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百份的女戒便被分了出來。
穆菱饒有興致的看着地上被分出來的紙張,脣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她只知曉三日之內慧嬪是決計抄寫不完的,卻沒想到竟是還叫她抄了八十份出來,這餘下的二十份,也不一定能打得死了。
“這是什麼?”穆菱百無聊賴的伸手指過去。
她此時神情慵懶,彷彿並不在意那些東西,渾身氣勢卻是叫人不可忽視。
慧嬪心中清楚得很,這會兒也有些慌亂。一雙眼睛左右轉溜了一番,便有了主意。
“哎呀——”
眼見着慧嬪的身子往一邊矮了過去,穆菱忙給侍琴使了一個眼色。
侍琴原就在那摞宣紙旁邊,這會兒卻是眼疾手快的將那摞少的宣紙抱在手裡,迅速的閃到一邊去。
“哎呀——”
這一聲痛呼,倒是真真切切的。
慧嬪身子這麼一歪,本意是要摔到那摞宣紙上,索性將事情都弄亂了。卻是哪裡想到,這會兒宣紙被拿走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地面,摔在地面上連個緩衝都不帶的。
“嘖嘖……”穆菱有些不忍心的閉眼偏頭。
這一聲響摔得在場人心中都是一顫,便是樑初也撇過頭去,見着穆菱的表情時,忽然覺着無奈又有趣。
“快些將慧嬪扶了起來。”樑初走過去,卻是走到穆菱身邊,“怎麼竟是這般胡鬧,且看看結果。”
“哼。”穆菱不明意味的看他一眼,才轉向侍琴,“說一說那是些什麼東西,好好的給皇上和太后看看。”
侍琴躬身抱着宣紙過來,將宣紙呈上一部分:“這一摞一共是二十份的女戒,字跡與另外那八十份相似,仔細看來卻大有不同,太后和皇上可仔細比對比對。”
說罷一旁的侍書便也拿了另外一邊的宣紙來,一一的比對呈上去。
若是混在裡頭或許還會看得眼花,但若是這般單獨的挑選了出來後,一看便是一目瞭然了。
這二十份和另外的,筆跡不一樣。
是別人抄寫的,想要放進去以假亂真了。
太后眸色深沉,閃着一些不悅的神色,緊抿着脣。
樑初倒是渾身輕鬆,見着慧嬪被查出這二十遍,心裡還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那便是慧嬪未曾完成的有二十遍,朕說得可對?”
“皇上恕罪!”慧嬪纔剛剛被扶了起來,這般一聽又忙跪了下來。
用別人抄寫的來假冒,往小了說不過是捱了懲罰,往大了說卻是欺君之罪。
穆菱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倒是並未向到慧嬪這般乾脆的認罪了,她原是想慧嬪還要掙扎一番。
不過這樣也好,懲罰也能來得更加直接一些。
“用別人抄寫的來假冒,慧嬪……”穆菱幽幽開口,“你這可是欺君之罪呀!”
她聲音低柔,彷彿只是情人間的呢喃軟語,然而一字一句飄到慧嬪耳中,卻是叫她身子僵硬冰冷起來。
欺君之罪,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今日的事情若是沒人揪着這個,那不過是個小錯誤。如今既然被穆菱揪了出來,那定然是不會輕易的罷休了。
慧嬪心中一涼:“貴妃姐姐何苦這般說辭,臣妾也不過是一時頑劣起了心思,此番被查了出來,臣妾受罰便是了。”
說着慧嬪便覺着越發的委屈,咬脣低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樣。
慧嬪本就長得小家碧玉的模樣,加之那一副好嗓子,這般委屈的控訴聽着都像是撒嬌一般,着實能酥到男人心裡頭去。
只可惜穆菱不是男人,她是半點兒也不動容的。
也更可惜……這一次的處置權並不在穆菱手上,至於那一個動不動容,她卻是全然沒法掌控了。
轉眸看去,果然見樑初的眸色已然深邃了起來。那如同深淵一般的眸子裡,似乎翻涌着驚濤駭浪,但再定睛看去,卻又似乎在一瞬間平靜了下來。
樑初輕輕一笑:“蘭兒頑劣了一些朕倒是知曉的,只這般事情可當不得兒戲,蘭兒你可知錯了?”
蘭兒,慧嬪的小名兒。
穆菱心中冷笑,卻有一股悲涼瞬間涌上來,叫她有些辨認不清,便索性忽略了去。
“皇上?”慧嬪心中一喜,“謝皇上開恩,蘭兒也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這般的事兒,這不是怕會輸給了貴妃姐姐嘛?畢竟……畢竟她比我多了些時間。”
說着慧嬪便低頭,委屈的噘起了嘴巴。
這般摸樣到真是叫人看着心疼,且穆菱比慧嬪多抄了好幾日時候確是事實,這般一看來慧嬪差了這二十份,倒是可以抵消了去了。
想得倒是如意得很!
穆菱冷笑一聲:“對啊,本宮比你多了這麼些時間。可在三日之內抄寫完一百份,又不是本宮說的。若凡事用一個年少不懂事給搪塞了過去,往後慧嬪若是再犯了別的事兒,是不是也用這個藉口?”
“貴妃姐姐怎麼這般咄咄逼人的?我不過就是用了些假的來,又沒損失了其他。若是貴妃姐姐不服氣,那便拿出你的來,我們看一看比一比再做定論!”
慧嬪哪裡肯讓,便轉移了話題。
穆菱輕笑:“現下一樁事一樁事弄清楚罷,這二十份總共多少字還請算一算。行刑地點也不用挑了,便在這大殿中罷!”
這二十份,少說得要好幾千板子,這若是真打下去,恐怕人都要成爲一團肉泥了!
穆菱她這是要置慧嬪於死地啊!
樑初心中一沉,喝道:“慢着!莫要再胡鬧了!”
“胡鬧?”穆菱心中亦是一痛,眸光卻越發的涼薄,“這原是那一日便定下來的規矩,如今你竟是說我胡鬧了。罷、罷,你若果真是要護着她,我又能說什麼呢?”
她無奈的妥協,語氣卻是淒涼而又落寞。
如今放眼來看,無論是樑初還是太后,都是站在慧嬪那一邊的。而穆菱,卻似乎只是個孤家寡人了。
罷了罷了,她原本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左右這一次後便徹底離開這個地方吧!
她眼中的頹廢和決絕刺痛了樑初,讓他呼吸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