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來了,周望軒眉目稍作舒展,我們兩個互相點了點頭。
而此刻大周皇帝正在伏案疾筆寫着什麼,少頃,大周皇帝寫完了,將那紙張捲起,放入小竹筒之中,走至我們幾個的面前,十分嚴肅地說道:“聽旨!”
我們幾個連忙跪下。
大周皇帝道:“江辰媛,周望軒,春喜速出國都,前往五百里外的洵城,告知周轍,速率五萬兵馬回國都!”
我們三人應聲說“是”,隨後大周皇帝將聖旨交在了我的手中,“辰媛啊,一定要速去速回!路上注意安全,知道了嗎?”
大周皇帝此刻的語氣不像是皇帝對下屬的命令,更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囑託。
我錯愕,不明,有一瞬間的不理解——
剛剛,我聽見這道旨意的時候,已經十分地吃驚。
其實按照我的想法,最靠譜的命令應該是大周皇帝讓‘紅斗篷’帶着我們三個人去什麼五百里外的洵城。
再不濟,這個任務也應該落在周望軒的頭上,怎麼大周皇帝要將這任務交給我呢?
我一介女流,在此刻的四個人中我只能打得過春喜。
而這命令的分量我覺得十分的重,似乎很快便會有什麼大的事情發生,而如果一旦我們回來遲了,就會發生不可預計的後果一般!
大周皇帝看我的眼神十分的堅定,他似乎是在相信我,甚至那眼神給我的錯覺是,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完成這項任務一般,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我不是說這個任務我不可能完成,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大周皇帝要這般的信任我!怎麼可能這麼的信任我呢?我可以說是毫無過人之處……
可能是我眼中的疑惑被大周皇帝給看穿了。他拉我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等你領着人回來!”
這句話似乎給了我莫大的鼓舞,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被人這般地信任,甚至……甚至趙洛俞都沒有這麼信任過我。
這種感覺完全不一樣,如果非要形容起來的話,應該是這樣的——
譬如當初我從大梁的京城去遼城尋找趙洛俞,他見到我雖然開心,但是更多的是對我的擔心,他擔心我一路上會出什麼意外,會受到什麼傷害……
當然了,這也不能說是趙洛俞對我的不信任,只能說是他對我的關心。趙洛俞認爲我是一個需要保護的人,需要他的保護,如果是我自己的話,他便會擔心我會出現意外。
換句話說,在趙洛俞的認知裡,他並不是十分的相信我會平安無恙地從京城到達遼城,他會認爲,我沒有隨機應變的能力去處理一些突發的危險或者事情。
而此刻的大周皇帝,他……他似乎是完全信任我,他信任我可以做到這件事情,他信任我無論發生什麼,這件事情都一定可以被完成!
而這件事情怎麼看上去都像是很難……
轉念一想,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說不定這就是一趟跑腿的活計罷了……
可是跑腿的活……沒必要天沒亮就這麼着急的喊人來啊……
我在萬分不解之中,眼神與大周皇帝的眼神相對,我亦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從前,我不是很懂什麼叫做‘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當我愛上趙洛俞的時候,我知道了什麼是‘女爲悅己者容’。
此刻在大周皇帝無比信任的目光之中,我也終於懂得了什麼叫做‘士爲知己者死’。
原來在被一個人十分信任,鼓勵,肯定的時候,真的願意爲對方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這算不算是一種信仰?我不得而知。
我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壯烈之情,感覺自己好像那史書上記載的即將接受上命去刺秦王的荊軻,出了這致和天下的大門,我便會渡過易水河,奔赴屬於自己的使命——
大周的國都之中將留下我壯麗的背影——
“媛媛?”周望軒的一句話,讓我瞬間清醒過來。剛纔的壯烈之情也一下子煙消雲散。
大周皇帝已經繼續去處理奏章了,‘紅斗篷’已經出了大殿,而春喜和周望軒正看着我……
原來只有我在傻傻地呆站着,還有可能剛纔面上是一派豪情萬丈之態,我不免臉有些發熱,爲剛纔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惱羞。
我同周望軒和春喜出了致和天下,李公公見了我們微微吃驚,隨後點了點頭便進了殿中,這次竟然沒有跟我打趣,我看了看李公公的背影,覺得有點奇怪。
我這方問周望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望軒小聲地道:“幽都王聯合了永鎮將軍邵瑞,要再次謀反。”
“什麼?”我沒想到這個幽都王竟然還是賊心不死!他都已經失敗了一次了,竟然還想謀反。
想了想昨日那幽都王周琅與昌平王所言,又覺得幽都王做出這等事情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這次和先前不同……永鎮將軍是鎮守國都的,手裡有六萬兵馬……這次……幽都王似乎是準備充分。”
周望軒此話說完,我便清楚爲什麼大周皇帝讓我們去五百里外的洵城了。
但是想罷我又不明,“可是,現在幽都王就在國都之中,爲什麼不直接把他給抓起來呢!”
“清風宮中有幽都王的內應,不僅僅是清風宮,這皇宮大內之中也不知道有了多少幽都王的眼線……”
我點了點頭,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即便是有沿線還能有大周皇帝的眼線多了?
我想了想又問:“阿軒,你怎麼知道的?”
周望軒笑了笑,輕聲道:“自然是猜的,若非如此,陛下怎麼會派咱們三人去呢?”
此話雖說在理,不過,似有漏洞,我未經細細琢磨,三個人已經出了宮門。
此時天色微亮,早有人給我們備好了馬匹。
我翻身上馬。
一時間也沒想到自己從前一個不會騎馬的弱女子,竟然也有了三分齊燕兒的英姿了!
思及齊燕兒,又不知道她現如今怎樣,多了片刻的惆悵,便隨着周望軒和春喜打馬朝着國都城門而去。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