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 狼的烈酒:軍團

塔森站了起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按理來說艾莉森應該回來了,想讓一個普通人在一片陰暗中捕到獵物實在是不可能。他轉身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卻看到了那個孩子——那個與強盜爲伍的孩子。

“怎麼是你?”塔森問道,他的頭還有些隱隱作痛,不過已經好了大半,“那夥兒人呢?你怎麼沒跟着他們在走?”

“我不是強盜……”孩子低着頭說道,“是他們救了我,我不知道他們是強盜……”

塔森蹲了下來,伸出一隻手招呼着男孩靠近自己。男孩擡起頭看了看塔森,有些遲疑地離塔森更近了一些。

“那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讓我帶你去某個地方?”塔森用他寬厚的手輕輕握住了男孩有些瘦弱的臂膀,“跟我說說吧。”

“你會……幫我嗎?”男孩的眼中閃出一點驚喜。

塔森笑了笑,“我得知道是什麼事兒啊,如果我能做到我會盡量幫你的。”

“你能帶我去更南方的一個小村子嗎?那個地方……沒有名字,我只知道在鷹風省的邊緣,只要過了那個小村子,就到了落辰省了,只要沿着這條路走,應該就能到。”男孩低聲說道,“我是從奴隸主手中逃出來的,是他們——也就是那夥強盜將我從僱傭兵的搜捕中解救出來,把我藏到了他們在山洞中的居所裡一段時間,今天是他們第一次帶我出來,而就是在今天,我才知道他們是一羣強盜……”

“看起來他們剛剛做強盜沒多久。”

“我聽過他們說話,其中一位說到一個月前的一天乞討了很多錢的事情——大概有四枚朗幣,他們之前應該是乞丐,靠乞討爲生。”

“我就說這羣強盜怎麼這麼不專業……”塔森笑道,隨後扶着樹幹站了起來——似乎因爲這持續的頭疼而導致雙腿變得痠軟無力,“你說的地方我們也順路,可以帶你去。你可以叫我塔森。”

“利奇。”男孩連忙也做出自我介紹,但他注意到了塔森額頭上的汗水,問道:“你是……病了嗎?頭疼,對嗎?”

“對。”塔森很意外這個男孩竟然一次猜中,“不過現在好多了。”

“你把荊寒草和文草的汁液混合在一起喝一點,只要兩三滴就可以止痛的。”男孩說這個方法時眼神裡不由自主地閃露出驕傲,“真的很有用,而且這兩種藥材在藥材師那裡很容易買到,只不過現在沒有這種藥水,因爲這是我父親發現的,他告訴給了我。”

“你父親?”

“他是個專攻醫術的學士——曾經是。我父親最開始在諾林學院做醫術研究,有一次他公開指責法學士在抄錄過往律法時不夠嚴謹,將本來明晰的條例抄錄後變得含糊其辭,結果以‘跨界干涉’爲名驅逐出了學院。”利奇說道,“因爲被驅逐,所以他還沒來得及將他治療頭疼的新藥水給公佈出來,只能自己慢慢向藥材師、藥水師以及其他的醫學士推廣,但是大部分的人都不接受,他們只是認爲這種藥水沒有被學院認可,更重要的是因爲我父親是被學院驅逐出來的學士。可是,這種事情試一試就真相大白了,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願意嘗試,甚至嗤之以鼻。”

“以後我可以去試一試,待會兒我再問一下你別的事情。我去找下……”塔森還未說完,他便聽見了一陣馬蹄聲,他連忙朝林中望去,看到了一匹白馬背上那個滿面愁容的女人——艾莉森。

“你回來了?”塔森笑道,看了看空手而歸的艾莉森,“怎麼樣?獵物呢?”

“你可以盡情地嘲笑我了,狼先生。”艾莉森下馬,將她平時都掛在馬上的弓箭拍在塔森的身上,沒走幾步她便注意到了蜷縮坐在樹旁的男孩,一邊看着對着自己滿面笑容的男孩,一邊問着塔森:“這不就是……那個孩子嗎?怎麼在這兒?”

“他叫利奇。”塔森將弓箭放到一邊,“想讓咱們帶他到鷹風省和落辰省交界的小村子。”

艾莉森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我知道那個地方。”隨後她又問着利奇:“那很遠啊,你怎麼來到這裡了?還跟着一羣強盜?”

“這些我會跟你說的。”塔森笑道,“你休息一會兒吧,待會兒我去捕獵。”

“那就只能靠你了。”艾莉森很顯然有些垂頭喪氣,她牽着米婭,走到了黑馬的旁邊。

“剛纔,她叫你……狼?我聽錯了嗎?”利奇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看樣子她是個貴族人。”

“她叫艾莉森,和我暫時一起同行。”塔森也坐了下來,“至於爲什麼稱我爲……狼,以後再說吧。”

“你不會是狼人吧?”利奇笑道,“雖然我沒有見過,但我知道北原王國有很多的狼人。”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北原王國就有很多的狼人呢?”塔森很好奇。

“一個人說,我不會信,十個人說,我將信將疑,要是一百個人都這樣說,肯定不是空穴來風了。”利奇笑道,“然而還是很多人不相信,他們認爲狼人根本不可能存在,但他們又拿不出什麼證據來證明,而關於狼人的文獻確實存在,再加上傳言,還有現在真正存在的獵師們——他們打着獵殺狼人的旗號,真的沒有合適的理由去反駁。”

“北原王國是狼人們的天堂,北原王國守護者就是狼人——北原族的狼人。”利奇補充說,“而赤原帝國、長夜王國、林原帝國,甚至還有那些咱們不知道的地方,都會存在狼人,而他們爲了安全起見必須隱瞞他們的狼人身份,所以,狼人的‘少’造成了大多數人的不相信。”

“跑題了,還是說說你的事情吧……”塔森終止了狼人這個話題,“你的父親也是在你說的那個小村子嗎?你後來怎麼落入到了奴隸主的手中?”

利奇停頓了幾秒,似乎是在想一些什麼,隨後繼續說道:“我父親即使被驅逐出了諾林學院,依然還在做醫術的研究,寧願食不果腹、住着廢棄的馬廄,但是研究能幹什麼呢?那時候活命纔是大事,可是父親卻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夜以繼日地似乎想要把他腦子中所有的理論全部寫在紙上。母親以爲他受刺激瘋了,帶着我離開了父親,來到了我所說的那個小村莊,結果沒過兩天,我就被一個僱傭兵樣子的人綁在馬上帶走了,後來的事情,之前我已經跟你說過。”

“看來你們兩個聊得挺投機啊。”艾莉森湊了過來,“利奇,是不是塔森現在和你見到時的第一眼完全不同?”

“有很大的不同。”利奇聳了聳肩,“當塔森把那個強盜打翻在地時,我完全不會想到塔森會有現在這樣溫和的一面。”

“我還以爲你一直都很沉默寡言呢。”塔森站了起來,“我去打獵,你們就在這裡等我。”

艾莉森本想問一問塔森的頭疼好些了沒有,但她沒有想到塔森離開得如此之快,話在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好對利奇提議道:“咱們先生火吧。”

“好。”利奇站了起來,從身旁的灌木叢中折斷一些枝幹作爲燃料,“塔森是陪同你去別的地方嗎?”

艾莉森點點頭,“其實我只是幫他包紮了一下傷口而已,他爲了感謝我,陪同我到落辰城。”

“如果是狼人,傷口會很快癒合的。”利奇再一次提起了“狼人”這個話題。

艾莉森笑而不語,她用石頭在地上擺出了一個圓圈,作爲篝火的邊緣。

“除非是獵師的銀劍造成的。鍍銀的武器給狼人造成的傷口恢復得會很緩慢,而且據說那種傷口會讓狼人帶來很強烈的疼痛感。”

“是嗎……”雖然艾莉森知道這些,但還是附和了一句,“你不怕狼人嗎?”

“我從來沒有見過狼人,只是看過一些書,感覺沒什麼好怕的。”利奇笑了笑,“可能……無知者無畏吧。狼人嘛——忠厚、勇猛的戰士。”

“你從哪兒看的這個形容?”艾莉森的嘴角浮出笑意,“當我真正見到狼人時,那一瞬間還是很害怕的。”

“你見過狼人?!我就說嘛!肯定有狼人的!”

艾莉森想了想,沒有塔森的允許她不能隨意將塔森的狼人身份說出去,索性只是提到了自己以前所見到的那位狼人——黑夜下的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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