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將寫的所有的和離書全部都撕毀了。
想着,即使沒有什麼和離書,我也是可以離開的。
不動聲色,不言不語,只是安安靜靜地,悄悄地,不被趙洛俞察覺到地離開。
這樣,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我或者傷害都是最小的吧?
一地的碎紙屑我也懶得讓丫鬟們再進來收拾,只是讓它們靜靜地躺在地上,就好像是我和趙洛俞被撕碎的愛情一般。
我靠在牀邊坐着,目光看着那一地的殘骸,有些怔愣。
如果此時春喜在,我或許還可以問問她,“我這樣做,對嗎?”
可是春喜不在了,現如今,我便是連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有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蠻可憐的,這麼多年,從始至終,從頭至尾,竟然只有春喜一人算作知心之人,再無第二個了。
至親之時,可與趙洛俞說些心底之事,可如今卻不能再同他說了。
至親至疏夫妻,到底說這話的人,又經歷了怎樣的一番心境呢?
罷了,罷了。
明日我離去,萬般愁雲隨風散,這裡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百般不捨,千般留戀,只不過是縈繞在自己身旁的哀愁罷了。
在這一瞬間,我竟然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的悲傷,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因爲有缺憾,所以更完整?
我愛他,然終究要失去他,離開他,那麼我應該慶幸,也應該惋惜。
我慶幸我們相愛過,也惋惜以後我們不會再同行?
“呵呵……”我有些無奈地笑了,自言道:“春喜,你看我如今,到底成了寶香閣中的超然老尼了吧?”
如此這般一句話說完,我竟是再也止不住淚水,伏在牀邊控制不住地哭泣起來。
那眼淚就好像是海浪,一浪又一浪地涌來,讓我控制不住,遏制不住——
冷靜都是自欺欺人的,付出的感情到底是不能平淡從容的捨棄,任誰的分別會是真正的悄無聲息呢?
至少,我是不能了。
我在朦朧之中睡去,第二日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雙眼都是腫脹的。
我用手摸了摸,果然是都腫了起來。
“公主!”進屋的白桃看到滿地的狼藉,率先喚到我的名字。
我咧開有些發乾的嘴脣對着她笑了笑,“給我拿些水來。”
白桃連忙給我端了水來,我小喝了一口,便讓她服侍着我梳洗了。
等將一切都打掃乾淨,我便準備去找周萍香和周瑾珀。
又問了如雨周瑾珀昨日何時回來的。
如雨告訴我,昨日周瑾珀並未回來。
我心中不免有了三分擔憂,不知道周瑾珀是到哪裡去了。
當準備出寶香閣的時候,就被門口的侍衛給攔住了,“公主,您不能出去。”
那侍衛的語氣十分恭敬,態度卻是十分的堅決。
我疑惑,問道:“爲什麼不能出去?”
侍衛恭敬道:“王爺吩咐了,公主不能離開寶香閣半步。”
趙洛俞這是要軟禁我嗎?
我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這個。
“你去把王爺找來,我要當面問他!”我提高了聲音說道。
那侍衛繼續恭敬道:“王爺已經入宮去了,現在不在府中。”
“那你讓開,我是大周公主,你豈敢攔我?”我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侍衛面露難色,“公主殿下,還請您不要難爲小的們,若是現在放了您出去了,王爺回來責罰,我們可是承擔不起的。”
看來趙洛俞昨日知道了我要走,這是派人守着不讓我走!
只是他現在也太小瞧了我了,單憑這些個守衛便以爲能困住我了?
若是當年我什麼武功都不會,那還真有可能!現在嘛……
“我要見萍香郡主,你讓人把她找來。”我吩咐道。
暫時我還不打算硬碰硬,畢竟能用委婉的方式解決問題就用委婉的方式解決,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再擼袖子動武。
侍衛頓了頓又道:“恕在下不能從命。”
“不讓我出去,還不讓我見人了嗎?”我有些生氣地說道。
侍衛看了看我身旁跟着的丫鬟,“公主,可以讓您的婢女去找人來。”
我點了點頭,笑了笑。我算是明白了,看來只是我一個人不允許出寶香閣?
我轉頭吩咐芍藥,“去把表哥還有表姐找來。”
芍藥應聲而去。
我轉身回了屋子裡,便問白桃:“那些侍衛是什麼時候來的?”
白桃道:“昨夜公主回來之後便在了,只是他們也不管我們進出的,我還以爲就是王爺爲了保護公主的安全才派來的……哪裡知道是……”
我並不擔心有侍衛把守我出不去,只等着表姐他們來了,跟他們說一下情況,大不了就分頭行動。
不多時周萍香便被芍藥給請來了。
她一進門便大聲道:“那個趙洛俞竟然敢軟禁你?”
“表姐坐下說吧。”我讓周萍香落座,吩咐丫鬟們上了茶,又讓不相干地人退了出去,方繼續開口道:“許是昨日他知道了我要走的心思,才這般。”
周萍香眉頭微蹙,“就那麼幾個王府侍衛,還想攔得住咱們不成,他怕是忘了,咱們也是帶着人來的!”
“還是不鬧僵的好。”我說道。
周萍香生氣,嘴巴都是氣鼓鼓的,“他趙洛俞以爲現在是在大梁的京城,就可以欺負你了是吧!我得讓他知道知道這不成!”
“好了,表姐,咱們先不說這個,表哥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嗎?”我想着周瑾珀一夜未歸,不免有些擔心。
周萍香聽我問卻也是皺眉,“這個,我也是沒見着他,已經吩咐了人出去找了,這個瑾珀真是給人添亂,保不準出去碰見哪個棋臺子走不動了!”
周瑾珀是愛好下棋,但是我想着也不至於下棋一夜不歸吧?
周萍香接着又道:“表妹,你若是想今日就離開,也不必等他,咱們留下人來就是了,他一個大男人,總不會出什麼事的!”
我覺得周萍香這個建議多少有些不妥,便道:“表姐,咱們還是先找到表哥吧,表哥並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即便是下棋,也定然不會在外下一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