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急得不行,一點着落都沒有了。
恨自己今日跟映池說話說得太重了。
平日裡都沒有跟他說這麼重的話,怎麼今日就說了呢!
我自責又懊悔,着急又是沒用,只是乾着急。
侍衛僕人們將行宮找了三四遍,連茅房狗窩都翻看了,仍舊是沒有映池的影子。
我慌了,徹底地慌了,我讓紅斗篷連夜出去尋找白若。
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好像是白若回來了,映池也會回來一般。
這一晚,我在行宮之中不停地尋找,不停地喚着映池的名字,期盼着他能從某個角落裡出來喊我一聲‘孃親’。
周萍香讓我去休息,可是我哪裡休息的了呢?
等到了天矇矇亮的時候,我扶着白桃,幾乎要站不住了,眼睛也是哭得腫脹的不行。
搜尋的人一批一批地來稟告,都是沒有找到人的結果。
終於我忍不住了,拉着白桃哭着問道:“你說,他能去哪呢?這行宮就這麼大……他能去……”
我擡眼就看見前面牆角處有一個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鑽個孩子,剛剛好的樣子。
我連忙擦了眼淚,快步過去,顧不得什麼公主身份不身份的,俯下身子去看。
一看之下,就知道,從這洞便可以出行宮!
找來了宮人一問,原是一個狗洞。
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江辰媛,這孩子隨了你自己了!會鑽狗洞啊!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斷定了映池一定是從這裡出去的。許是母子連心的緣故。
我又連忙找了周瑾寶,讓他安排人到行宮外面去找!一個孩子,即便是晝夜不停地走,也走不了多遠的!
只是我非常的擔心,所有不好的想法都一股腦地衝進了腦子裡。
外面人心險惡,有許多拍花的人,會不會將映池給拍了去,然後打斷胳膊打斷腿扔到街上去要飯?
又或者外面有個什麼野獸,哪怕是條兇悍的野狗也能傷了他啊!
我恨不得自己要出去尋找,被白桃攔着,她紅着眼睛道:“公主,你徹夜未眠,又擔驚受怕,你再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啊!”
“我的好白桃,我哪裡還顧得了自己了,便是頃刻間讓我死了換映池的回來,我也願意啊!”我扶着白桃便要出行宮去。
路上正遇見周瓏,他身邊跟着王徊,周瓏見我便道:“皇姐,聽聞你徹夜都沒有休息,我實在是擔心你……你這又是要去哪啊?”
“映池可能出了行宮了,我要去找他。”我甚至已經忘記了要給周瓏施禮,也忘記了要停下來跟他說話,只是快步地從他身邊走過。
周瓏拉住我,“你這個樣子,怎麼找?皇姐放心,朕會派人去找的。你現在需要休息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映池定是生我的氣了,昨天是我說的話太重了……”我喃喃地說着。
“皇姐,你若出去了,映池回來找不到你怎麼辦?你還是回去等着,相信朕,朕一定會把朕的外甥給找回來的!”周瓏說完便讓婢女扶着我回去。
我掙扎着,說道:“不行,我一定要親自去找!放開我……”
周瓏見我這般執着,便也只好讓婢女們鬆開了手,擔憂地對着王徊道:“你去,跟着皇姐……”
後面周瓏又囑咐了王徊什麼,但是我已經走遠,聽的不真切了。
剛出了行宮,就見紅斗篷和白若一人一馬的疾馳回來。
到了近前,白若翻身下馬,直接問道:“找到了嗎?”
我流着淚搖頭,“沒有,沒有,他應該是去找你了……”
“你回去等着,我去找。”白若握了握我的手,隨後對着白桃說道:“送她回去!”
白若再次翻身上馬,拍馬而去。
紅斗篷也要跟着去,我拉住了他的繮繩,“你下來!”
待紅斗篷下馬,我一個翻身上了馬,追着白若的背影而去。
“公主——”
身後是白桃和紅斗篷兩個人的大喊。
我等不了,我真的一時一刻都等不了,讓我乾等着,我一定會急死的!一定會的!
映池, 我的孩子,你到底在哪裡啊!
我跟白若兩個人在林子裡找,又去鎮子上找,還碰上了三批周瑾寶派出了尋找的侍衛,然而都是一無所獲。
太陽漸漸西沉,一天的時間又這麼過去。已經一天一夜了,映池到底在哪裡,難道……
我不敢想下去了。
“長公主——”
我們又碰見了一批尋找映池的人。
“找到了嗎?”我充滿希望的問,但是向那侍衛身後一看,便又失望了下去。
那侍衛面上露出爲難的神色,“長公主……我們發現了……一具孩子的屍體……”
“什麼?”我一瞬間眼前一黑,幾乎要從馬上跌下去。
白若見我如此,一把將我拉到了他的馬上,他對着那人道:“在什麼地方!”
我幾乎說不出話了,眼淚不住地流,不住地流,口中喃喃地道:“不會的,不會的……”
“在山下,看樣子是從山上滾下來的……看衣着……倒像是……”那侍衛似乎是不忍說下去。
“不會的!”我嘶喊了一聲,用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
我癱軟在白若的懷裡,忐忑着,害怕着,又抱着僥倖的心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我的腦子空白了。
白若一隻手拉着繮繩,一隻手僅僅地抱着我,在我的耳旁說道:“沒事的,肯定不是映池,沒事的。”
可是我聽着他的語氣,分明也是那麼的沒有底氣,也是充滿了跟我一樣的忐忑和擔憂。
屍體用一塊白布蓋着,我被白若扶着,腿軟得每走一步都是一個踉蹌。
“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我嘴巴里念着,嘟囔着,但是我又不得不一下一下地走過去,走過去看一眼,到底是不是映池。
領頭的侍衛說看衣服的花紋,款式,像是映池。
但是因爲他們中沒有一個人知道映池到底長什麼樣子,再加上那孩子摔的面目全非,雖然有畫像,他們仍舊是不能確認。
本想將屍體帶回去稟告周瓏,沒想到正碰見了我。
走到那屍體前,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走得最漫長的一段路。
我顫抖着手……伸了好幾次,還是沒有勇氣去掀開那塊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