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着白桃下樓,見到的人,確是我一絲一毫都沒有想過會來找我的人。
薛懷羨邪邪地看着我笑了笑,對着我施禮:“永平公主。”
我對薛懷羨沒好感,不僅僅沒有好感,甚至我十分不喜這個人,之間的恩怨自然也不必再提,怎麼想都該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的那種。
見薛懷羨出現在這裡,我既覺得奇怪,又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
奇怪是因爲他一個大周國都的紈絝世家子,即便現在不是,他也應該是呆在國都,又怎麼會千里來這裡,到這遼城的客棧找我?
不奇怪也正是因爲他是一個紈絝世家子,何謂紈絝世家子,便是有錢有勢人家成天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子弟,所以他出現在哪裡都是正常的,因爲他也沒正事做!
我冷冷地看了看薛懷羨,淡淡地道:“薛公子找我?”
薛懷羨見我應聲,倒是露出了有些諂媚的笑容,客氣道:“公主,我想要一間房住,老闆說客棧被你包了,所以……”
“遼城還有別家客棧,薛公子移步去別處吧。”我說完便轉身, 不想再同薛懷羨多廢話了。
這人生得倒是不錯,但是舉止行爲,品行道德實在不怎麼樣,我並不願多與之說話。
“公主殿下!”薛懷羨叫住了我,“公主殿下留步!我有東西給你看!”
“薛公子便是有女媧補天石我也實在是沒興趣。”我並不回頭,只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
我這已經是非常明確地在拒絕薛懷羨了,若是一般人,估計都不用我這句話便會離去,但是這薛懷羨並非一般人,而是個臉皮厚者。
“永平公主,不看會後悔的!”薛懷羨又道了這麼一句。
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再去理會,並告訴身邊的白桃:“讓人將他轟出去,以後他再來找我,皆是不見。”
白桃應聲。
回到屋中,周瑾珀和周萍香的棋還是沒下完,仍舊是周萍香落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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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珀收捏棋子表情輕鬆,擡頭看我道:“你剛去哪了?”
我淡淡地笑道:“沒去哪。”
周萍香把棋子一甩,“罷了罷了,我認輸。”
周瑾珀故意道:“唉,總是贏,也實在是無趣……”
這句話把周萍香給惹鬧,她按着周瑾珀揍了一頓,周瑾珀連連求饒,並喊我道:“表妹救我!”
我搖頭,“禍從口出啊,表哥!”
在遼城逗留了兩日,風過天晴,我們便再次啓程了。
出了遼城一路朝着大梁的京城而去。
剛走一日,便又遇上了薛懷羨。
我十分地費解,甚至想着他是不是在跟着我。
周瑾珀覺得薛懷羨好笑,“薛大人被罷了官,這薛懷羨倒是遊山玩水啊!”
“前日還找我,說是要給我看什麼東西。”我道,又把前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周萍香啐了一聲,“表妹,你這麼做就對了,那薛懷羨可不是個好人!國都紈絝子弟他排前三,自然是什麼鬼話都說,你該亂棍打他出去纔是。”
我掀開扯簾向後看去,薛懷羨遠遠地在我們這一隊人馬的後面,“你們說,他來大梁幹嘛呢?”
周瑾珀就笑了,“你好奇這個幹嘛,若是我說,估計就是玩了被!”
我對周瑾珀說的話不以爲然,放下了車簾,不再去看那薛懷羨,天下之大,他人之事與我何干?
又是半個多月的行程,期間有襄王府的人來送信,說趙洛俞已經把襄王府重新佈置了一遍,爲了迎接我。
再有便是因爲大周皇帝給大梁皇帝送了國書,所以這次,我一方面是回襄王府,另一方面也是大周公主入大梁,大梁皇帝還會給我設個宴接待。
宴會我是不太想去的,一羣人吃吃喝喝,說些無聊的事情,着實無趣,都不如在家睡覺。
我到京城的這天,趙洛俞親自出城門來接我,並且身後還站着很多的官員,最顯眼的便是我那個尚書老爹了,他一身的大紅官服,脖子都要仰過去了,鼻孔差不多都對着天了!
我原以爲我見着我這個尚書老爹會有那麼一絲絲的想念和激動之情流露出來。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見到我那個尚書老爹這副樣子,竟然是滿心的厭惡,我放下了車簾,不再去看。他現在身份地位有多高,有多得意,我便會不自覺地想到我娘當年有多悽苦。
周萍香不認識我那個尚書老爹,她好笑地問道:“哎!你倆快來看啊,這大梁的官員裡有一個脖子怎麼是這樣的啊!”她指着的便是我那個尚書老爹。
“我感覺他的下巴都要撅到天上了!”
我皺着眉頭,不言語,周萍香這話聽着刺耳,然而我又不想反駁,便只作沒聽見。
等到了襄王府,趙洛俞扶着我下了馬車,“剛纔我就想上車跟你一起坐來着!”
“那怎麼不來?”我道,“如此言行不一!”
趙洛俞看了看周萍香和周瑾珀小聲道:“多有不便。”
因爲我帶着的人很多,趙洛俞便命人帶着去安排了。
“江側妃!”
我擡頭看見常落,吃驚不小,脫口而出的話竟然是:“你沒死?”
常落笑了笑,撓着頭說道:“都是老天爺的眷顧,我才僥倖逃脫了一命。”
趙洛俞拉着我,“咱們進去說吧!”
“哎呀,表妹夫怕是把我們兩個忘了吧!”周瑾珀哈哈笑道。
此時那些官員也都跟了上來,我那個尚書老爹快步到了我的面前,拉着我的雙手,兩眼含淚,“我的女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
我的尚書老爹可以說哭得是十分惹人同情,但是我真的是絲毫的感覺都沒有!
我淡淡的看着他,我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現在我面前的這個父親,十分的虛僞。
從前對我不聞不問,甚至要殺死我,現在呢?這是做什麼?
我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因爲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尚書府的庶女了,而是大周的永平公主,是大周皇帝的義女,是大周景王爺的外孫女,所以我的尚書老爹纔會對我如此‘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