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我訕笑着,“我還欠你一聲道歉,還欠你五萬塊錢。”
“在幹嘛?”於北庭完全沒理我說的話。
“準備睡覺了。”我說,趙美如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請你喝杯茶如何?”他問。
“這麼晚了,改天吧。”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趙美如沒忍住,衝過來在我額頭上狠狠的戳了一下,用口型對我說:“有空,你有空。”
“你不是還欠我一聲道歉嗎?爲了表示誠意,你至少得當面對我說吧。”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無奈的感覺。
我居然有點緊張起來,張了張嘴,看着趙美如,又看着窗外的夜色,至少停頓了十秒鐘我纔開了口:“你,你在哪裡?”
“我在你家門口。”他說。
“我換衣服,大概十分鐘左右。”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放下後我看着趙美如,“美如,我和於北庭去喝杯茶。”
“快換衣服啊,出門啊,你看着我幹嘛,我又不是於北庭。”趙美如比我着急多了,她快步走到我的衣櫃旁邊拉開了櫃門,一套接一套的往外扔衣服,“這套不行,顏色太深了。這套也不行,太運動風了。這套,我去,這麼幼稚的款式你也買。這套,不行,不行,不行。我的天,趙南歌,你不是說你買的都是商場貨嗎?爲什麼就沒有一套衣服能讓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呢?”
“美如,又不是去參加六方會談,不必那麼緊張。”我從牀上隨意拿了一套衣服,“就是去喝杯茶而已。”
趙美如呆站在那裡看我:“南歌,你跟我說實話,於北庭約你,你有沒有很激動?”
我背過身,開始脫身上的睡衣,套起衣服後我回頭看她:“沒有,只是有一點緊張。我咬掉他一塊肉,怕他跟我秋後算賬。”
“當初,你和宴曉峰剛開始在一起時,他約你,你會不會臉紅心跳?”趙美如不死心的繼續追問我。
我想了想,年月太久了,記得不是特別清楚了:“應該有吧,但那時候畢竟還青春年少。現在都奔三了,心老了。”
“南歌,你看起來心如死灰的樣子,你需要一場戀愛來拯救你。”趙美如坐到牀上,“你梳一下頭髮,快去約會吧。”
“那你洗了澡早點睡哈,別等我了。”我往外走。
“快去吧。”她朝我揮揮手。
我只帶了就出了門,經過我媽的房間時,我下意識的就放輕了腳步,但又想起來,外婆出院後回了明嶽,現在我媽隔三差五的都得回去看看。今天下午就下去了,說是明天下午纔回來。
我下了樓,開了大廳門伸頭張望。院門口,黯淡的路燈下,於北庭倚站在車旁看着我的方向。隔得有些遠,我看不大清他的面容,但他倚站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從容和淡定。
就那麼一瞬間,我心中清晰的浮現出一個名字:於北庭。就象,我今天才真的認識了這個人一樣。
我小跑着到了院門口,開了院門後,他走到了我面前。
“爲了展現身材也不用穿這麼少吧?”他指着我身上的中袖連衣袖,“你不冷嗎?”
“不冷。”我鎖上了院門。
“是爲了見我穿得這麼好看嗎?”他近前一步,笑眯眯的問我。
“你姑且認爲是吧。”我被他看得很不自然,有些慌亂的說:“上車吧,有點冷。”
他失笑,還好他並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很紳士的幫我開了車門,等我上了車他才繞過車頭上了主駕位。
“你,你的手怎麼樣了?”我看着他的手臂,襯衫遮住了。我已經完全沒印象當時是咬了他的左手還是右手。
他擼起左手衣袖,將手舉到我面前作可憐兮兮狀:“看,這是你留給我的烙印,很別緻。”
“對不起。”我看着那個疤痕,挺大的一塊,已經呈淡褐色了。這要是穿短袖,着實是太顯眼了。被人看到,難免要被人問來問去。
想到這些,我心裡實在愧疚難當。
“於北庭,我真是瘋了……不然,你也咬我一塊肉吧,我……”我盯着自己的手看,想像着長出一個那麼醜陋的疤痕,立刻覺得所有的衣服都要換成長袖。
“你呀。”於北庭在我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
那一戳真是戳中了我身上某一處的開關,我感覺我整個人一下子就慌起來。那一戳感覺帶着電,電得我一個激靈。
我竭力的裝着平靜,側頭看着車窗,我語氣淡淡:“我知道我現在再說什麼都於事無補,所以,你說吧,我該怎麼彌補你?”
於北庭伸手過來輕輕拉住我的手:“看着我說話。”
“你這段時間很忙嗎?”我看着他的臉,神經就脫線了。
他點頭:“還好,也不算很忙。”
我心一冷,道:“挺好的,挺好的,開車啊,不是去喝茶嗎?我明天要上班,我得早點回家睡覺。”
“也不一定要去喝茶。”他說。
“對了,那五萬塊。我明天取現金給你吧?”我叉開話題。
他盯着我看,不說話。
“還是……我微信轉賬給你,好像有限制,一天只能轉兩萬。你,你還是把賬號給我吧,這樣我可以一次性轉給你。”我迎着他的視線,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說完了嗎?”他伸手拉我的手。
我縮了回來:“咬傷你的事情,實在是很抱歉。”
“你實在是很囉嗦。”他伸長手勾住我的脖子,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的頭就俯下來了,他吻住了我。
我沒有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覺得天旋地轉。他吻住我時,我腦海中閃出無數的問題,他吻我是什麼意思?我們是假裝男女朋友嗎?還是,他對我動了真心?或者,他很久沒碰女人了?
我被這些問題攪得心亂如麻,就那樣任他吻着,直到他鬆開我。
“南歌。”他在我脣上又親了親,“做我女朋友。”
“假裝的嗎?”我絞着手指。
“當然不是。”他捏捏我的臉,“不喝茶了,我們去江邊吹吹風,現在這天氣,還不算太冷。”
“如果我說不呢?”我輕聲道。
“那你就賠我一塊肉,我要一模一樣的,差一毫都不行。”他張嘴就說。
“……”
“怎麼,承認有點喜歡我那麼難麼?”他啓動了車子。
他約我喝茶時,我只敢想喝一杯茶的事情。今天之前,我們假裝男女朋友,他對我也有一些越界之舉。但我真的沒想過和於北庭在一起這種事,我知道我配不上他。而且我和宴曉峰分手並不久,我覺得我需要一個時期來修復自己。等心情恢復了完全的平靜再考慮下一段感情。
現在他讓我做他女朋友,那麼,我喜歡他嗎?我暫時也搞不清楚。
“你……真的不是爲了查一些事情才讓我做你女朋友的嗎?”我糾結了半天后問他。
“不是。”他道。
“我這個人脾氣不好,很極端,還很作,控制慾強,還會間歇式發神經。”我細數着自己的缺點。
“我領教過了。”他說。
“我不是太明白,我的意思是,客觀的說,你是正宗的高帥富。而我是什麼樣子,你也知道。我是一點兒也不相信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這種事,總是要選一樣。比如長得好看,比如有錢,比如聰明,比如能幹。我想來想去,我哪一樣都不佔。”
“我也不相信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也同意你說的,要麼有錢,要麼好看,要麼聰明,要麼能幹。你嘛,都不佔。”他瞟了瞟我,慢條斯理道:“但你有一副利牙,能吃人肉,我覺得,有了你做女朋友,以後我跟人打架,絕沒有輸的可能。”
“……”
“你想聽實話?”他問。
“嗯。”我點頭。
他伸手打開了音樂,古箏的曲子,他好像偏愛純音樂。
“快說啊。”我催促他。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跌坐在地上,看到我時,萬分驚恐。講真的,我遇到很多這樣的女人,爲了引起我的注意,無所不用其極。那段時間,我挺閒,加上你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我就想看看你到底要怎麼勾搭我。”他表情挺認真的。
我忍不住翻白眼,他真是自我感覺太良好,可能這是大部分富二代的通病吧?
“後來,我發現你不是裝的。再後來,接觸得多了,我發現你一個特別沒有安全感、特別敏感、特別脆弱、特別倔強,特別愛跟自己較勁的人。所有這些物質,在我看來你就象你牀頭的那個抱抱熊,看起來張牙舞爪,實質不堪一擊。”他嘆了一口氣,“南歌,我很心疼你曾經遭遇過的一切。你剛纔說,愛一個人需要理由。然而,感覺這種事情就毫無道理可講了。我見過很多女人,只對你產生感覺。”
我沒說話,仍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靜。就如那天他說,南歌,你比任何人都忘不掉從前的事情。
現在,他用了五個特別來形容我。
我無話可說,因爲他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