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四個字，卻彷彿一把利劍遽然穿透百里雪的心臟，痛到無法呼吸，宛如冰涼的刀片貼着皮膚滑過，一刀過去，穿心般的痛楚。
“換血之後，他至親至愛的人會怎麼樣？”半晌之後，百里雪問得極其艱難。
“會死！”楚離答得既乾脆又利落，不給人任何遐想的空間和餘地。
他彷彿沒有察覺到百里雪內心的極度糾結，自顧自道：“書生和後妻之間的相親相愛，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髮妻，可最具戲劇性的是，當知曉至親至愛的血可以療愈自己的時候，書生毫不猶豫地殺妻取血。”
這人簡直就是個畜生，百里雪眼底掠過溼滑的厭惡和不屑，冷笑道：“不過他還是失望了吧？”
“自然。”楚離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在他殺了後妻之後，髮妻才得得意洋洋地告訴他，這樣根本毫無用處，必須是愛人心甘情願以命換命才行。”
實在是絕妙的諷刺，完美的復仇，只可惜了那後妻，原以爲嫁得如意郎君，卻不料真相如此不堪，嫁了一個人面獸心的禽獸。
“必須要心甘情願？”
“是的！”楚離眸光沉沉，毫無波瀾。
室內氣氛濃郁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百里雪的身體冷得毫無溫度，聲音卻是從未有過的決絕，“我願意。”
“不行。”幾乎是同時，軒轅珏極度不認同的聲音就響起，帶着上位者的霸道和冷硬，一雙眸瞳黑如暗夜，冷如幽潭，“絕對不行。”
百里雪卻置若罔聞，只要能把哥哥從地獄拯救出來，她真的願意，一雙清眸無懼地望向楚世子。
楚離避開百里雪的眸光，幽幽一嘆，緩緩道：“就算郡主願意，又怎麼樣呢？”
百里雪眼中的希翼之光遽然黯淡下來，楚離永遠都是那樣睿智淡漠，一針見血，是啊，就算自己願意，可是哥哥，他願意嗎？
不要說是自己，就是江夏王府的任何一位將士，深明大義的哥哥也絕幹不出這種事來。
“況且，郡主的血或許有用，但並不是最適合的人選。”楚離的話聽起來無比殘酷，卻道出一個殘忍的真相。
百里雪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是哥哥的血親，而陰陽天蠶蠱最初的煉製因男女之情而起，自然只能因男女之情而解，就算自己不惜犧牲生命，也不一定真的能救得了哥哥，很有可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就是說，唯一適合的人便是玥姐姐？
玥姐姐？怎麼可能？百里雪下意識地否認，哥哥豈會用玥姐姐的命換他的命，他寧死也不會。
這樣一個死局，果然陰毒至極，百里雪此刻才明白，爲什麼楚離一開始會說，因其過於陰毒，讓心愛之人爲自己而死，縱然獨活下來，又有什麼意義？
進是死，退也是死，解毒是死，不解毒也是死，這種萬箭穿心的恥辱，錐心之痛，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片刻之後，百里雪忽然擡眸，不甘心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