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孟照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趙美如已經極度的煩躁不安了。白晨安提出送我們,我還沒開口,她就忙不迭的說:“那謝謝你了。”
“你要先回家嗎?”我問她。
“不,不,不,我不回家,南歌,你要去哪裡?你知道孟照在哪裡嗎?小程不是也不接電話嗎?他們會不會在一起呢?得趕緊想辦法啊。”她抓住我的手,有些語無倫次的。
“那我們都先回公司吧。”我挽着她的手朝前走。
白晨飛跟着我們朝前走,我們的對話他肯定聽得很清楚,但他並沒有多問。很快下了樓,我和趙美如上了白晨飛的車。
“南歌,我知道於家人住哪個酒店,要不要過去看看?”車子開到醫院大門口時,白晨飛從扭頭看着我。
“哪個酒店?”我下意識的就追問,問完後才覺得很奇怪,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小程暗中得我爺爺的支持一直在調查跟趙家相關的一些事情。那麼,白晨飛呢?他這麼清楚於家人的去向。而且,張嘴就問要不要去酒店看看。很明顯,他這是知道孟照和於家人有過節。
“家裡發生這麼多事情,我多留意了一下。”白晨飛淡淡道。
“於家人?”趙美如急得趴到座位中間,“晨飛,你的意思是,孟照可能在那裡?”
“孟照不見了嗎?”白晨飛反問。
“上午還陪我去產檢,然後接了個電話就走了。他走了後,我就再也打不他的電話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趙美如說着就哽咽起來,“真是急死人了。”
“那小程呢?”白晨飛又問。
我暗暗恨自己坐在前座,趙美如藏不住話,隨便問問就交代得清清楚楚。白晨飛對趙氏懷有恨意,暗中搞一些動作,我是最近才發覺的。現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路數,所以,我很擔心,他這是在玩請君入甕的把戲。
“不知道啊,南歌也打不通的電話,上午也是好好的。”我來不及制止,趙美如就說了出來。
“這樣啊。”白晨飛慢慢的將車靠邊停了下來。
我抿着嘴,回頭看了一眼趙美如,也不敢警告得太過明顯,只能深深的看着她。果然,她完全不懂我的意思,朝我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的懵逼。
“南歌,我知道孟照曾經在於氏任職。”白晨飛說。
“哦。”我看着他,想問點什麼,不知道從哪裡問起。想了想,我決定什麼都不說,讓他開口好了。
“這樣吧,我們先去酒店看看。”白晨飛重新啓動了車子。
一路上,白晨飛都沉默着。
趙美如不時的拔打孟照的電話,每多打一次,她的暴躁就多幾分。
我靠在座椅上,也是心神不寧。在我發覺白晨飛對趙家的恨之前,他在趙家幾乎就是個隱形人。老實,內向,本分,平常他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負責的工作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職位,如果不是因爲他是姨奶奶的孫子,他的存在和趙家的傭人差不多。
可這樣一個老實本分的,他竟然有一個陌生的身份,那個陌生身份的名下,擁有的資產和股票,幾乎可以佔整個趙氏的百分之十,這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
他的資產是用什麼方式獲得的?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他用另一個身份累積這麼多財富,想幹什麼呢?
我懷疑,他要擊倒趙家,然後再將趙家改姓白。白晨飛藏得這麼深,最大的目的肯定是因爲恨。在他成長的過程中,父母的角色永遠都缺失的,因此他對趙家肯定是有恨的。就是因爲趙家,他的父母才被迫離開,最後他的父親客死異鄉。
近二十分鐘的時候,車子停在了北陽市某五星級酒店樓下。門僮殷勤的前來幫忙泊車,我很猶豫要不要下車。
“先下車吧,然後你們在大堂等着,我上去看看。”白晨飛說。
“南歌,走吧。”趙美如說話時已經推開了車門。
“你怎麼知道他們住哪個房間?”我盯着白晨飛看。
“這個很簡單,讓個人跟着就行了。”他倒是坦然得很。
進了酒店後,白晨飛看着我和趙美如在休息區坐下,才小跑着往電梯的方向去了。
“爲什麼我今天才發現,晨飛這麼沉着?看起來特別胸有成竹的樣子?很厲害。”趙美如感嘆。
“也許,他的禍心包藏已久呢。”我低聲說。
“什麼意思啊?”她不解的問我。
“沒什麼意思,我再給小程打個電話。”我打了個哈哈,拿出了手機。剛拔了一個數字,我就看到大堂門口有個穿着淺色襯衫的男人急匆匆的往裡走。
“於北庭。”我想也沒想,抓着手機就起了身。
於北庭又往前走了幾步才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我的方向。
“美如,你在這裡等着,不準亂跑,我去跟於北庭打聽一下情況。”我叮囑她。
“嗯,你快去,他肯定知道孟照的下落。”趙美如點頭。
我快步走到了於北庭面前。
“你怎麼在這裡?”他看着我,似笑非笑,一如最初相遇,那種疏離感拒人於千里之外。
“孟照在哪裡?”我直接問。
他略偏頭,抿了抿脣,冷笑道:“趙南歌,你挺忙啊。又是小程,又是孟照,你牽掛得過來嗎?”
“美如坐在那邊,你看到了,她挺着個肚子,因爲孟照的電話打不通,她急得不得了。再怎麼樣,未出世的孩子都是無辜的。”我帶着一點哀求看着他,“阿北,你上午還說你願意我幸福,難道你就這樣看着我難過嗎?”
於北庭愣了一下,然後他一言不發的朝前走。
“阿北。”我追上去攔住他,“你什麼意思,你說句話啊。”
他被我迫得只能頓住了腳步,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說:“爲什麼你寧願相信程又陽,也不相信我。說真的,我一點兒也想不明白。我不屑於拿自己和程又陽比,但你的做法讓我困惑,你能解解我的困惑嗎?”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嚥了咽口水,我說:“這和孟照的事情是兩碼事,等孟照和小程平安了,我可以好好解釋給你聽。”
“解釋?”他冷哼一聲,“給我編故事吧。”
於北庭的語氣相當傷人,我瞬間就被他激怒了:“我編故事?我比不上你吧。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喝醉了酒還給我打電話呢,想帶我離開北陽。酒一醒呢,慫了吧?行,我可以不跟你計較這個。你和唐宋那天在飯店裡說了些什麼?你說你對我只有利用。於北庭,那天你沒有喝醉吧。這話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吧?我也特別想問問你,你給我演了這麼一出大戲,看着我在戲裡像個瘋子一樣,你是不是很爽?是不是每天回家都要在家裡唱一遍今天是個好日子?”
於北庭皺眉:“趙南歌,我一直覺得你不聰明,但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蠢。”
“怎麼?你的意思是你說那些話,只是爲了說給唐宋聽。沒想到我會聽到,而我又不夠冰雪聰明,居然沒聽出來你說的是反話。”我定定的盯着他看。
他咬着牙,然後逼近我一步:“趙南歌,我覺得你們趙家落到白晨飛或者程又陽手裡,都是好事兒,起碼能生存下去。交到你手上,不用三年,肯定破產。”
“於北庭……”我簡直要氣瘋了,擡腳就想踢他。
他按住我的肩,“我能不知道程又陽裝了竊聽器?”
“你什麼意思?”我開始覺得智商不夠用了。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一路將我拽到了大堂最西面的牆根下,那裡有一盆高大的盆栽。
“趙南歌,你真的太天真了。你打着如意算盤,和程又陽在一起,然後合力扳倒白晨飛。你是這麼打算的嗎?”他聲音放得很低,但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很狼狽,在他面前,我好像一直都這麼無所遁形的。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再問你一遍,孟照和小程到底在哪裡?”我恨恨道。
他鬆開了我的手,沉默了片刻後他說:“行了,你去陪着趙美如,我會想辦法。”
“我們和白晨飛一起來的,他上樓了。”我說。
“他來了?”於北庭笑起來,“趙南歌,你知道白晨飛身後的人是誰嗎?”
我搖頭。
“等我心情好了,我就告訴你。”說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大踏步的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我呆愣愣的站了好一會兒。
“南歌,有沒有打聽到消息?”趙美如推了推我。
我這纔回過神來:“不是讓你好好坐那兒嗎?”
“我看你站着半天都不動,忍不住就過來問問。”她有些委屈。
“於北庭說,他會想辦法。”我扶着她往回走。
“南歌,我真的好怕啊。”趙美如說着就哭出了聲。
“你別哭呀,這麼多人看着呢。”我小聲安慰她,“不會有事兒的,雖然我和於北庭分了,但他答應了的事兒,一般都是能辦好的。你放心吧,別哭了,再哭寶寶也要跟着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