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什麼?”
沉穩有力的聲音自外面傳來,很快便見樑初大步走了進來。見着地上磕頭的瑾貴人,不由皺了皺眉頭。
“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竟是弄得這一臉血的?”
“哼。”
穆菱冷哼一聲,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氣來,便不再想理會樑初,徑直轉了輪椅往內殿走去。
左右這是他的女人,她又操什麼心。說不定人家還喜歡得緊,她這番倒是棒打鴛鴦了。
一番胡思亂想着,走了幾步卻突然怎麼也走不動了,回頭來卻發現樑初一臉壞笑的抓着她的輪椅。
“放手!”
“不放。”
樑初倒是乾脆,左右就是他抓的輪椅,左右就是不放手了,這般的無賴着實氣人。
穆菱額頭上都暴起青筋了,狠狠的瞪了他兩眼,發現他並無放手的打算,索性冷哼一聲自己站起來往裡面走去。
於是承乾宮一羣宮人便見他們前一秒還坐輪椅的主子,這會兒健步如飛的往內殿走去。
而他們的皇帝陛下,這會兒倒是果斷的丟了輪椅,身形一閃便掠了過去:“怎麼竟是這般大的火氣了?天氣燥熱得很,小心生氣多了會上火。”
“還上什麼火,我現下一肚子都是火了!”
穆菱着實懶得理會他,一想到那邊還跪着的瑾貴人死活都要給他生孩子,一想到這般要求偏偏還是再正常不過的,她就生氣得很。
若是她今日不同意瑾貴人的請求,往後說出去便是她這個貴妃不容人,氣量小得很。再往大了說,便是她已然犯了七出中的善妒一出了,是足以叫夫家休了的。
這種規定,一想到便叫穆菱無法平息下來。
樑初也着實無奈,只能將人一把抱起來往內殿走去:“怎麼突然這般大的火氣了?我才往慈禧宮去,母后與我說了一些事兒,到這裡來卻見瑾貴人正在與你磕頭,可又是有什麼事情礙着你了?”
“母后既與你說了,你卻不知曉嗎?”
他竟然還裝傻充愣!是等着她大方的給他送女人上牀去嗎!
穆菱眼中的怒氣越發明顯,那燃燒着的怒氣,怕是能竄出來將樑初給點燃了。
見着她這般的怒火,樑初心中竟是突然有些高興了:“母后只與我說了選秀的事兒,若是你因着這件事吃醋,那大可不必。我早已說了,這後宮不會再有新的秀女進來了的。”
便是剩下的這些,等處理完了慧嬪的事兒,他也是要全數遣散出宮去的。
只不過這件事不用現下就與她說就是,左右要給她一個驚喜纔好。
“哼,裡面的也在打主意,外邊的也在打主意,你這母后果真是兩手抓一面也不放鬆了去。”
穆菱冷哼一聲,掙脫下來自己到桌邊倒了杯水,猛的灌了一口。
“咳咳……咳……”
“你且慢些喝,你看嗆到自己了吧?何故與自己過不去。”樑初忙過來搶下茶杯,爲她小心的拍着背。
穆菱咳嗽了一陣,倒是將這氣全數咳沒了,再擡頭看樑初的表情,頓時心裡又是一陣五味陳雜。
他到底是皇帝啊,便是有心爲她清掃盡這三千後宮又如何?上面有太后作梗,下面有羣臣阻攔,他承受的壓力又能小了去嗎?
可她要的其實也不過是一份平靜的恩愛,這樣簡單的願望放在這裡,竟也成了奢望。
想到這裡穆菱忽然覺着一陣無力,擺擺手道:“你且出去自己問問吧,這也是母后的意思,隨你如何選擇。”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怨他,只是若真有了什麼,那她也不會再待在皇宮了便是。
相濡以沫,當真是不如相忘於江湖的。
她眼中的灰敗和決絕太過明顯,讓樑初只覺得心中一咯噔,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外邊跪着的瑾貴人,只怕在他來之前和穆菱說了什麼,纔會叫她這般的生氣。
“我先去看看,你且歇息會兒,待會兒還有重要的事情與你商議。”
樑初將她抱起來放到小榻上,開了窗子讓涼風吹進來,好散去這屋子裡面的悶熱,安置妥當了這纔出去。
聽着門‘咯吱’一聲關上的聲音,穆菱忽然覺着手腳一陣冰冷,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在這個時代,她的到來到底是不是錯誤的?
腦子裡面一片混沌,迷迷糊糊中好像誰進來了又出去了,最後便只剩下一片平靜。
既是已經跪在這裡了,那主子不叫起來瑾貴人是不敢起來的。且今日穆菱這健步如飛的,着實讓瑾貴人驚了一把。
往日裡只見她總坐着輪椅,都只以爲貴妃是那一次後腿徹底的廢了的。
無論如何今日瑾貴人之所以有這般的膽氣,也是因爲貴妃是個殘廢。便是皇帝再愛得緊,這樣的貴妃也是不可能坐上大位的。
既是如此,那新進來的皇后不管是誰家的,總要對她們這些原在宮裡的多幾分客氣。這般一來她便可以趁機拉攏,到時候便是不飛黃騰達,也能保了性命。
且若是她有了孩子,又是一大依靠了。
卻哪裡想到,貴妃竟是完好的!若是這般,不僅她的算盤要落空,太后的算盤也是打不響了的。
可貴妃往日裡都坐着輪椅,今日若不是氣極了怕也不會暴露,今日瑾貴人知曉了這樣的秘密,豈不是也留不得了?
瑾貴人跪在地上,越想便越害怕,到最後竟是連身子都顫抖了起來,面色更是一片慘白,脣色全無。
“怎麼成了這般形狀?”
樑初才走出來,便見着瑾貴人這般,不由皺起眉頭,叫人將她攙扶起來。
瑾貴人還在想着剛剛的事情,這會兒見了樑初也只覺得害怕,哪裡還能想到要邀寵的事情,只小心翼翼的蹲下來行了禮。
“好了,你且先站着。朕問你,今日你是爲何跪在這裡給貴妃磕頭?”
樑初擺擺手,神情有些不耐煩。
這個瑾貴人一向是老實,但也是膽小怕事的,是以也總不大叫人喜歡。更何況現下她這般狼狽光景,便越發叫人喜歡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