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太后喚您呢！可別睡了娘娘……”
“嗯？”
懶懶的聲音從脣齒間發出，帶着濃重的鼻音，聽着好像連嘴都懶得張開一般。
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來，卻帶着一絲的懵懂和疑惑望向樑初：“何事？”
不等樑初開口，穆菱便又噘嘴道：“今日有些累，像是折騰得有些厲害。”
有些事情並未明地裡說出來，卻也能叫人猜出兩三分，且看穆菱這般粉面帶羞的神色，自然是明瞭得很。
太后的面色一時越發不好看了，卻也不知該如何訓斥，便乾脆閉了嘴。
樑初只覺着心裡好笑，哪裡會想到這小女人竟然會找了這麼一個藉口來。可見她的神色，卻又着實不像是在作假，連着他都要信了幾分了。
“今日若是無事，不若貴妃便回寢殿歇着罷！”
樑初咳嗽兩聲，揮手道。
正巧有些事情在席面上也不好做，穆菱垂眸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好。”
向太后點了點頭算是行禮，便吩咐翠煙推着她出去了。
這慈禧宮真是，多待一刻穆菱都覺着要窒息了。
纔出了後院，便聽裡面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接着便是舒緩的琴聲與笛音混合着，不用想裡頭也該是一副歌舞昇平的盛況。
想來那些妃子只以爲是她這般囂張做派惹惱了皇帝，叫皇帝趕了出來。
哼，不過都是些愚蠢的女人罷了。
脣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來，穆菱回頭看了一眼，才示意翠煙回去。
“皇嫂！皇嫂！皇嫂等等我！”
還未走出幾步，便聽一陣喊叫由遠及近傳來。
聲音太過熟悉，穆菱一下便聽出了是誰。
看着遠處的身影跑了過來，穆菱不由無奈道：“我且等着你，你悠着些，不用跑這般急切。”
“我哪裡是急切，今日好不容易趁着母后宴請后妃的當口跑了出來，我這是怕被她又發現了。”
慕青喘着粗氣，好不容易平復了，才吐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想來上一次她偷偷出宮，還是被太后給逮住了，這會兒竟是又禁足了這麼些日子。
想到往日裡這個性情灑脫的女子，近日來總是這般被束縛了手腳，只做一個等着出嫁的公主，穆菱倒是替慕青覺着有些惋惜。
“皇嫂也不必惋惜，左右我是要出宮立府的。等尋了機會我便去做些功績出來，好叫皇兄賜我一座宅子，便不用再禁足在宮裡了。”
慕青一眼便看出穆菱的擔憂，不由安慰她起來。
穆菱聞言搖頭笑道：“你倒是個有理想的，只不過你可想過，只要你嫁人了便可出宮立府了。”
爲何不挑個還不錯的男子，便這般託付一生呢？
慕青撇了撇嘴，上前推着穆菱緩慢的往外走去：“皇嫂近來與皇帝哥哥越發恩愛，便是想法也有些變了。實則不是我沒想到這法子，只是女兒家的一生又怎可唐突交付？”
聽聞這般言論，穆菱不由愣了一愣。
連慕青都看出了恩愛的味道，她與樑初之間，竟是這般明顯了嗎？
兩人說着便很快到了慈禧宮外，卻見不遠處走來一行人，爲首那一個濃妝豔抹，打扮得着實豔麗。
“切，竟是穿了舞女的衣服來。”
慕青一聲輕嗤，甚是鄙視。
穆菱眨了眨眼睛：“方纔便有妃嬪在獻舞，唱歌跳舞這類的事兒倒也不下作，總歸是一門傍身的技藝。”
若是真餓得走投無路了，說不準賣藝還能救自己一命來。
“皇嫂可得小心些。”慕青卻是大不贊同，“慧嬪是自小習舞的，她今日穿的這身衣裳便是鳳舞九天的衣裳，怕是要出些風頭了。方纔皇嫂真不該出來，若是知曉有這一出，便是委屈些也要待裡面看着纔好。”
“看着？看什麼？難不成我還能防着皇上對她着迷不成？”
穆菱頓時便一陣好笑，爲慕青這般心直口快又單純的擔憂而感到有趣。
只不過男人的事情，向來是不能強求的。
情愛之一事，是這世上最飄渺最不可依賴的感情。它可以濃烈得生死相許，當激情過去之後，也可無情得撕心裂肺。
更何況在這三妻四妾觀念厚重的古代，慧嬪本來就是樑初的妃子，他若是動了心動了情，亦或是一時不小心着迷了，那也是正常的。
想是這般想，心裡卻還忽然覺着有些難受起來。
不等她去細細琢磨這種感覺，便見慧嬪已然到了跟前，妖嬈的瞥了她一眼：“怎麼晚宴纔到一半，貴妃娘娘就出來了？哦——莫不是被趕出來了罷？嘻嘻……”
慧嬪的聲音婉轉，此間這般冷嘲熱諷的，只叫人聽得心頭髮慪。
穆菱在心裡冷笑一聲，眸色冰冷的掃了慧嬪一眼：“你既是要進去跳舞，便快些進去的好。”
她不輕不重的提醒一句，一時間叫慧嬪也摸不着頭腦。
正巧這時有宮女出來尋人，見着慧嬪便趕忙將人領了進去，也省了這宮門口的一場硝煙。
“皇嫂，我們也進去吧！”
慕青看了看，便推着輪椅轉了方向，皇嫂不急她急呀！
穆菱撇撇嘴：“你可是想去見識見識那鳳舞九天？”
“那倒不是。”慕青忙道，“只是見不得她這般囂張氣派，今日若是叫她得逞了去，往後還不知要多麼囂張了呢！”
“這就不用管了，總也囂張不了多久的。”
穆菱笑了笑，倒是並不在意，伸手自己轉了輪椅，繼續遠離這慈禧宮。
慕青卻是擔憂得很：“可我還是有些擔憂的，皇帝哥哥最是喜愛這般的女子。以往的蘭妃和燕妃，都是極其討人喜愛的。若是今日又被這慧嬪勾了魂去，便連我都要心疼皇嫂了。”
如今後位空懸，後宮妃嬪不多，多少雙眼睛盯着那位置？
若是此番慧嬪得寵，又藉着前朝靖國侯的護國功勞，怕是去搶着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個男人移情別戀，也不是不可能的。
穆菱覺着，她心裡開始有些不確定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