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粗布衣服的趙洛俞,又或者說是周望軒,看上去還是那麼的好看,這身粗布的衣服並沒有遮掉他身上的氣勢,那種傲視九天的氣勢,尊貴的氣勢——
只不過,在這一刻,他更加地接近生活了。
自從趙洛俞失憶成了周望軒之後,他比之從前,似乎更加的鮮活了。
若說從前的趙洛俞,是有一些高高在上的,有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可遠觀但是不可近看的感覺,那麼現在的周望軒便要隨和很多,並且溫暖很多。
我覺得是有些奇怪的,明明是一個人,難道只是因爲頭部受到了創傷,性情也會有這麼明顯的改變嗎?
“怎麼?看我這麼久?是覺得你的夫君好看嗎?”周望軒笑了笑。
春喜坐在車裡也捂着嘴巴笑了起來。
我面上也有了笑容,便開口道:“沒有……我只是突然想到,若是與你只作平凡夫妻,你耕地,我織布,我覺得也很好。”
“是不是隻要跟着我,你便覺得什麼都好?”周望軒的眼睛若天上的星星一般,一閃一閃的,讓我忍不住去注視。
我點了點頭。
他便笑得有些合不攏嘴了,“唉……我怎麼忍心讓你織布呢?”他拉過了我的手,“我娘子的手,只能給我繡繡手帕!”
頓了頓,周望軒又說道:“或者……給我做點吃的,我想吃你做的飯……”
“你……想吃我做的飯?”我有點磕巴地問道,我有點意外。
周望軒便點了點頭。
“爲什麼呢?”我追問。
周望軒想了想,便說道:“沒有爲什麼啊……我想吃我娘子,我夫人……我最愛的人……給我做的飯……”他狐疑地看了看我,“難道……你不會?”
我尷尬地笑了兩聲,“……我自然是會的了!”
我怎麼能承認我不會呢!
當初淑妃娘娘教我製作的菊花糕,可是連大梁的皇帝都讚不絕口!
當然了,其他的菜餚我也是會做的,至於……是鹹還是淡,是糊了還是沒糊……有的時候還是要看運氣的!
“那你是……不想做給我吃嗎?”他的眼神又一點委屈,我實在是不忍看下去!
“當然不是了!”我連忙說道,“若是你喜歡吃,我便天天做給你吃!”
周望軒又笑了笑,“那我可記下咯!你可不能賴賬呀!”
“我自然是不會賴賬的!”我想了想,又道:“那我……也想吃你做的飯呢!”
“好啊!”周望軒一口答應,“我做的飯,還真不錯!你沒吃過?”
我搖了搖頭。
回想了一下,從前從來都沒聽任何人說過,趙洛俞會做飯啊!
他是以前就會,還是失憶之後學的呢?
“那看來,以前的我,很不夠格啊!”周望軒說了這麼一句,又道:“以前虧欠你的,我以後都給你補回來!”
我把身子往後靠了靠,便道:“我還是不抱什麼希望了……”
“這是什麼話?”周望軒見我一臉的不信任的樣子,不免皺着眉頭。
我便說道:“那恐怕你要用一輩子來補了!”
“一輩子就一輩子,一輩子補補完,便兩輩子,豈不是更好?”說着周望軒便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高喊了一聲:“駕……”
我們行了兩日,一路都很順暢,後面也沒有追兵,我不免就想着,難道是江晨溪和周瑾書放棄了我跟周望軒了?壓根就沒想着派人來追我們?
我覺得也是有這個可能的。
雖然江晨溪也愛趙洛俞,但是她的愛,跟沈湘兒的完全不同。
沈湘兒可以爲了趙洛俞放棄一切,但是江晨溪呢?
她應該是不會爲了趙洛俞放棄一些東西的,譬如郡主的位置,又譬如榮華富貴。
趙洛俞在江晨溪的近前,她便一定要得到他,如果趙洛俞不在江晨溪的近前,可能江晨溪也不是非趙洛俞不可……
只不過,這都是我的猜想罷了。
當初來大周的時候,路上我心情沉重,並未多看一路的景色,現在想着要回到大梁去,又是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心情不免就放鬆了很多。
雖然也是時刻擔心着後有追兵,不過短暫的愜意還是有的。
這日便路過了一座湖,湖邊有碑,上刻有字:南湖。
湖岸上有一排的柳樹,隨微風而動,湖面上有成羣的鴨子在遊着,一側還開出了很多的荷花,湖邊三三兩兩的有人走動,像是來觀景的。
周望軒將馬車的速度放慢,想來是爲了方便我觀賞。
“要下去走走嗎?”周望軒見我看得出神,便問道。
我搖了搖頭,“咱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你若喜歡,不如下去走走?”周望軒道。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湖,確實想去看看,但是我還是搖了搖頭,“不了,咱們還是快走吧!我怕景王府的人追來!”
周望軒想了想,“那也好。”
很快,南湖便在我們的身後了,我還回頭去望。
只想着,若是有朝一日,我再回大周的時候,不用擔心會有人追我的時候,我一定要去湖邊,繞着湖走一圈。就像那些公子小姐一般,真是愜意。
晚上的時候,我們生了火,周望軒抓了一隻鴨子來烤。
我便問他,“你是把那南湖上的鴨子抓來了嗎?”
周望軒一邊轉動着樹枝上的鴨子一邊說道:“這個……也許是哪個走散的小可憐吧,不過……很快就要進咱們的肚子了。”
烤鴨子我只吃了幾口,實在是有點吃不下,因爲太肥了。
春喜也沒吃多少,結果便是那一隻肥肥的鴨子差不多都讓周望軒給吃了。
我還調侃他,說道:“沒想到,你的胃口還挺大的!”
周望軒便說道:“是嗎?那你以後給我做飯可得多做一點啊!”
晚上,我跟春喜便在馬車中睡覺,周望軒坐在火堆旁邊守夜。
我正睡得香甜的時候,馬車突然猛然地一動,晃動之下,我便睜開了眼睛。
春喜也醒了過來。
我連忙問道:“怎麼了?是王府的人追上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