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驛看着她夕陽下的身影,忽然苦笑了一下。
夕陽染紅他的面頰,有無以倫比的美。
若是這一次不是離別,而是二人一起仗劍天涯,該有多好呢?即使不能是情人,也可以是兄妹,相視一笑,白衣紅裳,生死一笑劍歌滅。
夕陽古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明日又天涯。
只是,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幻想。
而且,連自己,其實也不相信事已至此,誰還能回頭?手中的令牌硌着自己的手,好像一條寬廣的大河,遠遠地隔開了自己的過去和將來。
他遠遠地眺望着她,而千千,並!沒有回頭。
她也知道,背後有一雙眼睛。
然而,既然已經決定了,而且,血緣也不允許有任何其他想法,就再也不要留下任何的曖昧。
這樣,對誰,都不公平。
阿驛,對不起,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幸福,真的。
他走進自己的房間,靜靜地眺望着夜空。
今夜,也許是和她處於同一個屋檐下最後的時光了。
因此,連空氣,都帶着些傷感。
夏夜的空氣裡,帶着靡靡的香氣,響着蛐蛐、鈴蟲的鳴叫聲。吱吱咕咕,明亮或者暗啞,就像一首參差錯落的曲子。
醉夢裡,是誰在海吹得楊柳葉?
他對自己輕輕地說:就到這裡……這一段無結果無希望的感情,就在這裡,畫下句點。
今後,只是兄妹,只能是兄妹。
而千千,因爲心中興奮,稍作梳洗後,便趿拉着木屐,蹬蹬蹬地下了樓。
客棧雖不大,但因爲這個小小的李家村離都城洛城很近,因此來來往往的客商和歇腳的挑夫也不少。夏日黃昏涼爽,大家便在大堂裡喝着茶水,嗑着瓜子,吃着西瓜,擺起了龍門陣。
千千下來時,正聽着兩位客商的對話:
一個穿青衣的道:“吳兄,今夜不如就留在這裡住,你我萍水相逢,聊聊天,玩玩牌,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