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珏真感覺自己這一次愧對穿越者這個身份了!居然還用長平來提醒。
輿論是幹什麼用的?不就是疏導民意的嗎!
不過倒是也不怪毛珏,自從他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他已經見慣了人性的醜陋,大廈將傾時候,世家門閥的自私自利與貪婪無恥!他毛珏走到如今,他手底下的政治支持者也是靠着利益一塊一塊的拼合起來的,如果全民義務兵觸動絕大部分人的利益,他很是擔憂面對鋪天蓋地的攻訐!
一旦真發生這種情況,會對他好不容易積累起的威望造成極大的打擊,日後再想幹什麼事兒,就更不容易了。
還好,這次他把賭注壓在了長平身上,算是壓對了,經過輿論鋪天蓋地的宣傳,這《帝國義務兵役法》已經是人盡皆知,不過毛珏畏懼中大規模的反對行動並沒有出現。
反倒是街上出現了不少他或者長平的崇拜者,不少年輕的知識分子熱血沸騰的講着羅馬是如何衰落滅亡的,痛心疾首的講着大唐府兵破敗之後釀成的慘禍,還把毛珏在包克圖煤礦外那一份無奈講的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宣傳中,你要是不知道奧古斯都或者羅馬禁衛軍的故事,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那股子愛國熱情,也是空前的被激發了起來。
還有不少中產階級往上,富家子弟們同樣處於青春熱血的時候,在家接手家族生意這些父母看起來最好的安排對他們來說簡直是關監獄,投身軍旅,開拓海外倒是大大滿足了他們浪漫冒險的幻想,正好這義務兵役製成了他們逃離家庭的藉口。
至於老一派老人,想想崇禎年間的顛沛流離,最後也是放下報紙嘆息的擺了擺手,開始着手爲自己子女收拾起了行囊來。
這頭反倒是兵部慢了一步,到七月十五號,報紙發行了一週了,到現在大規模徵兆卻還沒有開始,甚至有等不及的已經跑到兵部衙門詢問了起來。
…………
徵召義務兵是一件大事兒,內閣六部九卿各級主管包括朱?珿這個新聞出版總署的署長都出息了會議,不過會議的地點卻不是一貫的白宮四樓大會議室,而被毛珏設在了京師大飯店三樓。
下面就是車水馬龍的京師鬧市。
十字街口的小花壇上面,幾個穿着傳統長袍子的書上正嘶聲竭力的演講着。
“大明的兄弟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帝國的命運只掌控在我們自己手中!來啊!熱血男人,拿起刀劍火槍,投身軍旅中!用我們的汗水與熱血,爲子孫後代博取到足以安穩生存的土地!帝國大軍歡迎你!!!”
渾然不知道皇帝陛下都在欣賞自己的演說,指手畫腳中,幾個書生是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飛濺了出來,看的毛珏是欣慰的直點頭。
“人心所向啊!”
“書生意氣而已,一但真進了大軍,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幾天!”
文人骨子裡就反對窮兵黷武,雖然經過快十年的帝國曆練,看着這一幕,孫傳庭習慣性是酸溜溜的補了一句。
不過這話聽的毛珏也僅僅是笑笑,甭管他什麼毛病,孫傳庭能一心爲公的投入工作中,爲帝國建設添磚加瓦,那就夠了!拉上窗簾回過身,毛珏是亢奮的站在圓桌會議前,雙手放在了花梨木的桌面上。
“諸位紳士們!如大家所見,今天召開內閣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帝國義務兵役法的實行,雖然是兵部職權,可卻是設計了戶部軍籍民籍的劃分,刑部軍法民法的管制還有吏部軍官升遷等項目,諸位有什麼議案與問題,現在可以提出來了!”
說實話,這次毛珏的要求不合法,因爲按照制度,每一項帝國重大國策,都需要內閣先進行表決,只有內閣會議通過之後,朝廷才能實行,這不是毛珏心血來潮才添加的,而是從嘉靖萬曆年間已經成型的權力約束,就像崇禎想要遷都,沒有得到內閣支持,他也是執行不了的。
可這一次義務兵役制直接越過了內閣表決階段,由輿論挑起,就直接進入了執行階段。
這一次卻沒有閣臣跳出來反對,畢竟毛珏的內閣是以務實爲主,如今帝國新生兵力短缺也是困擾內閣已經許久的危機,甚至上一次搶奪包克圖煤礦來招攬蒙古人參軍,也是內閣一致通過的,既然這次辦法有效,那就儘管實行好了。
也幸虧是務實的北朝內閣,要是南明,這會兒別說合作,估計那些愛好名聲的閣臣早就爲了攻訐皇帝而吵翻了天。
不過這並不代表毛珏的法案執行的一帆風順,就在各個部長,閣臣翻出來準備的法案時候,一聲響亮的喊聲卻是猛地響了起來。
“我反對!”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張望了過去,旋即,哪怕孫傳庭都是頭疼的捂住了腦袋。
整個圓桌會議的最尾端,一個穿着皁色龍袍,樹着高冠的年輕人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那這塊寫滿了文字的笏板振振有詞的站了起來。
太子!
“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聖人云:兵乃兇器,勇乃凶德,不得已而……”
“出去!”
話還沒說完,冷不丁一句話差不點沒把毛行健噎死,看着毛珏陰沉下來的臉色,猛地揮舞出去的大袖子,毛行健卻是倔強的唸了下去。
“湖廣屯墾田莊,目前缺失勞動力至少十萬一千名,遼東墾荒亦是缺少勞動力十二萬餘缺口,帝國義務兵役法發出,更是將和建設中的各行各業爭奪多達四百六十七萬的青壯年勞動力人口加上維持部隊的軍費,給帝國帶來經濟損失達一千五百萬兩到兩千萬兩之間…………”
“內閣助理委員毛行健閣下,朕以帝國皇帝,內閣長的身份,解除你的職務,現在,請出去!”
這一次,毛珏的語氣雖然緩和了些,可意志卻是更加堅定,再一次讓太子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足足兩三秒之後,寫滿毛筆小字的笏板被毛行健重重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出了大會議室。
聽着清脆的關門聲,洪承疇忍不住站了起來。
“陛下,太子畢竟爲儲君,您這般……”
“太子還太缺乏歷練,朕回給他足夠的權利與尊重,不過太子問題上,朕另有打算,會議回到帝國義務兵役法問題!”
揮手把洪承疇壓了回去,不過旋即毛珏卻是面相了戶部尚書,昂聲問道。
“十八到三十五歲之間的適齡壯年真的有四百六十萬之多?”
在範文舉點頭中,沉吟了一下,毛珏再一次凝重的說道。
“如此牽扯勞力太多,的確會對帝國造成危害,朕提議將徵召範圍從三十五歲壓低到二十五歲,並且之前的十年義務兵役壓縮到五年,五年後願意繼續從軍者,轉爲志願兵,不願意者,地方需要爲其妥善安排工作!”
“長平,徵兵的輿論監督繼續由你們新聞發展總屬執行,有以權謀私爲自己子弟逃兵役的,曝光他!”
…………
雖然有了個不太好的開頭,現在兵源問題太多嚴重,一天緊鑼密鼓的會議中,帝國義務兵役法還是被內閣六部拿出了個大題章程,正式通過了。
可是皇帝家中,爭執卻纔剛剛開始。
一貫的家庭聚餐中,毛行羽與毛行玉兩個小傢伙錯愕的看着陌生的大哥難得出現在這個餐桌上,更加錯愕的則是最上面和最左面空出來的座位。
一向和諧的帝后竟然吵架了!幾位姨娘也是沉默的迅速扒拉着盤子。
看着另一頭臥室走廊影影綽綽的人影,毛行健的面色鐵青,握着筷子與勺子的手不住地顫抖着。
片刻之後,臉頰上帶着淚痕,提着裙子的陳嬌急促的從臥室走廊衝了出來,看的毛行健豁然站起,可是猛地撇過頭看了他一眼,陳嬌卻是低着頭,更快的衝出了飯廳,衝下了樓,躲在了花園不知哪個角落中。
緊跟着,毛珏也是走了出來,瞄了一眼把腦袋低的快埋進盤子裡的嬪妃們,還有面色鐵青的太子,沉悶了下,毛珏是陰鬱的說道。
“吃完飯,來我辦公室一趟!”
說着,他也離開了飯廳。
一頓飯在氣氛無比壓抑中,這麼匆匆的結束了,根本沒吃什麼東西,在僕從開始收拾碗筷的時候,毛行健是按捺不住急促的上了樓,在樓上最後一間房間前重重的敲了敲門。
“進來吧!”
說實話,毛珏的辦公室簡直配不起他皇帝的身份,一張紅木桌子擺滿了亂糟糟的文件書信,邊上幾個書架也是一片混亂。
窗戶前,一個碩大的古董地球儀擺放在那裡,邊上還放着曾經爲他立下汗馬功勞的銅皮炮筒望遠鏡,牆上掛着幾張羊皮地圖,是毛珏最得意的大阪三之陣,東江保衛戰以及開鐵之戰,另一面的武器架上,放置着各色工藝二十多把手槍。
環視一圈,目光落在窗前,毛行健重重的報了抱拳頭。
“父皇!”
尋着聲音,揹着手站在窗前的毛珏豁然轉過身來,旋即踱步到了毛行健身邊,打量了這個兒子幾眼,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可看着毛行健的那陰沉而仇恨的眼神,他又是尷尬的把手縮了回來。
大眼瞪小眼中,足足沉默了半分多鐘,毛珏這纔再次咳嗽了一聲。
“叫你來,朕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新大陸殖民地來報,探險隊穿越了洛基山,在山的另一邊發現了一處適合的定居點,,再往東,就是西部大平原,朕,想要派遣你去擔當這個總督!”
一瞬間,短短几句話好像一杆驚雷那樣,狠狠地炸響在了毛行健耳邊,令他雙耳轟鳴不止。
血,一下子衝到了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