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是臣的掌中寶，臣自是捨不得她受半點苦楚，還請娘娘大慈大悲開恩，與臣和太后一道將小女接了出來。”
靖國侯一見有了希望，便繼續打定了主意求情。
卻不想穆菱脣角的笑意越發嬌豔，眸色卻是逐漸冰冷：“本宮也是爹孃的掌中寶，當日裡慧嬪拾啜着人將本宮打得半死不活的時候，可是沒有半點憐憫。設計將本宮弄進冰室裡面跪着的時候，也是沒有半點慈悲的，怎麼侯爺如今竟是要叫本宮以德報怨了？”
這許多事情，包括如今貴妃‘不能行走’的腿，都是有慧嬪一份功勞的。
這些事情靖國侯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但卻並未有過什麼愧疚之心。如今就算是表面上在求情，內地裡卻還是設了陷阱，想要將穆菱往死裡搞。
這種人，她又何必起什麼慈悲心思？
靖國侯萬沒有想到穆菱是個這般記仇的，且如今太后在這裡施壓着她都不在意，一時間倒也愣住了。
“若是侯爺非要以死相逼那便去吧，左右這勾結叛黨的罪名，也是要誅九族的。”
穆菱冷冷的睨了靖國侯一眼，輕飄飄的丟出一句話來，卻叫靖國侯頓時遍體生寒。
誅九族！
那便是即使此番靖國侯死了，就算貴妃因此得了些不好的名聲。但只要皇帝一打出靖國侯府勾結叛黨罪名，他這番的立功便也能變成了罪責，到時候整個靖國侯府，便將不復存在！
而慧嬪，自然也是救不回來的。
着實是得不償失得很。
且靖國侯原本也是打算放棄慧嬪保全靖國侯府的，只是此番到了太后這裡，想着能借太后的手將慧嬪救出來，並且拉了貴妃下水也是好的，這纔跟着太后一道起鬨了。
但若是到這般田地，靖國侯自然不會繼續衝上去。
“這……”靖國侯猶豫的往後退了退，“我靖國侯府一派忠良，又豈會做勾結叛黨那般的事情！”
“誅九族？貴妃是不是要將哀家也誅了呀？”
太后忽然冷笑，眼中滿是恨意。
這倒不是穆菱疏忽，太后說起來也是靖國侯府的親戚，若是真連帶起來了，那也是有責任的。
只是她是太后，是當今皇上的生母，便是皇帝都不敢動，又有誰敢動？
此間太后找了這麼個藉口，着實是有些氣急敗壞了。
穆菱倒是閒閒開口：“先皇當年用鳳欒龍攆將太后擡了進來，聽了祖訓入了牒譜，那便真正是樑家的人了。太后這株連的話，從何說起？”
嫁給先皇這麼多年，到現在還未有是皇家人的覺悟。當真是隻想享受皇家的好處，卻是半點不爲這享受付出點什麼了。
這是皇家最忌諱的東西，若是先皇還在，定然已經勃然大怒了。
而此間樑初卻也只是露出失望的神情來：“此事慎行司早已查明，慧嬪也已然簽字畫押，證據確鑿無可辯論。朕知曉母后素來心疼慧嬪，只在這家國大事面前，卻是萬不可糊塗了纔是。”
此番，便是在告訴太后，還是要收一收心爲着皇室纔好。
太后未曾想到會是這般，無論如何皇帝和貴妃的說辭都是鏗鏘有力的。兩相一比較下來，倒是顯得她這個太后是無理取鬧了。
然而就這麼讓自己的孃家人揹負上這樣的罪名……
“皇上！貴妃娘娘！老臣這是拉下面皮來求你們了，好歹……好歹給小女一個體面。小女是一時鬼迷心竅，中了奸人的計策，這才做了這樣的事情，還請皇上和貴妃娘娘開恩吶！求皇上和貴妃娘娘開恩……”
靖國侯忽然再度跪了下來，老淚縱橫的苦苦哀求。
如今想要救出慧嬪是不可能了，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好歹保全了靖國侯府的一個體面。
穆菱這時候倒是撇開頭去：“後宮不得干政，這件事與本宮並無關係，你求本宮也沒用的。”
她的意思是她不管這件事，倒是鬆口也不去繼續咬着慧嬪不放了。
靖國侯愣了一愣，便轉向樑初：“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
“朕自不是那般冷血君主，只如今這件事，又叫朕如何開恩呢？”樑初頗爲苦惱的看着靖國侯。
話雖是這般說，卻也有了些鬆動的意思。
靖國侯自是聽出來了，忙磕頭道：“臣已然老了，這朝堂軍營之事已越發力不從心。臣一生只得這一個女兒，原想着能頤養天年，享受這天倫之樂……”
“舅舅辛苦了這半輩子，着實是該休息休息了。”樑初點頭。
靖國侯心中一片大駭，卻也不得不跟着附和：“臣多謝皇上體恤，只是蘭兒若不在……臣這晚年倒是悽苦得很，倒不若去邊境廝殺，將這副破落身子交付在戰場，左右還能全一個爲國捐軀……”
“舅舅這般大義，着實令朕感動。”樑初道，“朕看着舅舅晚年若是無人侍奉，都是悽苦。只慧嬪這死罪可免，活罪卻總難逃的。往日裡貴妃受了那一百亂棍，今日慧嬪便也受一受，生死如何，便全當造化了。”
這番安排，算不上好，卻也總比凌遲要搶。
兩相厲害選其輕，好不容易樑初改了主意，靖國侯自是不敢再得寸進尺了。
“至於舅舅您，等慧嬪行刑完，便領了她回去罷！只是這後宮從此後再無慧嬪，且她極其子女日後再不得入朝爲官，不得入皇城，不得離開京城半步。城西那方還有一處宅子，朕改日便叫人修繕了，權當嘉獎舅舅此番護衛之功，舅舅可有異議？”
樑初再度開口，聲音凜冽穩重，叫人聽不出半點情愫來。
只這般的話聽在靖國侯耳朵裡面，卻也算是大赦了。
靖國侯忙磕頭道：“謝皇上隆恩！”
樑初笑了笑站起來：“舅舅這些年爲着大梁也着實辛苦，往後便與蘭兒表妹一起，在那宅子中好好過日子吧！”
他不會派人去看着那宅子，但靖國侯自己也該知曉，不能輕易的出去，否則這還是要被算賬的。
這是變相的軟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