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先竟然不知道廣瀟王妃如此能言善辯,倒是小瞧了她了,今日還真是讓我對她刮目相看了。
沒辦法,我只能使勁兒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脣,眼眶之中終於是有了點眼淚了。
我對着周瓏道:“陛下,廣瀟王妃這分明就是在栽贓!”
廣瀟王妃:“說我栽贓,你有證據嗎?”
證據?
當然有了啊!
做事情當然是要有兩手準備的,我是一個膽小的人,沒有把握的仗,我從來不打。
我走到廣瀟王妃的面前,從她的手中拿過了那幾張紙。
我命人模仿的廣瀟王妃的筆跡,自然要與廣瀟王妃本人的一模一樣了,不過,爲了迷惑對方,所有帶勾的字,有的是拉直了寫的,有的,是勾着寫的。
而這些紙上的字,我看了一下,都是帶着勾的。
廣瀟王他們顯然是重寫了這些內容,爲的也就是要拿這個當做證據,來洗脫自己,錘死我。
“請王妃寫幾個帶勾的字,一對比,不就真相大白了嗎?”我道。
廣瀟王妃滿面的怒氣,說道:“這上面的字,明顯都不是我寫的,這便是真相!
陛下,江辰媛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周瓏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王妃,寫幾個字而已。王徊,給王妃準備筆墨。”
廣瀟王妃的面色不好看,不過她還是不得不寫幾個字來。
周瓏拿着兩張紙對比地看着,隨後“哈哈”地笑了起來,說道:“朕自登基以來,也算是個勤勉的皇帝吧,是不是,皇姐?是不是,皇兄?”
“陛下勤政愛民,是大周萬千百姓之福。”我說道。
廣瀟王不能言語,便由廣瀟王妃代替說道:“陛下是堪比先帝的仁君,明君。”
周瓏輕輕地搖頭,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既然如此,你們爲何還要刺殺朕呢?”
他說的是‘你們’而不是單指誰。
莫非他都知道了。
“皇兄啊,我知道,當初你是要坐這皇位的。”周瓏站起了身,走下龍椅,走到我與廣瀟王之間,他轉身去看廣瀟王。
“可是皇兄你是個什麼樣子,什麼品性,別人不知,朕卻知道啊!
這三年來,你可有一時一刻的消停?
你無時無刻不想着殺了朕,坐在這皇位上……”
周瓏說得心平氣和,卻又有着一絲絲的落寞。
“皇家少有兄弟之情,誰拿這兄弟之情當真,誰就輸了,四哥如此,五哥亦是如此,他們都很信任你,不是嗎?”
廣瀟王雙目微微泛紅,嘴脣抽出了兩下,他說不出話,只得渾身時不時地抽搐兩下。
周瓏看着廣瀟王,“既然剛纔王妃說想離開國都,朕覺得挺好的,這樣,咱們的兄弟之情,便還在了。
朕也要告訴皇兄,放棄那個念頭吧!朕雖不如父皇殺伐決斷,但是朕也不是四哥五哥。
今日,是朕給皇兄你的最後一個機會,希望皇兄莫要在執迷不悟了。”
廣瀟王妃要開口說什麼,廣瀟王‘啊’了兩聲,對着廣瀟王妃伸手,示意廣瀟王妃扶着他起來。
廣瀟王哼哼地笑了兩聲,不清楚是個什麼意思,廣瀟王妃扶着他給周瓏施禮,隨後便往外走。
“王爺,咱們就這麼走了嗎?”
廣瀟王妃問,廣瀟王也不回答她,一直到廣瀟王和廣瀟王妃的身形消失,周瓏纔對着我說道:“皇姐,你當真是爲了景王府,什麼都會做啊!”
周瓏這話說的頗有些無奈,我也從他的話中知曉,他對於刺殺的事情,是全部都知道的。
“王徊,去把小周將軍請來。”
我有些微微地驚訝,因爲周瓏說的是的是‘請來’而不是‘帶來’或者‘押來’。
很快周瑾寶腰板倍兒直,精神抖擻地走了進來。那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被拘押了數日。看着倒是比從前還胖了一圈。
我有些疑惑,周瑾寶見了我卻是哈哈地笑了。
原來,那錢美人臨死之前告了我一狀,又或者說,她誣陷了我和景王府。
錢美人臨死前與周瓏說無意中聽見了我同周瑾寶說,要密謀殺害皇帝,助二舅舅登基。因此,她才被周瑾寶按入了水只到小腿的池子裡。我也是爲了掩蓋‘真相’才故意跳入池子的。
周瓏並不信錢美人所言,他知道,錢美人是廣瀟王的人。他也知道,這是廣瀟王在誣陷景王府,廣瀟王他準備行動了。
因此,周瓏便找了周瑾寶,兩個人將計就計,上演了一出苦肉計,爲得便是誘廣瀟王出手。
我參與進來是在周瓏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他沒想到我會找一位廣瀟王的心腹去刺殺他,他倒是有幾分委屈地道:“皇姐,若是我真的死了,你準備扶持誰上位呢?”
我尷尬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周瓏還是念着兄弟情的,他最後也沒有殺廣瀟王,甚至沒有追責什麼,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就像他不知道廣瀟王的謀逆之心一樣。
周瓏只是讓他們出了國都,按照廣瀟王妃說的,尋了個鄉下養病去了。
事情就這麼平息了,周瓏沒費一兵一卒,驅逐了廣瀟王。
我其實有些不解,廣瀟王對皇位執着多年,怎麼這一次如此輕易地就認栽了,放手了。
白若同我講,那是因爲廣瀟王看出了來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了,爲了活下去,他只能按照周瓏給他擺好的路去走了。
“我一直以爲他……怎麼說呢,他的手段是我沒想到的。”
白若笑了笑,“身爲帝王,若是沒些本事,怎麼坐穩皇位呢?”
過了八月十五,我們便從清河行宮回了國都。
周萍香還讓我在景王府住着,我答應她了,不過也說要先回公主府看看,然後就來。
回公主府的第二天,薛懷羨就氣鼓鼓地來了。
我很少見薛懷羨生氣,甚至都快忘記了他生氣的樣子了。
“你……這是怎麼了?”
我看着坐在椅子上,鼻子耳朵都好似在噴火一般的薛懷羨問道。
薛懷羨瞪了我一眼。
他竟然瞪了我一眼!要知道,這是他從來都不敢對我做的一個動作。
“薛公子?到底怎麼了啊?”我又問了一遍,念着薛懷羨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並不會因爲他瞪我一眼就生氣的,畢竟我也是個‘大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