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城就像是個熟透了的果子那樣,落入了皇太極的手中。
根本沒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反而早已經在飢餓和對戰友的猜忌中崩潰了的明軍解脫了那樣,放下兵器被清軍牽牲口一般拉扯下山。
就算是被集體坑殺了,也總好過隨時提心吊膽被人吃掉吧!這樣的日子,他們實在是受夠了!
山頂上的松山總兵衙門,在雜亂的叫罵聲中,洪承疇也猶如早已經準備好了那樣,走出院子,向北京城方向重重的磕了幾頭,滿是悽慘的高呼起來。
“皇上啊!老臣盡力了!”
旋即是對着破門而入的清軍,這位令農民軍心驚膽戰的洪閻王憤怒的大聲叫喊起來。
“本督就是薊遼總督洪承疇,來啊!殺了我啊!”
不過清軍是不會殺他的,兩個強壯猶如像畜生一般的清軍直接上去把他摁倒在地,接着,幾個清軍兵丁把鐵鏈子拴在他脖子上,也是牽扯牲口那樣把他拽下了山。
“報!皇上!明狗計較總督,兵部尚書銜洪承疇擒獲!”
覆蓋了一層白雪的蒙古包中,擺牙喇親兵的呼喊讓烤着碳火烤着全羊的皇太極,也是終於鬆了口氣。
歷史上,清軍鬆錦大戰贏得如此戲劇化,甚至皇太極還有閒心連夜奔回盛京,去趕着見他的愛妃海蘭珠最後一面,可這一次,背後泰山一般的壓力,皇太極是實在不敢輕離前線一步,清國已經耗費了太大的代價了,絕不能給遼鎮明軍一絲一毫的喘息機會。
還好如今,這個最難啃的骨頭也啃了下來,隨着越來越多的將軍從山城返回,堆積在皇太極面前的明軍旗幟,官佐印信也是堆得猶如小山那樣,最上面,則是洪承疇自己的總督大印。
看着這些東西,皇太極鬆了口氣的同時,亦是意氣風發了起來,娟狂的笑着對麾下一揮巴掌,洋溢的命令道。
“把這些送到錦州城去!他祖大壽不是又臭又硬,死扛着不降我大清嗎?這回看他還怎麼說!”
“奴才遵旨!”
也是喜氣洋洋的,幾十個滿蒙大臣交相點着頭,他們的歌功頌德聲中,這些東西相繼被擡了出去,然而樂極生悲說的就是如此,就在皇太極滿是勝利的喜悅時候,冷不丁外頭兩個小太監急促的從帳篷邊上溜了進來,繞過大臣那面,直接跪倒在了皇太極身邊,小聲而急促的稟告着。
忽然間,眼睛就直了,下一秒,一股子滾燙的鼻血又是從鼻孔中娟娟流淌而出,皇太極是神情萎靡,癱軟的坐在了墊子上,本來已經慘白的面孔又是一瞬間變得鉛灰,卻是顧不得擦拭鼻血,不住地喃喃搖着頭。
“海蘭珠!海蘭珠!”
“朕,還是沒來的及見你最後一面啊!”
“皇上!”
這一幕簡直嚇得那些滿蒙大臣都待了,尤其是范文程,上來一把抱住皇太極的腿不說,回身還惡狗那樣咆哮起來。
“傳太醫!”
…………
清軍大營的這一幕插曲還是沒有扭轉戰局,二月十二,看到了洪承疇的官印以及官服後,死守了錦州城快兩年的祖大壽,也終於是開城投降了!
明末的歷史上,祖大壽算得上遼東將門中最厚道最忠誠的一個了,受袁崇煥牽連,被皇帝如此猜忌下,他是依舊出鎮大淩河,並且歷史上在大淩河陷落之後欺騙皇太極,帶着十幾個親信逃回了錦州,又是鎮守了錦州這個帝國北大門十年時間,直到洪承疇兵團的覆滅,松山城陷落,已經再沒有堅守的必要了,他這纔開了城。
而且降清之後,他也是默默無聞,就這麼度過了自己的餘生,不像是自己外甥吳三桂,野心勃勃,剃頭降清之後,立馬成了攝政王多爾袞的忠實走狗,滅明急先鋒,屠刀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抗清義士的鮮血,最後還勒死了永曆皇帝,堪稱敗類。
哪怕是他最後舉旗反清了,也是沒有多少人同情,迅速的敗亡下來。
可無論祖大壽多麼的無辜與無奈,他的投降,也宣佈了大明苦心經營的關寧錦防線徹底滅亡,鬆錦杏塔等關外二三十座城市堡壘落入了清軍手中,一併落入清軍麾下的還有六萬原明軍,七十幾萬遼東百姓,幾十萬石糧食,數十萬畝屯田土地,大明在遼東的據點只剩下寧遠城以及其附近區域,清軍的戰馬已經快可以直逼山海關了。
浩浩蕩蕩的班師隊伍中,清軍再一次腰包鼓鼓,士氣高昂,簇擁着他們的皇帝返回盛京,在皇太極興奮與默哀中,遼東的另一極,卻也是在倭國進行着最後的佈置。
“從今天開始,你爲豐臣五奉行之首,遼東督師府帳前提攜官!專司政務,孫參將爲五奉行之次,司管京都十三大兵衛已經六波羅,大阪諸地,汝二人要爲東江,也要爲豐臣家守住這片領地,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任務!”
已經被完全同化爲東江戰將了!見到自己偶像,孫和京是無比狂熱的跪在地上,磕頭領命着。他這算是坑爹了!他身後不遠,孫元化是氣的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的確,毛珏沒給他孫元化任何官職,可自己兒子主政,他老頭子能不幫忙嗎?不知不覺中又被毛珏拖下水,孫元化還有火發不出去,鬱悶的這老貨不住用柺杖砸着地。
另一頭,毛珏寄以厚望的意外收穫張煌言則是有些遲疑。
“東翁,張某畢竟年少,掌握的如此大權,恐怕力有不逮吧!並且家主大人也是年少貌美,將爺不在,讓下臣去輔佐他,萬一傳出什麼瓜田李下來,下臣……”
看着張煌言跪在地上遲疑的說着毛珏卻是一張笑臉咧的老大,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
“放心好了,本將相信你!”
士爲知己者死!這個時代,主君的一句信任具有着多大能量!就算張煌言也忍不住感激的昂起頭,可毛珏下一句話,卻是讓他頓時鬱悶起來。
“不會有什麼瓜田李下,千代姬回跟老子回東江,留在這兒的,只有你們!”
“啊!將爺,沒有豐臣家主鎮在這兒,下臣和孫兄又怎麼管着這些野心勃勃的大名們啊!”
華夏最講究師出有名,毛珏把這豐臣家主都給拐走了,豐臣家就是個空殼子了!張煌言是頓時發虛起來,誰知道令他氣的牙根直癢癢的是,毛珏立馬大笑着猛地一拍他肩膀,大大咧咧說道。
“所以,我才請蒼水與和京來爲本將共管倭國,我相信這在二位面前,都不是問題!”
“放心好了,回東江之後,本將也會早日爲扶桑的未來未雨綢繆,爭取儘快給豐臣家再造個少主出來,幫你們鎮場子的,就這麼定了!”
爛攤子一甩,毛珏是大大咧咧的把拍拍屁股走人了,看的張煌言亦是鬱悶不已。
不過目送走了毛珏出府,再一次,他忽然又是幹勁兒十足,這個末世的大明太令人失望了,在黑暗的官場看不到未開,張煌言這纔會投身倭國來,當初勸說袁崇煥的話語未必不是他自己的志向,既然在大明已經沒什麼可作爲的了,那就在海外爲華夏創造個退路避難所吧!
端坐在公府毛珏曾經坐過的大奉行辦公桌後面,張煌言就跟打了雞血那樣,齜牙咧嘴的亂叫着。
“來啊!把這個月的公文全都拿上來,本官要與倭國大戰三百回合,哇呀呀呀呀呀!”
…………
另一頭,收拾了兩個月,毛珏也是早已經把行李收拾停當,準備回家了,雖然缺失了袁崇煥這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可是該將就還是得將就,毛珏只能是親自擔當這豐臣家主,然後快點與千代姬創造出個男性繼承人,讓他來充當這個泥菩薩,給豐臣家以及全國大名來個效忠的目標。
這樣雖然回造成倭國短時間內政局的不穩,可毛珏也沒有選擇了,他在倭國已經拖了太長的時間,必須返回東江,在遼東做個瞭解了。
馬車上,家裡幾個妞外帶新加入的新成員也是早早等候在了那裡,素衣安靜的織着毛衣,做個忙碌的太晚,樂兒這妞居然是呼呼大睡着,還有千代姬,這個比毛珏小了十幾歲的丫頭眼神始終是出神的望着身後壯麗威嚴的國府,這兒寄託了她太多的記憶了!
就在千代姬看的出神時候,一隻厚重的手忽然拍了拍她的小腦瓜,愕然的回過頭,千代姬卻是正好看到了毛珏咧開嘴,一個燦爛的笑容。
“別想了,妞,哥哥帶你回家了!”
“回家!”
這個詞讓這個比毛珏小了十好幾歲的丫頭情不自禁的恍惚了下,可是下一秒,這妞很不給面子的把小腦瓜向一邊猛地撇了過去。
“臭強盜!”
“喂!有你這麼說你家夫君的嗎?老子可是你官人!”
“臭流氓!”
眼看着這妞撇過去的小臉滿是紅霞,毛珏是氣急敗壞的腦門青筋蹦的老高。
“今個誰勸都不好使,本將一定要一振夫綱,哇呀呀呀呀!”
整個馬車都跟着震了幾震,不過櫻姬似乎早已經司空見慣,臉色都不曾變一下,她是猛地一甩長長的馬鞭子,口中嘹亮的嬌斥出來。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