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說的這句話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
被關在地牢裡的‘壞人’我,竟然懷疑沒有被關在牢裡的人是不是壞人!
我乾笑了一聲,嘲笑着自己。
那黑衣人看了看我,就說道:“醉仙居的酒,京城第一,不喝可惜!”
我看着這個黑衣人,想着他來這裡,到底是爲什麼呢?單單是爲了我在這裡害怕來陪我的嗎?
不可能!
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麼,從昨天他跟我說的話裡,就能聽出來,他是知道我被趙洛玉關在這兒的,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呢?
昨天我慌亂緊張,這些事都沒往深了想,此刻他就在這裡,我最好是能套出他的話來,知道,他,到底是誰!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想到這裡,我壯着膽子,走了過去,靠近了牢門,拿起了地上的酒碗,我還是害怕這裡面有毒,端着酒碗試了三試,仍舊猶豫着要不要喝。
那黑衣人就笑了起來,“我說,你怕我給你下毒?”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我也沒必要跟他掩飾,於是就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那黑衣人再次抽出了自己身後的寶劍,我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是要做什麼,只見他把寶劍往木頭牢門上輕輕削了一下,立馬,那木頭就被削掉了一塊。
“看見了嗎?”他用得意地語氣問着。
我盯着他,明白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這是在告訴我,他的寶劍削鐵如泥,若是想殺我的我,他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打開牢門,一劍就把我殺死!而根本沒必要再酒中下毒!
我嚥了咽口水,說道:“很鋒利。”
他收起了寶劍,隨後用下巴點了點酒碗,說道:“嚐嚐吧。”
我有些忐忑地端着酒碗喝了一口,這酒很香甜,卻不辣,入口香醇,回味無窮,很是不錯!
因爲一直沒喝水,我其實已經很口渴了,便不由地又喝了一大口。
“不錯吧?”那黑衣人見我喝了一大口,便問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
我說完,他就不說話了,自己喝上酒了。
我見他不接我的話,便主動問道:“你爲什麼來這兒?”
“昨天不是跟你說了,我是最爲行俠仗義之人。”黑衣人有些答非所問地說道。
他這是在打馬虎眼,這明顯就是哄小孩子的話,我自然是不會相信。
頓了頓,我又說道:“這樣的回答,我不信。”
“你信不信,跟我有什麼關係?”黑衣人完全不在乎我是否相信他說的話,反問了我這麼一句。
我啞然,我信與不信,對於他來說,可能確實是沒有任何的影響。
又是良久的沉默……
黑衣人說道:“你有什麼辦法爲自己脫罪嗎?”
他這句問話,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搖了搖頭,我自己是沒有什麼辦法的,我已經被關在了這裡,便是想爲自己辯解,也不會有人聽的。
“難不成,等襄王救你?”黑衣人又問了一句。
“他應該不會救我,他似乎也挺希望我死的。”我這句話幾乎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說完之後,我自己也挺意外的,後來一想,可能是因爲我心中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便這麼說了。
黑衣人沒有說話,他又喝了兩口酒,似乎在想着什麼,片刻之後,他才繼續說道:“要不?我救你出去?”
他這話說的很是輕鬆,就好像救我出去對他來說是一件極爲簡單容易的事情,不用費吹灰之力一般。
我驚訝,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他的語氣之中還帶了些誠懇,並不像是逗我玩,也並不像是哄騙我跟他走的意味,就像一個好心人看見了被關在籠子裡的鳥,然後出於好心地徵求那隻鳥的同意問道:我放你出去?
黑衣人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過蒙面面巾上的兩個小孔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對着他搖了搖頭,“我若走了,豈不是成了逃犯了?”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逗我,我都在心裡先謝過他了,不過,讓他救我出去,這顯然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我若逃了,江家怎麼辦?我不能用整個江家來換我自己活命啊!
“哎……”他拉了個長音否定我,說道:“逃犯又如何啊?以後換個身份,遊歷天下,不好嗎?何必呆在王府之中,還要受此等陷害!”
我聽黑衣人的話,就是一驚!
我驚的並不是他說‘逃犯又如何’這等狂妄之言,也不是‘遊歷天下’這等豪放之言,我驚的是,他竟然說‘受此等陷害’,這黑衣人竟然知道我是被陷害的!
我下意識地就攥緊了手,他!他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啊!
我心中迫切,想知道他到底都知道些什麼!便開口道:“你知道我是被陷害的?你知道是誰陷害我嗎?”
我這麼一問,黑衣人顯然就有些不自在,看來剛纔是他說漏嘴了!
只見他兩隻眼睛在那面巾上的那兩個小洞裡轉了轉,這明顯是在想着怎麼搪塞我啊!
不過,正是因爲他這樣心虛地眼神動作,我判定他是真的知道我被陷害的內情!
我的手一下子就伸出去抓住了他的胳膊,酒碗掉在了地上,香甜的酒便灑了我一身一地我也不去管了,就盯着他,用眼神迫使他給我一個答案!
“哎呀……我哪裡知道啊!我就是猜的!”黑衣人說着,就要往後退,脫離我的手!
這等不走心的誑騙言辭我豈會相信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用強烈的並且呆着請求地語氣說道:“你告訴我!你一定要告訴我!這關乎到我的生死!你剛纔不是說要救我出去的嗎?只要你告訴我是誰在陷害我,我就可以出去了!”
黑衣人一邊說,一邊就要拉下我拽着他胳膊的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剛纔那是猜測啊……我看你如此……傻,怎麼都想不到那麼複雜地去害人吧……”
他說這句話就更是露餡了!
怎麼複雜的去害人啊!
具體的過程,只有今日在大堂上的人才知道啊!他怎麼就知道複雜不復雜的呢?
我瞧着他此刻似乎正在想着怎麼找藉口再來搪塞我,我的另一隻手就迅速地朝着他臉上的蒙面面巾抓了過去,想着,我一把抓下你的蒙面面巾,看看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