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之中,三歲的哪吒粉粉嫩嫩的,手上戴着個金環,混天綾像是小棉襖一樣穿在身上。看到唐臨的時候,哪吒無比乖巧地磕了頭,然後將那複雜到唐臨都有點不耐煩的拜師流程給走完了。
更神奇的是,這三歲孩子臉上沒有半點厭惡的表情,只有一臉認真。
唐臨都覺得這哪吒是不是被奪舍了,他自問三歲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淡定。
不過行過禮了,天地君親師,這師徒關係就算是有了天地認證,在這個世界磕頭拜師可不是說說就算了的。
李靖的夫人殷氏有點不捨,但也只是抹了點眼淚,然後就反覆囑咐哪吒要聽師父的話。這模樣看得唐臨的有點不忍心讓母子分離,畢竟是懷胎三年才生下來的孩子,比另外兩個可親多了。
“哪吒,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我離火道人的弟子。這火尖槍就是爲師賜予你的寶貝,你要好生使用,但絕不可懲惡行兇欺負弱小。”
唐臨就剛剛收到手的法寶拿出來,太乙真人留在上面的手臂纔剛取下來,這可是真的還熱乎呢。
這時候石磯娘娘也拿出了一塊金磚,正是太乙真人第一次打上白骨洞時留下來的。說來太乙真人也是慘,兩次上門約架兩次都被打斷手,還都被人撿了法寶。
哪吒現在就缺個風火輪,其他法寶基本上齊活了,這大概也是命中註定吧。
拜師儀式之後,唐臨也沒有馬上離開,反而是在陳塘關這邊住了下來。在唐臨看來,要比骷髏山安全許多。
如今離火道人的名聲已經天下聞名,都知道這位碧遊宮的新人斬了太乙真人兩條手臂,還擊退懼留孫重傷了土行孫。
闡教中人出了名的報復心強,說不定下一次上門就是十二金仙齊至了。要是這十二個一起打上門來,唐臨是萬萬敵不過的。
封神世界裡,除了法寶之外,還有陣法,十二金仙組隊都能闖一闖萬仙陣了,唐臨現在不可能是她們的對手。
而陳塘關這裡就不錯,就算十二金仙上門也不敢將陳塘關數十萬百姓一起殺了。那四海龍王敢水淹陳塘關是兒子敖丙被殺了抽龍筋,上去找玉帝告狀又被哪吒打了一頓,這種情況下連天庭都默許了龍王滅陳塘關的復仇。
十二金仙嚴格來說不過是太乙真人斷了兩條手臂,對仙人來說不致命,土行孫也給放了回去,十二金仙斷沒有屠城的藉口。
不過問題來了,唐臨送了法寶之後也不知道該叫哪吒什麼東西?這一瞬間,唐臨腦海裡面閃過無數個教育失敗之後產生的人倫悲劇,突然有種責任重大的感覺。
“哪吒,爲師先問一問你,你想學什麼?”唐臨問道。
既然不知道教什麼就先讓哪吒自己選吧,就像是幼兒園和選秀節目都要先問一句“你的夢想是什麼”。
哪吒沒想到唐臨會這麼問,根據這個年代的想法,師父就是半個父親,長輩說什麼,後輩就怎麼做,沒有讓徒弟自己選擇的道理。
但哪吒眨了眨大眼睛,想看看唐臨的表情,結果發現……師父根本就沒表情。沒辦法,這沙土傀儡雖然捏成唐臨的樣子了,但能開口說話已經不錯,還要做微表情,那就太難了。
哪吒也沒猶豫太久,三歲孩兒還是挺單純,既然師父問自己想學什麼就老實回答吧:“師父,徒兒想學長生不老之術。”
唐臨:……
講道理,爲師都想學。
不對,生死輪迴這門功法練到最高境界,確實是長生不老,連生死都可以逆轉。但唐臨現在也只能算是初學乍練,跟之前的紅蓮淨世法一樣,最多算是剛剛築基。
只有隨着境界提升,等到唐臨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甚至斬三尸,才能算是長生不老。
既然如此,唐臨索性就將生死輪迴傳授給了哪吒。
唐臨就在這陳塘關之中對哪吒悉心教導,雖然唐臨境界不如太乙真人,但跟太乙真人那種送了法寶就當教徒弟的不同。
唐臨不僅僅將自己的功法交給哪吒,還將碧遊宮聖人講道的情況給哪吒重播了幾遍。雖然是錄製版,效果差了很多,但哪吒聽了之後也是頗有收穫。
哪吒是靈珠子轉世,天賦本來就非凡,又聽了聖人講道之後,自身修爲可以說一日千里。用不了多久,就將唐臨傳說的生死輪迴修煉得有模有樣,已經能夠像唐臨一樣做到將傷勢轉移。
“多謝師父,學會了這法術,徒兒就能爲父分憂了。吾父征戰多年,身上有許多舊傷,若是能轉到徒兒身上,那便能輕鬆許多。”哪吒高興地說。
唐臨好奇之下,便逗哪吒說:“這生死輪迴之術可不僅僅能將傷勢轉移到你自己身上,也可以轉移到別人身上。陳塘關這麼多囚犯,你隨便找一個來囚犯就無需自己受罪了。”
誰想到,哪吒卻回答道:“陳塘關的囚犯乃是犯了國法才被關入大牢,所受懲罰也是出自國法。徒兒若是將父親身上傷勢轉入囚犯體內,那便是以權謀私。父親乃是陳塘關總兵,若是傳出去怕是要讓父親威名受損。”
唐臨聽了嘖嘖稱奇,這還是那個跟李靖仇深似海連成神了都沒化解的的哪吒麼?竟然爲了李靖的名聲而做到這個程度,覺悟高到令唐臨都有點汗顏。
要知道,在封神原著裡面,哪吒可是個忤逆子。
在哪吒剔骨還父之後,魂魄無依無憑,便託夢母親殷氏,希望建造行宮廟宇,讓他受香火成神。然而李靖不許,哪吒就翻臉不認人。
封神原文有敘:
不覺五七日之後,哪吒他生前性格勇猛,死後魂魄也是驍雄,遂對母親曰:“我求你數日,你全不念孩兒苦死,不肯造行宮與我,我便吵你個六宅不安!”
這也便罷了,殷氏瞞着李靖,給哪吒建了廟宇,香火鼎盛。但被李靖發現便怒從心起,將這廟給砸了。
這時候,哪吒卻說:“我與你無干了,骨肉還於父母,你如何打我金身,燒我行官,令我無處棲身?”
求建行宮廟宇的時候就自稱孩兒,行宮被砸了就與父母無干了,真不知道這孩子在太乙真人那邊學了什麼東西。所謂百善孝爲先,連孝道都不講了,在如今這個時代,那是百死莫贖的惡行。
唐臨不覺得哪吒性子變了是自己教育得好,應該是他天生如此。
唐臨不由得感慨:“出生時辰晚了幾個時辰,性格就徹底變了,這封神世界的命格果然是很重要。”
既然哪吒天性已經變了,唐臨便放下心來。平日也就是抽點時間來指點一下哪吒,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靜心修煉。
唐臨得了生死輪迴功法,大道之路已經明晰,正是最需要閉關的時候。而且唐臨也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老師,倒是石磯娘娘指點哪吒的時間更多。
一切似乎都朝着正常的方向發展,直到……有一天哪吒找石磯娘娘請安的時候,看到了石磯娘娘懷裡抱着個小貓大小的陰陽食鐵獸不斷地揉着,眼睛卻死死盯着一個巨大有許多光影在上面不斷變化的東西。
剛到年齡上幼兒園的哪吒,第一次看到了這麼有意思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