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放你這兒吧!遲早用得上。你好生收着。”平真目光放遠,回憶道:“這根簪子締結了太皇上和太皇后的一世姻緣。顧千金沒那個福氣,非你良緣。爲娘相信,有福氣的女子才能戴上它。”
簪子?
蕭雲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隱約想起自己上次好像在王爺的書房裡隨手拿起一根簪子綰頭髮的,後來忘記還給他了。不會就是她頭上這根吧?
不可能不可能,從太祖那兒傳下來的,至少有三代人了,這種木簪子能用這麼長時間?
“娘不必再爲孩兒的親事操心憂慮,孩兒的腿或許終生如此,但是心情不可能一直低落,還請娘給孩兒一點時間。”
“娘相信你。”平真按住趙長輕的手背,睇了蕭雲一眼,說道:“既然你說了這話,爲娘知道該怎麼做了。皇后的盛意,爲娘會幫你推卻的。”
“多謝娘。”
“輕兒……”平真突然哽咽:“都是娘害了你。若不是娘盼着你早點回來,那點小病還派人通知你,你也不會只帶幾個隨從就上路了。”
趙長輕劍眉深鎖,語氣薄怒:“娘,不是說好莫再提此事了嗎?”
平真抽泣道:“娘看着你這樣子,心裡難受呀!”
趙長輕面色沉重,不知該怎麼安慰母親。
蕭雲急忙插嘴道:“可是王爺見你自責,會更難受的!”
她剛纔被公主突然大哭嚇了一跳,仔細聽她說的話,猜想悲劇可能是這樣釀成的:公主那時生病了,得知兒子打贏了御國後,便派人送信去催兒子回來。趙長輕得知母親病了,心急火燎。怕人多事多,耽誤時間,所以只帶了幾個隨從就回來了。然後在路上遇到了劫殺,他們這方人數太少,所以他才負了傷。
於是平真一直自責,認爲是自己害了兒子。
蕭雲慷慨激昂的勸慰道:“我們做人應該向前看。過去的事情我們回不去,但是未來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我們。難道我們要因爲一個挫折,就要一輩子止步不前,永遠停留在傷心的地方嗎?”
平真公主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公主。雲兒說得對極了。”碧竹拿出絲絹給平真擦淚,幫腔道:“奴婢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也知道眼睛長在人的前面。做人就得向前看。您越這樣,王爺的心情便永遠都好不起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蕭雲噼裡啪啦的又海說了一通,有碧竹在一旁幫着說話,平真對這件事漸漸釋懷。
一直默默聽着的趙長輕不禁莞爾。她這份口才,不派她去跟御國談判,是不是浪費了?
平真走了,趙長輕也差不多到時間該鍼灸了。
“怎麼還沒看到白錄?”蕭雲張頭尋望,這麼一說,她就想起了:“最近好像很少在院子裡碰到他。”
“他在研磨一種新藥。”趙長輕讓沉風去喊他。然後慢慢的對蕭雲解釋:“他對藥理十分癡迷,每想到一種藥物方子,便會廢寢忘食的鑽研。”
“那會不會影響到你的治療?”
趙長輕搖頭。對白錄的盡職毫不質疑。
回到自己的屋裡,蕭雲跟呤月要了一根帶子,重新學會了綁頭髮,然後去找趙長輕,把簪子還給了他。
“喏。這根簪子還給你。霸佔了它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還好一直沒磕過碰過。沒有一點劃痕。要不是今天聽公主提起簪子,我還想不起來還你呢!”
趙長輕水藍色的眸子深深的睨着她,沒有去接的意思,“那就當沒聽到好了。”
“那怎麼可以?”蕭雲將趙長輕的手拿過來,將簪子放到他手裡,好奇的多問了一句:“這根不會就是你要送給新娘的新婚禮物吧?”
趙長輕握着手中的簪子,靜靜的看着它,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答道:“你以後便會知曉。”
蕭雲不以爲意,轉身去書櫥那兒,“唉,你這有沒有什麼催眠的書?我最近老失眠。”
“催眠?”趙長輕滑着輪椅來到書桌後,將簪子放回匣子裡,一邊說道:“那是什麼奇怪的書?”
“就是複雜的,難懂的,看着看着就能睡着的。”蕭雲解釋道。
趙長輕做恍然大悟狀,揶揄道:“那上面所有的書,應該都符合你的要求。”
三滴汗華麗麗的從蕭雲額頭滑落,蕭雲抽了抽嘴角。想不到以一張冷臉著稱的趙王爺,居然也學會了開別人的玩笑。
“難怪昨天你拿回來的那本書上有皺巴巴的水印。”趙長輕忽然想起什麼,一臉厭棄道:“該不會是你的口水吧?”
口——水?
“啦啦啦啦啦啦……”蕭雲眨眨眼睛,高聲唱起歌曲,當什麼都沒聽到。“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裡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我們坐在高高的蘆葦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甜美的歌聲縈繞在趙長輕耳旁,彷彿穿透了他的心靈,衝向他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趙長輕不由得雙目迷離,癡癡的看着蕭雲。柔美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她全身籠罩着一層銀白的光暈,好比落入人間的仙子。
趙長輕忽然覺得,和她就這麼相處着,也很好。
一首歌唱完了,蕭雲也選定了催眠的書。她揚了揚手裡,說道:“就這兩本。我保證,好好愛護它們,要是下雨了我會把它們揣在懷裡,絕不會再有水印了。”
趙長輕微微一笑,沒有拆穿。
“我回去啦!晚安。”
一想到她走後這裡就冷清了,趙長輕便不想再待下去,他轉動輪椅,說道:“我也該回屋休息了,一道吧!”
“哦。”蕭雲將書本放到他腿上,扶着輪椅的手把說道:“你幫我拿着書,我推你。”
路上,蕭雲歡快的哼着小曲,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趙長輕被冷落了,心中鬱結,忍不住開口說道:“以前如此倒也罷了。”
蕭雲一愣,話裡有話。於是停止哼歌,問道:“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我應該心情不好麼?你說過心情不好會影響治療,卻連隻言片語的安慰都沒有。”
“你爲何應該心情不好?”蕭雲大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