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還顯得急躁的海軍部長助理現在已經成爲美國的最高行政長官,羅斯福這頭“泰迪熊”——三年前他因爲拒絕殺死一頭熊,被譚延抓住機會畫了一本漫畫冊《泰迪熊》,羅斯福也就有了“泰迪熊”的外號,當然除了羅斯福本人“泰迪”的名號之外,這個外號加上這個微不足道的事件使得羅斯福有了一個相當受歡迎的稱謂。
在泰迪熊的領導下,從190年開始美國海軍部每年以兩艘戰列艦的速度增強其海軍實力,當然這個目標是不可能實現的,儘管中國的北洋級戰列艦很是刺激了泰迪熊一把,但是國會的國防預算和美國現在戰艦設計建造產業的牽制,泰迪熊只能無奈的接受了事實。不過譚延卻從美國的國防投入中海軍資源從190年的百分之十暴增到現在的百分之二十,這個比例跟中國的海軍軍費相比也許不算什麼,但也很能說明問題了。
“美國人不清楚我們的戰略目標所在,它願意投資這麼大的本錢在海軍上,我們求之不得……其實我們海軍戰艦質量本身就是一種實力,這種實力對美國而言就是催化劑,當然在戰艦質量上,這就要看你們這些工程師的本事了……”譚延在正式簽署秘密建造蒙古級戰列艦的命令時,對旁邊的總工程師魏成勳和總理沈靜說道。
“你是說我們和美國之間可能會形成英國和德國那樣的軍備競賽?”沈靜問道。
譚延搖搖頭說道:“至少二十年之內中美之間絕對不可能有實質性的對抗,這不是軍備競賽的問題而是距離——距離本身就是一種保護……”
“中國和美國相隔一個廣闊地太平洋,而現在地技術發展和海軍規模,即便美國再發展二十年。每年都可以按照他們的原定計劃造出兩艘戰列艦也是無濟於事……美國快要完工的弗吉尼亞級戰列艦根本無法和北洋級戰列艦相比。而我們的蒙古級戰列艦絕對可以讓所有的美國戰列艦一夜之間都全部過時,一艘蒙古級戰列艦可以頂的上兩艘弗吉尼亞級!”魏成勳驕傲的說道。
魏成勳確實有驕傲的本錢,自從蒙古級戰列艦的研製提到日程上來之後,中國龐大的造艦系統基本上就圍繞着蒙古級戰列艦地需要進行了一系列的科技攻關,蒸汽輪機、鍋爐和新型炮塔,甚至是射擊指揮系統和火力控制系統……儘管有些方面還很粗糙,但是蒙古級戰列艦已經成熟了。
通過蒙古級戰列艦的研製工作,中國地相關科技人才隊伍在得到相關高校大量優秀畢業生的補充之後,科技攻關實力也有了明顯的提升,這是譚延現在最爲看重地。蒙古級首批只建造一艘。數量雖然很少,海軍部也多有微詞,但是作爲決策者譚延認爲這一艘已經足夠了。兩大設計院今後的研究目標除了傳統地大型主力戰艦之外,也開始關注兩千噸級的“輕量型”作戰艦隻,並且也開始進行技術儲備了——以往中國的造艦系統幾乎是發揮其極限力量。手頭上有什麼先進技術都用上,而隨着戰略目標的需要。在“造艦高峰”過後,就要走一條“精品”之路了。
作爲中國年輕一代科技人員中的佼佼者,魏成勳的才能不僅體現在設計戰艦上,對於局勢發展和海軍之間的關係也非常明確,可以說他是目前“搞海軍”這一塊中最能體會譚延用意的人。有時候譚延甚至覺得魏成勳完全有資格進入海軍參謀部,這傢伙不懂打仗,但是在戰略上地眼光還是非常敏銳地,顯然是一個“一專多能”。
“魏總工程師說的非常正確。英國和德國地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它們之間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光這兩家動。其盟友也要跟着行動起來,歐洲已經明顯的分化成兩大陣營的趨勢……我們和美國雖說是望洋之隔,但就算再怎麼發展,我們都不可能威脅到對方,美國人有些神經過敏,它們喜歡撒大把的銀子還海軍上,不過恕我譚某人不奉陪了……”譚延笑着說道。
沈靜苦笑的說道:“我只知道現在建造戰艦的費用是越來越高了,當初北洋級戰列艦造價六百萬兩銀子已經夠嚇人了,現在蒙古級戰列艦的預算高達一千多萬元。如果中美真的鬧得像英德之間那樣的話,在海軍上的投入那需要多少才能添上這個窟窿?!”
“所以說我們應當慶幸自己不是在歐洲,歐洲現在就是一個火藥桶,人人的憋足了勁造殺人武器,遲早有一天會到達臨界點將這個火藥桶點爆……我們現在的念頭就是將北極熊的爪子剁了,讓它滾回歐洲去,以後就要着手解決國內問題了……”譚延悠閒的點了一根雪茄,慢慢的說道。
“魏總工程師,蒙古級戰列艦並非是最爲迫切的,我希望你們能夠抽調出一支精幹的力量,對目前俄國海軍中所服役的各級戰艦進行分析。最好是由你親自來主持這件事,以最短的時間來完成這件任務,將報告呈送給海軍參謀部……從技術的角度來分析俄國戰艦的優劣,並且對比我國海軍戰艦,海軍參謀部希望能夠儘快得到你們的答覆……”譚延笑着說道:“不過有一點你要記住,海軍參謀部的人都是造艦狂,你的報告要有一定的側重,對俄國戰艦的評價一定要客觀……”
身爲戰艦總設計師,魏成勳很理解海軍部門對於新式戰艦的渴求,譚延說的話他也理解的非常到位——以後對於戰艦技術和新型戰艦中國是需要的,也不會落下任何腳步,但是數量將會受到極大地限制。從旅順造船所時代過來地人都明白,海軍戰艦技術的任何進步都會不計成本的應用到已有戰艦上。這導致了北洋海軍時代戰艦頻繁的進入船塢接受改造。更有甚者還出現了鎮遠號這樣的“怪物”。魏成勳心中很清楚,以後能夠說動譚延建造戰艦絕對不是那種小步伐進步就可以的,而是趨近於像蒙古級戰列艦那樣有着重大技術進步的戰艦。
等到魏成勳走後,沈靜笑着說道:“如果你不說明白,我還以爲你要打算和美國對着幹呢?”
譚延擺擺手說道:“我們現在的麻煩已經不少了,沒有必要再給自己樹立一個強大的對手……”
“美國是現在爲數不多對我們沒有很大敵意的列強國家,不過要說強大未免有些太過誇張了吧?我看你對俄國也並不是放在心中麼,怎麼對美國這麼情有獨鍾?”
“俄國也好,英國也罷,像德國、法國這些實力雄厚地列強我確實不會放在心上。因爲它們的實力越接近到時候衰落的也就越快,畢竟它們都是相互接壤地國家,看這架勢分成兩幫互相掐架的時間不會太遠了……不過美國不一樣。整個美洲大陸就這麼一個強國,雖然軍事實力比英德這些強國相對要弱得多,但是美國周邊沒有很強的敵人。就算我們這次將俄國人打回歐洲去,也是要和它接壤。以後那條鐵路貫通之後少不得我們還要承受巨大地壓力。我們現在終究還是一個農業國,工業只是剛剛起步而已,而美國就不同了,它沒有強大的鄰居,本身工業實力雄厚,只要給它時間很快便可以成爲舉足輕重地強國……”
“你打算在這次解決俄國之後就將重心放到國民經濟上來?!”沈靜笑着說道。
譚延聽後不禁莞爾說道:“其實我這個人很愛好和平的!不過我們的環境就是這樣,先掃除外患在解決自己的隱疾。從蒙古級戰列艦之後我就不打算再大動干戈瘋狂造艦了,以後會多增添一些小型輔助作戰艦隻。大型戰艦會受到控制。從政治角度而言戰列艦和重型巡洋艦在某種程度上是代表了一個國家的武力強弱,不過從軍事角度而言輕型艦隻也同樣重要……以後我們只要緊跟世界潮流的腳步即可。把剩下來的錢多用在民生上……”
“你現在留下來的海軍攤子已經夠大了,說實在地,僅僅是戰艦每年地養護費用就非常可觀了,我都害怕如果你再這麼繼續下去,國家會養不起海軍……”
“現在戰艦的成本這麼高,我又不是財神有點石成金地本事,哪裡會給自己找不自在?你手裡的賬本我清楚,別的不說,每兩年中國再增添一艘戰列艦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還不至於那麼窮……再說了,現在我們不是已經開始接受外國戰艦的訂單了麼?以後會越來越多的,有沒有興趣和我聯合控股一個船廠?我打算在廣州和臺灣再興建兩個船廠,如果有興趣的話把你的棺材本交出來,我保證它升值比銀行利息快……”
“你還是不要惦記我那點小錢了,根本不夠塞你的牙縫,怎麼樣?又看上哪家財團了?”
譚延搖搖頭說道:“你不用把我和土匪畫等號,我不會明搶豪奪,也不會暗中利用自己的權利來謀取利益,總之你不要把我看成滿清那些貪官好了……你沒見和我一起的商家都發財了麼?大商人變成大財閥,小商人變成大商人,總之絕對不會虧待我的合作者就是了……”
沈靜聽後笑得直不起腰來:“組安,我不是這個意思……”
譚延只是清淡的說道:“這次我組織了兩家山西的大票號,南邊的商人都把勢力伸到北方來了,我琢磨着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乾脆弄幾個北地財閥到南方……”
看着煙霧中的譚延,沈靜的心不爭氣的跳了幾下。譚延在商業上的行動基本上他是不插手的,除非是“特殊基金”打入工商銀行賬戶轉移到國庫海軍或陸軍賬戶上的時候纔會配合操作,只是作爲最早跟隨譚延的人,沈靜就算再無知也不會不清楚譚延的發家基礎,他是完全以南方財閥爲起家地基礎。就是在北洋時代籠絡天津商人也沒有將其引入南方。現在譚延這麼做絕對不是無地放矢……
“那我也入個份子,銀行裡還有一百多萬存款,放着也是放着,要不要國務院的同事一塊湊個份子?裡面着實有不少人才,他們都是我從政法大學提前挖來的……”
譚延笑着說道:“你那一百萬都算不上什麼,他們一個個從學校裡剛剛畢業的學生能夠有多少積蓄?還是算了,你回去擬一個名單,到時候送過來我會播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給你們留着,不過他們的手腳若是不乾淨你可不要姑息養奸啊!”
國務院是沈靜的地盤,沈靜發展自己的心腹。譚延對此採取默認的態度,對此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軍隊地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而且照這個趨勢下去停止軍隊發展就是坐以待斃。要制衡軍隊不僅需要他自己,沈靜也是一支重要的力量。
自從中興會談判之後,沈靜就開始負責致公黨方面的建設。憑藉老北洋地實力,北方省份的黨部已經深入到縣一級。而在南方最爲頑固的省份也設立了黨部。對於自己陣營內部出現地各種勢力,譚延並不以爲意——大時代除了熱血沸騰的日新月異之外,還有暗藏在角落裡地陰暗面,就連他自己爲了達到某種目的不惜訴諸於武力,這同樣是陰暗面。
沈靜勢力的壯大總體上對自己是有利的,因爲譚延在軍事方面並沒有採用高壓統治,軍隊內部的“兩種分裂”,三個勢力的對峙。沈靜代表的政治力量可以幫助譚延增強必要的手段來控制軍隊——事實上無論是各級黨部還是軍隊內部不受軍部控制地“作訓處”都是“特別組織”地掩護。黨部歸沈靜主管。而作訓處直接受譚延領導。
沈靜在幹什麼,譚延心中很清楚。而譚延究竟在幹什麼,沈靜只能靠蛛絲馬跡來推測,軍部對譚延的瞭解更少——這便是譚延地軍政時代典型的特色,即便和譚延再親近的人也未必能夠準確的把握到他心中到底是如何盤算的。其實他們不知道此時的譚延就像是在走鋼絲,軍政時代必然會結束,沈靜的勢力纔會笑到最後,有他坐鎮來壓制軍部讓沈靜從容的發展自己的勢力纔是他的意圖。正式出於這種意圖,沈靜拉外人入股做順風船,這也是譚延所默許的。
“先不說這些,你現在打算怎麼處理蒙古?那些王爺可是宣佈獨立了,你是不是該下手了?!”沈靜問道。
“哼哼,我看他們是老壽星吃砒霜嫌自己的命長了!先不用管這些跳樑小醜,抄了老闆的家店小二還能夠蹦嗒幾分?你可以對俄國施展強硬手段了,現在氣溫已經轉暖了,本來我們還可以多準備一兩年的,俄國人絕對不可能在這兩年之內開通那條該死的鐵路,但是蒙古事件必須要解決!”
“敲山震虎?!”
譚延的嘴角微微翹起:“應該說是殺雞儆猴!”
“我沒有干涉軍事行動的意思,組安,這一票買賣可是賭上了咱們全部家當,你做好準備了麼?!”
“文淵!你應該明白,我們有充足的實力將海參崴變成一片火海!我要讓那些歐洲人看看什麼是大規模的海陸作戰,我要讓敢於踏進遠東的俄國人陷入鐵與火的煉獄!”
沈靜放下茶杯站起來說道:“好吧!我就知道沒有辦法拉你回頭,現在已經三月了,海參崴應該快要化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我這裡需要你一個準確的時間,你知道無論是外交還是軍備生產,這都需要……”
譚延沉思了片刻說道:“我無法給你準確的時間,但是應該不會超過四個月,也就是說戰爭必須在七月前開始……今天晚上上海那邊就會接到我的電報,我手裡面還有三千萬美元,國內的存款全部加起來差不多能夠籌集到一億元多一些,也許這些款子還不夠,政府款項這裡我估計通過幾年的貨幣改革,國庫裡面應該差不多有個十幾億左右……我們的米缸裡存貨不足呀!”
“十幾億的國庫存款不可能全部用來打仗,我們還要過日子呢!”沈靜說道。
譚延搖搖頭說道:“現在海軍和陸軍都拿出了自己的方案,我都已經仔細審覈過了,不過陸軍和海軍有一個非常激烈的衝突點——到底是一下子拿下海參崴還是拖着海參崴給俄國人一個希望,讓他們派出更多的力量來繞半個地球來找我們的麻煩,以逸待勞再給俄國人一個狠狠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