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崢崢的語氣是那麼的篤定,篤定得……我都看到我的墳頭長起了草,我媽每年清明都來給我上墳。而於北庭,另娶了美嬌娘,過上了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就這樣死掉,還真是不甘心啊。
“安崢崢,你冷靜一點兒。”宴曉峰驚慌起來,“你聽我說,你想想,我們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你多少要念點情分吧。”
“情分?”安崢崢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般,先是一愣,然後就大笑起來,“宴曉峰,你跟我提情分,你能更搞笑一點兒嗎?”
“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孩子的事情是意外,是你跟我拼命,我才錯手推了你。”宴曉峰用力掙扎着,無奈那繩子得綁得太牢,他再掙扎也是徒勞。
我覺得我可能快要死了,整個人都是呆滯的,呆呆的聽着他們說話。我覺得這人也真是奇怪,從前宴曉峰是我男朋友的時候,我就特別看不得他在別處受氣。就算是他跟別人起了爭執,我也是不分緣由的護短。
如今,他不再是我男朋友了,我看安崢崢這樣欺負他。就跟看看路人的熱鬧一般,心中再也泛不起漣漪。
“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安崢崢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宴曉峰,來來來,我來好好跟你細數一下你做了多少對不起我的事情。”
宴曉峰被扇得頭都歪到了一邊。
“我們談了三年吧,你是我的初戀,我什麼都給你了。結果一上大學,我隨便開個玩笑說分手,你還真跟我分手了。分手了就算了,你還跟趙南歌在一起。你噁心誰呢?”安崢崢說着用力掐他,“我們是同班同學,我們都是朋友啊,你找誰不好,非要找她。因爲她長得比我好看,你故意羞辱我麼?”
我覺得安崢崢這個潑婦深諳惡霸之道,見過不講道理的,真是沒見過她這麼蠻橫的。
“安崢崢,你……你……”宴曉峰被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我和南歌大四纔在一起的,我又沒有背叛你。”
“沒有背叛我?”她又扇他一耳光:“你自己數數吧,你在達美公司這幾年,你睡了多少個女人。一雙手數不過來吧,瞪我幹嘛,我讓人調了你的開房記錄。雖然這綠帽子戴在趙南歌頭上,但也噁心到了我。”
宴曉峰張着嘴,說不出來話。
“還有你,趙南歌。”安崢崢將矛頭對準我,“你拽什麼呀,有什麼了不起啊?鼻孔朝天啊,居然還對我愛搭不理。你介意宴曉峰有我這個初戀啊,我還在討厭你呢,裝什麼裝啊?尾巴翹得再高,還不是撿我睡煩了的臭男人。”
要不是我已經奄奄一息了,我真的會撕掉她的嘴。得了公主病得治,不然遲早要被人揍得連親媽都不認得。
“當然,我也沒有變態爲了這麼點心裡的糾結就去拆散你們這對賤男狗女。只是那麼恰巧,我得給我肚子裡的孩子找個爸爸。想來想去,也就宴曉峰最合適了。”安崢崢退了幾步走到窗邊,她伸手關上了窗戶。
“你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安崢崢,你說啊。”沉默了小半天的宴曉峰歇斯底里起來,“孩子到底是誰的,你這個臭“婊”子。”
安崢崢回頭看他一眼,“你那麼大聲做什麼?反正不是你的。”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了你,我做得還不夠麼?我和南歌分了手,給了你一場你想要的婚禮。我爸媽更是對你掏心掏肺,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那是因爲你們對我有求,死老太婆要你去考公務員,讓我爸拉你一把。如果不是這樣,他們會對我好嗎?你們罵我不要臉,你們纔不要臉。你們不知道趙南歌是趙傑森女兒的時候,對趙南歌棄之如敝履。知道她真實的身份後,立馬捶胸頓足。”安崢崢操起棍子,重重的敲了他一棍子,“而你……無論你怎麼辨解,都洗不掉你處心積慮害死我孩子的嫌疑。宴曉峰,你太小瞧我安崢崢了。我翻了臉,別說情分,就算你是我親爹,我也殺無赦。”
我真是他媽的聽夠了,只恨自己還有意識。也真是狗血,安崢崢就和電視裡的反派一樣一樣的,殺人之前,也愛叨逼叨逼。她就一點兒不擔心,時間一拖長,救我們的人就來了嗎?
“我懶得跟你這個賤人多說。”安崢崢朝宴曉峰臉上吐了一口唾沫,“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跟你沒關係,你只需要知道,你害死了他需要以命抵命。你這個傻逼,你害得我連唯一的籌碼都失去了。你說,我不弄死你我怎麼甘心。”
言罷,她走到了牆角,掀開窗簾後,我看到了一個煤氣罐。她擰開了氣閥,“嗤嗤”的氣體爭先恐後的往外噴。
“南歌,這裡是我和宴曉峰買的小公寓。你說你們一起死這公寓裡,警方會怎麼破案?”她邊說邊往門口走去,“會說你們殉情,還是相互殘殺,放心,等這間屋子炸了,我就會報警。而我,是受害人。”
“安崢崢,安崢崢,快放開我。”宴曉峰的叫聲中充滿了絕望。
“祝你們死得愉快。”安崢崢出了大門,然後她鎖上了門,打了反鎖。
這間屋子不到二十平米,門窗緊閉,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會煤氣中毒而死。屋子裡恐怕還有易燃品,到時一個爆炸,我們連灰都剩不下。
“南歌,南歌,你快醒醒啊。”宴曉峰在牀上扭動着。
我的眼皮耷拉着,又長時間沒說話,宴曉峰以爲我昏過去了。聽到他的喊聲,我努力的將眼睛睜大了一點兒。
“南歌,你醒了?”他大喜,“你快起來,你過來幫我鬆綁,不不不,你起來先去開窗戶。南歌,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我聽到了,我也嘗試着想擡起手,但我發現,我的手腳綿軟得象嬰兒般。我猜想,安崢崢讓人給我打了麻藥之類的針劑。要不然,她肯定也能想到我醒過來了能爬起來自救。
“動,不了。”我張着嘴,聲音輕得連自己都聽不見。
“南歌,趙南歌,你快起來啊,你再不起來就來不及了。”宴曉峰哽咽着,用力翻滾着。
我只能無助的看着他。
宴曉峰翻了一會兒從牀上滾到了地上,他除了一張嘴可以自由活動,全身上下綁得嚴嚴實實。
我很想建議他與其費這麼大的勁掙扎,還不如好好的躺着保存一點體力,也許運氣好的話,救兵就來了。
但宴曉峰看起來已經崩潰了,他毫無章法的掙扎,喊叫。在死亡面前,他的恐懼無處可藏。
“南歌。”他滾到了我面前,帶着哭腔喊我,“我們會不會真的死在這裡?”
我也想知道,而且我也很害怕。我有那麼多的心願都沒有完成,我還想和於北庭結婚呢。
“怎以辦?”他哭着問我。
他真的問錯人了,我基本上已經一腳踏上了黃泉路。他問我,我倒想問問他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也好做個伴。
“南歌,你怎麼樣?你是不是很難受?”他用身體碰了碰我。
我想給他翻個白眼,瞎了嗎?
“南歌,我該死,我錯了。我不該聽安崢崢的花言巧語,我不該相信她。”宴曉峰使勁抽了抽鼻子,驚恐道,“煤氣越來越濃了,怎麼辦?我們要死在這裡了。我不想死,我一點兒也不想死。南歌,你快起來,你幫我解開繩子,你快起來啊。你是不是故意躺着不動啊,你不想活了嗎?你不想活,我想活啊。”
生死關頭,人性的軟弱暴露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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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有人嗎?救命啊。”他扯開嗓子大喊。
要是喊救命有用的話,安崢崢應該也會給他打一針麻醉劑吧。
可我沒想到,上天還真顯靈了。宴曉峰嚎了十幾聲救命後,大門口傳來響動。猛烈的撞擊聲,有人在砸門了。
“有人來了,南歌,有人來救我們了。”宴曉峰又哭又笑,絕處逢生的反應。
門被撞開了,於北庭的聲音傳來:“南歌。”他跑到了我面前。
我看着他,他總算是來了。
和他一起來的,是幾個年輕的小夥子,有人跑到屋角去關煤氣,有人打開了窗戶。
於北庭把我從地上抱起來:“南歌,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眨了眨眼睛,他俯頭在我額頭上親了親。
“南歌,沒事兒了,我現在帶你離開這裡。”他抱緊我,快速往大門外走去,出了屋子後。我腦中一直緊繃着那根弦就鬆懈下來,靠在於北庭的懷裡,我閉上了眼睛。
我等的人,他來了。
再醒過來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牀上。守在我身邊的是趙美如,她捧着本書看得入神。
“美如。”我這一覺睡得清爽,胸口那股壓痛感已經減輕了很多。
“南歌。”趙美如放下了手裡的書起了身,“我喊醫生過來。”
“孟照呢?”我輕聲問她。
趙美如伸手按了呼叫鈴,默了一會,她說:“還沒找到。”
“安崢崢……她……”我咳了咳。
“聽於北庭說,跑掉了。”她嘆了一口氣。
醫生很快趕來,檢查了一番後沒說什麼就走了。
趙美如坐回了椅子,盯着我手背:“真是多災多難,嬸嬸纔出院,你又進來了。南歌,我現在真是怕了醫院,聞到這消毒水味,我都哆嗦。”
“孟照……是,一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帶走的。”我說,“你幫我給於北庭打電話,我跟他說說當時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