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意外,隨即又問道:“那……是沈側妃在裡面嗎?”
我心裡想着,難道今天晚上是沈湘兒守着嗎?也有可能,昨夜王妃一夜未眠,今夜沈湘兒來守着也是合情合理的。
常落規規矩矩地搖頭,隨後又一板一眼地說道:“回側妃,沈側妃也不在。”
沈湘兒竟然也不在?
“那……是冰嬋在嗎?”我又問道。
常落免了回答,直接搖了搖頭。
“沒人守着嗎?”我好奇起來,怎麼一個守着趙洛俞的人都沒有啊!難道就讓常落這麼守在外面嗎?那趙洛俞要是醒了怎麼辦?
“回側妃,本來冰嬋是要守着的,但是沈側妃不讓,沈側妃也是要守着的,但是沈側妃擔憂王爺,總是哭,王妃便也讓也沈側妃回去了。”
“那……王妃呢?”
王妃既然讓沈湘兒走了,她自己應該是留下來的啊,怎麼自己也走了呢?而且,她能去哪呢?我有點費解。
“回側妃,王爺半個時辰前吐了血,常太醫來給看,說是內傷難愈,王妃連夜趕回國公府去取人蔘去了。”
“吐血?嚴重嗎?”我的心又提了起來。
常落見我緊張,便緩和語氣說道:“側妃不必緊張,常太醫說,這血吐出來也是好事,要是壓在體內恐怕更麻煩。”
我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我進去看看。”
屋子裡點着燈,我來到趙洛俞的牀前,輕輕地坐了下來,他仍舊緊閉着眼睛,面色還是十分的慘白,甚至這兩日他消瘦了很多,眼眶都有些凹了。
我見他額頭之上有些汗珠,便拿出手帕來給輕輕地給他擦拭,心中對自己的自責更多了一分。
我喃喃地說道:“趙洛俞,你快點醒過來吧……是我害了你這樣,你醒過來,罰我什麼都行……洗馬也行,看書也行,什麼都行……”
我的眼眶又溼了,看着他右手,他手上纏着的布應該是新換了,這次血跡沒有再浸出來。
我想到他的右手再也不能拿劍,心中更酸楚難過起來,沈湘兒說他練劍十餘載,如今……如今他跟武功被廢有什麼區別呢……
我不知道趙洛俞會武功,也不知道趙洛俞練了十餘年的劍,我……我突然發現我對他一點都不瞭解……
十餘年,一個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十餘年呢,而他十餘年的努力,都因爲我……白費了……
“對不起……趙洛俞……對不起……”我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就在我低頭擦眼淚的時候,他的手突然拉了一下我的衣服。
我一驚,連忙去看他,就見趙洛俞半睜着眼睛,嘴巴張了張,他醒了!他醒過來了!
我幾乎驚叫起來,我連忙握緊了他的手,把耳朵湊到他的脣邊,想聽他要說什麼。
他的手輕輕地握了握我的手,我聽見他十分虛弱地說了四個字,“媛媛,沒事……”
我的整個身子都怔住了,隨後去看他,他的眼中有一絲絲笑意,但很快又閉上了。
“王爺……”我喊了一聲,他沒有回答我,但是他的手迴應了我,他的手那麼冰涼,輕輕地握了握我的手,好像在告訴我‘我沒事’
一瞬間,眼淚就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起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顫抖着聲音輕聲地去喚他:“趙洛俞……趙洛俞……你醒過來啊……”
我突然想起來在我落馬滾落在地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喊我,“媛媛……”
是趙洛俞!是趙洛俞!是他在喊我!他明明那麼討厭我!可他爲什麼要這麼親切地喊我!爲什麼舍了命的救我……
我說不明白這種感覺,我的心彷彿都糾結到了一起,自責,愧疚,不解,討厭,憎恨,期待,喜歡……統統都糾結在了一起,讓我沒有辦法分辨我現在對他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
我想讓他醒過來,我想跟他說,趙洛俞,對不起,對不起……
我想讓他告訴我……告訴我……他這麼親切地喊我,是不是也沒那麼的厭惡我……
趙洛俞再次陷入了昏迷,我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希望他快點醒過來。
王妃拿着人蔘回來的時候,我還坐在趙洛俞的牀邊掉眼淚,看見她回來了,我連忙擦了眼淚跟她施禮。
王妃一擺手示意我免了,她的眼圈紅紅的,面上還有匆忙焦急之色,氣息也很急促,似乎是一路跑着進的王府,她稍微平了平氣息,才走到了牀邊,問我道:“王爺如何?”
“剛纔醒了一次,這會又昏過去了。”我如實地回答。
王妃點了點頭,隨後她便問我:“常太醫呢?”
“常太醫?”我疑惑,我來的時候常太醫並不在啊!
她見我皺眉,便說道:“我臨走之前讓常太醫在這裡守着,他人呢,你有見他嗎?”
我搖頭,心想,我來這裡有半個時辰了,並未看見常太醫啊!
王妃面露疑色,便快步向門口走去,我也跟上了她。
王妃到了門口,便問常落:“常落,常太醫呢?”
“回王妃,常太醫應該是如廁去了。”
王妃道:“你去把常太醫找回來。”
“是。”
王妃的雙手不自覺地握在了一起,似乎是有點焦急,她轉回身來看着我正在看她,緩了緩神色,問我道:“你的傷如何了?”
“多謝姐姐惦念,我沒什麼事。”我如實說道,比起趙洛俞的傷,我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不過,我很感念王妃,她竟然還惦着我。
王妃又回到趙洛俞的牀前,她坐在了牀邊,面容有些哀切地看着牀上的趙洛俞,她的眉頭微蹙着,眼中全都是擔憂和不忍。
我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人蔘,又看了看王妃,她也是那樣的愛趙洛俞啊,可是這一年,她也跟我一樣,受到趙洛俞的冷遇。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後悔,後悔當初自己哭鬧着嫁入這襄王府,她自己一心想嫁的人,並沒有因爲娶了她就愛她。
趙洛俞給她的,也不過是個襄王妃的身份,可這身份,是榮耀,也是責任。
在王府出事的時候,我跟沈湘兒都可以什麼都不想的哭鬧,只擔憂着自己,或者只擔憂着趙洛俞,但是她不可以,她要在趙洛俞倒下的時候,撐起這個王府……
我看着那個躺在牀上的人,心裡對他說:趙洛俞,有王妃和沈湘兒這樣癡情的兩個女人愛你,你還不快醒嗎?你捨得讓她們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