蠱。”
何依落根本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只看到自己做的小人兒被徐卿婷奪了去,真真的再也忍受不住了,猛地掙脫護衛的鉗制就想過去搶,“還我!不許你碰!”
即使何依落算是敏捷,皇宮護衛更不是吃素的,三兩下就再次將她制服,更是手下不留情地反扣住了她的雙臂,疼得她大叫失聲。
“混蛋!放開我!不許拿我東西,還我!”
徐卿婷滿臉的得意之色,掩都掩不住,看着她必定沒法反抗了,便更加肆意攛掇着,“姑姑,高僧只說是被冤魂控制,我看根本沒那麼簡單,她分明清醒得很。我看她根本就是個企圖禍亂後宮、謀害皇上、顛覆朝廷的妖女!”
“放屁!”
不顧何依落的憤怒,太妃徐娘娘一拍桌子起身喝道:“押入大牢!包括這錦園宮的所有人,都押下去,聽候發落。”
***
何依落第一次知道,皇宮裡不全是輝煌光鮮的,其實還有着這麼陰暗潮溼的地方。這樣一個牢房,往日裡關着的怕都是犯了重罪的嬪妃或侍女下人的吧。
小錦和小園作爲她的貼身侍女,一起被丟進了她對面的牢房裡,何依落被單獨關着,她看不清楚四周的環境,只聽得到對面的哭喊聲。小錦小園兩個丫頭一路都在哭着替她叫冤枉,可是她卻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
何依落心裡漸漸明白過來——自己不是被冤枉,而是被陷害了。
那個自己從來沒見過的藏在矮櫃裡的黃色包裹,一定是那晚潛入錦園宮裡的刺客所爲吧。就在前幾天她還打開過矮櫃的箱子取了些財物給小白他們送出宮了,那時候還沒見着什麼包裹,而後的幾天她都沒再動過。
蘭妃的死,兩個宮女的死,是有人陷害自己所爲的,那麼,誰跟自己有這麼大的仇?誰又能不惜用三條人命來陷害她呢?在這皇宮裡,除了徐卿婷,何依落也實在想不出還有別人了,可她到底用了什麼方法?還有早年和西夜國交戰時的那個“魔域之戰”和“焚城”的事,果真是爹爹所爲嗎?那些事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滿腹的疑問,何依落越想越無解,在牢裡關了一天,想過的問題已經比自己從小到大這十幾年想得還多。直到最後,想得腦袋都疼了,乾脆縮到了陰冷的牆角打起了瞌睡。實在太累了,昨晚都沒閤眼,真想好好睡一覺。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辰,鐵質的牢門被哐啷啷地打開,何依落還未看清楚,就被進來的兩個護衛架着往外面走去。
“喂喂,你們輕點啊,是要放我出去了嗎?”
沒人答她的話,而出了牢門藉着廊間的火把,何依落這纔看到了小錦和小園的面,兩個丫頭也被幾個護衛押了出來,看到了她,本就哭得紅腫的眼睛又眼淚汪汪的。“娘娘,娘娘我們是不是要被處死了啊……”
“怎麼可能,誰那麼大膽子……”話未說完,就被拖着走了。何依落心裡直來氣,暗暗想着等自己出去了,非得把這些粗暴的護衛各打五百大板,打到他們屁股開花。
自然,事情沒有何依落想得那麼好,她們並不是被放出去,而是被帶到了走廊盡頭的廳堂內,那裡正襟危坐着的,正是太妃徐娘娘,一旁立着的還有徐卿婷,正用一副不可一世恨不得她立刻去死的眼神瞧着她。何依落狠狠回看一眼,才讓她沒好氣地瞥過了眼。
小錦小園被推過去,腳軟地跪倒在地,何依落硬是站直着身,“太妃娘娘有何吩咐?”
太妃娘娘還沒吱聲,徐卿婷就先說話了:“何依落,往日你仗着皇上寵着,無法無天便罷了,今兒個是待罪之身,還不老老實實跪地求饒?”
“怪了,我何罪之有?單憑你們一面之詞說我有罪就有罪啊?”
一旁的小錦小園跟着說:“太妃娘娘明察啊,我們娘娘真的是被冤枉的,求太妃娘娘饒命。”
“好了小錦小園,你們求饒有什麼用?她要是肯聽,咱們也不會落到如此。”
“落妃倒是個明白人。”徐娘娘終於開口了,仍舊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事情已經查得很清楚了,哀家不會冤枉你的。何依落利用妖術引得冤魂上身,禍亂後宮、殘害無辜,更企圖謀害皇上、顛覆朝廷,罪證確鑿,不容狡辯。”說着她朝徐卿婷使了個眼色,徐卿婷便捧上了一旁的紙和筆到何依落面前。“何依落,畫個押吧。”
“畫押?怎麼?屈打成招啊?不對不對,打都沒打呢就要我招,我瘋了我。”
徐卿婷哼了一聲:“招不招可由不得你,早點畫了押,還可以賜你一杯酒,保你全屍。”說着話,那旁邊的一太監真的捧上了一個托盤,裡面端端地放着一隻酒杯——這還真是要自己立刻死在這兒啊?
小錦小園更是嚇得哭了起來,嘴裡反覆求着饒。就見太妃娘娘又是一個眼神,大步上來了四個護衛,拿着兩段繩索徑直纏繞在了兩個丫頭的脖子上。
何依落驚了,“你們幹什麼?放開她們!”
“主子有罪,下人自然同罪。”
“娘娘救命啊!太妃娘娘饒命!”“冤枉啊!娘娘……”
眼看着幾個護衛一人拽着繩索一端,漸漸收緊,小錦和小園連哭喊都哭喊不出來了,兩張小臉已經開始漲紅,何依落衝過去就想要爭搶,卻被兩個護衛鉗制住,一用力間,何依落跪倒在地,手掌撐在冷硬的石板上,鑽心地疼。
顧不上掌心被蹭破,何依落憤怒地大喊:“住手!放了她們兩個!就算我有罪,也和她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