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雪凝視着他，似乎在探究他說的這些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半晌之後，她幽幽道：“軒轅瑞早已不是當年的軒轅瑞，你起兵那日，他也滿手血腥，你難道還認爲一個跌進了地獄的人，能重新潔淨如蓮嗎？”
“你別忘了，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軒轅珞迅速幫百里雪認清自己的處境，“你當然可以殺了瑞兒，不過你深愛的男人，你孩子的父親，也同樣會爲他殉葬，孰輕孰重，你自己選擇。”
百里雪忽挑眉道：“你和北冥琨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
事已至此，也沒有必要隱瞞了，軒轅珞一笑，“那就要看看對你來說，到底是一塊玉佩重要，還是軒轅珏的命更重要了？”
軒轅珞說完，一瞬不瞬地盯着百里雪，這樣的妙人，竟然落入了軒轅珏手中，當初還嘲笑軒轅珏傻，爲了一支喬木，放棄了整片森林，今日才知道，就是這一支喬木，抵得過萬千森林。
百里雪擡眸，輕笑一聲，“好，我可以答應你，保軒轅瑞一條性命，不過我不想再看到你繼續攪弄風雲。”
軒轅珞當然明白百里雪的意思，自嘲一笑，“快到年關了吧，還以爲我能過得了這個年的，也好，成王敗寇，我認了。”
“至少在死前，你爲自己贏得了尊嚴。”百里雪淡淡道：“若你不擇手段，只爲自己活命，搖尾乞憐，我真會看不起你。”
“多謝太子妃仁慈大度。”雖然軒轅珞的聲音無限嘲諷，但卻隱約透出幾分心底的縹緲，“我會寫下認罪書，包攬所有罪責，我要你在列祖列宗和文武百官面前立誓，此生絕不株連瑞兒，我不求他大富大貴，但求平平安安，娶妻生子，清明寒食，不忘祭奠母妃和兄長。”
他說得這般動人，百里雪卻只是目光輕淡地看着他，話鋒一轉，“解藥在哪裡？”
這一次，軒轅珞卻沒那麼爽快了，“軒轅珏不是還有三日嗎？這三日你有足夠的時間準備祭祀大典，在文武百官和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立下重誓，等你做到了，解藥我自會給你。”
百里雪淡淡一笑，“如果我做到了之後，你又反悔了呢？”
軒轅珞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雙眸陰森而又警惕，“我一個將死之人，唯一的心願便是保住瑞兒平安，以你的手段，想殺瑞兒，有的是時間，我既然費盡心機，只爲保住他，又何必把他拉入這樣危險的深淵，我承認，我是希望軒轅珏死，可是，他若真死了，你必定一怒之下，殺了瑞兒，我這般籌謀，豈非盡數付諸東流？”
“你說的也有道理。”百里雪微微頷首，“我會做到我答應的，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一言爲定。”軒轅珞臉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彷彿不是那個奮力一搏卻最終一敗塗地的逆賊，而是真正的王者，君臨天下，“太子妃，我等你的好消息。”
百里雪步出牢房，看向坐在雜草上儀態從容的軒轅珞，“好，我也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