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盤龍鎏金香爐裡的薰香緩緩飄出,侍衛哆嗦着跪下。
樑初擡手揉了揉眉心:“說吧,是怎麼個沒了法。”
“回皇上,奴才今早接班。進去巡查牢房,就發現蘭妃娘娘仰面躺在地上,臉上青青紫紫的全是手指頭印,還被指甲給抓破了,滿臉的都是血……”
形容到這般的慘狀,侍衛便也再不敢繼續說了。
樑初也不說話,一時間整個寢殿的人都噤聲。
一股怒氣從樑初身上涌起,帝王的威壓叫衆人心裡害怕,一個個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良久之後,樑初陰沉的聲音打破沉默:“死了?”
“是、是是是死、死了——”侍衛頭也不敢擡,只伏在地上。
聽說那位蘭妃娘娘入獄前極度受寵,如今沒了皇上更是這般的生氣,只祈禱皇上不要遷怒了慎行司。
他們可是什麼刑罰都沒用啊!
又靜默了好一會兒,樑初突然站起來,繞過侍衛往外走去。
“皇上?”馮壽擔憂的叫了一聲。
“好。”樑初停住腳步,從喉間擠出一個字來。
皇上這得是氣到了什麼地步,才這般的壓抑!
只不知到底是爲着蘭妃的死生氣,還是爲着昨日在承乾宮的事情。
馮壽嘆了口氣,上前勸阻:“皇上,早上的時間快到了,左右先上了早朝,下了朝……”
“更衣。”
樑初甩了甩衣袖,面色徒然的平靜了,只是那雙眼睛裡面翻涌着的,卻是無邊無際的怒氣。
承乾宮中,昨日承受了帝王的那一場怒氣,卻似乎並無其他變化。
惘煙着宮女們帶了洗漱用品來臥室叫起,卻不見裡面有任何的動靜。
“惘煙姐姐,這都已然辰時了,娘娘再不起恐怕去慈禧宮那邊便要晚了。”小宮女擔憂的提醒。
惘煙自是知曉,點了點頭便推門進去。
臥室裡面一片狼藉,牀上的人更是叫惘煙驚叫起來:“娘娘!娘娘!”
天啊,娘娘怎麼這般睡了一夜!
穆菱衣衫凌亂,睡裙被撩到了大腿根,兩條雪白的大腿就這麼暴露在外面。而被子更是形同虛設,根本就沒能蓋上。
惘煙心裡擔憂得很,上前去推了推穆菱,卻發現入手是一片冰冷!
心底一陣抽搐,惘煙趕緊又摸了摸穆菱的其他地方:“娘娘!娘娘!快醒醒啊娘娘!”
渾身冰冷,臉頰卻慢慢的升起一抹異常的紅暈來。
看着穆菱眼角掛着的淚痕,惘煙只覺心疼得緊,昨日可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皇上不在這裡,娘娘卻是這般形容!
這般的情況,惘煙也不叫起了,趕忙吩咐宮女們擰來了惹帕子。將穆菱捂在被子中,又用熱帕子給她擦了手臂和臉頰。
看着穆菱的身體漸漸的暖了起來,惘煙這才鬆了口氣。
如今這般只能先跟慈禧宮那邊告假,並請個太醫過來了。
不待太醫過來,穆菱身上便漸漸的發熱起來,這種熱度慢慢的上升,最後變得滿臉通紅,渾身滾燙。
發高燒了!
慈禧宮中,太后剛剛起身,青嬤嬤正幫她梳着髮髻。
只今日一早發生的一些事情,便還是要彙報一番。
“今日一早承乾宮的那位發了高燒,此時太醫已經過去診治了,大宮女差人來告了假,只怕不能來太后跟前盡孝了。”
“哼,這身子病怏怏的。她進宮以來,可有哪日不病的?”太后冷哼一聲,極度不滿。“這般形容,往後可如何爲皇兒誕下皇嗣?只怕是還沒生出來,命就要沒了!”
這人家連懷都沒懷上呢……
青嬤嬤無奈勸道:“那位是個堅強的,這些個災難可不都挺過來了嘛?便是真有了皇嗣,定也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能生下來最好,聽說皇上昨日睡她宮中了?怎的今日卻發了那麼大的病?”太后偏頭看了看自己的髮髻,一雙眉目斜睨,雖是有了皺紋,卻絲毫不減犀利。
“皇上只待了一會便回乾清宮了,臉色倒是不大好,想是鬧了什麼矛盾。”
“整日裡鬧矛盾,就她越發的驕縱!”
太后不滿意得很,但這後宮中的妃嬪一相比較起來,又只有那一位淑妃行事靠譜一些。
思及此,太后又深覺無奈得很。
看來後宮中着實需要一些新人了。
梳妝好之後,青嬤嬤又道:“今日早上慎行司那邊傳來的消息,蘭妃在牢裡沒了,燕妃倒是沒事。”
“哀家看着還是燕妃行事穩重一些,只她手段太厲,容不得後宮其他妃嬪。”
太后淡淡道,對於蘭妃倒並沒有什麼說的。
一個商家之女,沒了便沒了。
下了早朝,樑初還是覺得心裡憋悶得很。回到乾清宮又見先前通報的侍衛還跪在那裡,想到蘭妃的死又不禁一陣心煩。
“還跪在這裡做什麼?這件事朕交給淑妃去審問的,你去好好問問淑妃,她到底使了些什麼手段!”
樑初越想越氣,一腳把那侍衛踢開。
馮壽擔憂的上前:“皇上,剛剛傳來消息。淑妃娘娘今日一早發了高燒,如今渾身滾燙高燒不退,太醫都在那兒候着,說是性命垂危——”
“什麼叫性命垂危?朕的妃子,一個兩個的都要死了嗎!”
“皇上!皇上息怒!”左右伺候的人趕忙跪了下來。
只馮壽看着樑初這般的臉色,便越發覺得心疼:“皇上,還是去看看罷。聽淑妃身邊的大宮女說,淑妃昨晚一直沒有動禪,今日早上身子都僵了,還以爲……”
話未說完,便見樑初已經大步往承乾宮去,馮壽只能趕緊跟上。
樑初此時心裡真是又氣又惱,恨不能把那個女人掐死了完事。可如今聽她那般嚴重,心裡的那股子氣就像是泄掉了一般,根本又在生不起來。
只是滿心裡的無奈和擔憂。
那個女人,都多大的人了,睡個覺竟然都不懂翻個身?
承乾宮裡籠罩着一層烏雲,主子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宮女太監們一個個心驚膽戰的陪着。
“到底怎麼樣了?!”
樑初大步走進來,滿身的戾氣叫人大氣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