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 竟然殺了這麼多人？
程沐筠愣了一下，看着王虎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賀琛的性格, 向來恩怨分明, 遇到新手也不介意幫上一把。他很少動手殺人, 即便在多團隊副本中也是儘量尋求合作。
怎麼會, 殺人？
程沐筠沉默一下, “他看起來不像是那麼兇殘的人啊？”
王虎拍了拍他，“聽老哥一句勸，那賀大佬長得的確得勁兒, 不少玩家都迷他迷得要死，奈何殺人不眨眼啊。”
程沐筠笑了一下, “你……見過他殺人？”
主神空間裡是不能互相殘殺的, 剛纔賀琛出現的時候, 那些人卻在躲他，很奇怪。
王虎：“我發段視頻給你就知道了。”
過了片刻, 程沐筠的任務發佈器響了一下。
視頻並不急着看，程沐筠還有點事情要問，“對了，既然進入神之區以後，boss對魅力值免疫了, 魅力流的玩家怎麼還這麼多。”
“嗐。”王虎端起眼前的咖啡, 頓頓頓地一口飲盡, “這不最簡單嘛？我一開始走的是力量流, 後來發現, 費那老鼻子勁破解機關殺厲鬼什麼的，比不上小美人一聲撒嬌。”
“可是, 以後怎麼辦？”
王虎一攤手，“誰管以後呢，能活過眼前就不錯了，再說了，那個林瓏大佬，不也能留在普通區嗎？”
程沐筠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林瓏他，是怎麼留下來的？”
“那我咋知道啊，估計得用高額積分換。”王虎又指了指在賞金大廳後方的一棟豪華建築，“看到沒，那就是林瓏大佬住的地兒。”
***
和王虎分開後，程沐筠改變主意，徑直回了家。
他離開咖啡廳轉身回去的時候，系統還提醒了一句，“小竹子，你是不是聊嗨了忘記自己要去賞金大廳了？”
程沐筠：“沒忘，我去賞金大廳那邊，本來就是想買賀琛和林瓏的信息，現在王虎都透露得差不多了，去那兒幹嘛？”
他停頓一下，“更何況，撞上賀琛了怎麼辦？”
系統：“啊，這，你怎麼那麼心虛啊？”
此時，程沐筠剛好走到了自己的那扇門前面，正準備進去，卻被人叫住。
“喂，就你。”
程沐筠停下來，見是隔壁現代別墅裡的小美人，“有事？”
小美人的臉，有些特別，簡單來說，就是在千篇一律的林瓏同款臉上發揮除了很大的自身特色。
比較有辨識度。
“剛纔賀琛是不是去賞金大廳了？”
頤指氣使的語氣，不太禮貌，但配上他那張精緻的臉蛋，倒是也能用上傲嬌之類的形容詞。
程沐筠卻不太吃這一套，他輕輕笑了一下，“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小美人眉頭微皺，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沐筠，“我轉一千積分給你，看你這扇門這麼寒酸，是新手吧？”
“好。”
程沐筠收了一千積分，然後回了一句話，“嗯，去了。”
“誒，他今天心情看起來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像那些視頻裡那樣長得那麼好看啊？”小美人眼睛裡閃着星星，似乎對賀琛十分仰慕。
程沐筠有些不解，“他……不是最討厭美人，而且是個殺人狂魔嗎？”
“你懂什麼，他肯定是受過傷纔會這樣，我瞭解這類型的男人，那是沒遇到能治癒他的人，之前我隨機跟他組過隊……”
就在這個時候，程沐筠通過對面房子的玻璃，看到一道人影自長街那頭走過來。
影像並不清晰，但曾經和賀琛並肩戰鬥數年，程沐筠一眼就能認出遠處走來的人是誰。
他沒有回頭，二話不說，拉開門就閃身進去。
小美人氣急敗壞，“誒！你這人！”
話沒說完，他就看到了賀琛走了過來。
小美人看呆了，眼睛都捨不得眨上一下，甚至還屏住了呼吸。
賀琛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小美人更緊張了，漲紅了臉，“你，你還記得我嗎？”
賀琛眼睛微微垂下，他的視線卻不像是落在小美人身上。
“剛纔，你在和誰說話？”
小美人本還想撒個嬌，套個近乎，被賀琛那雙妖異的暗紅色眼眸一看，頓時覺得涼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沒，沒有，就是個新人。”
賀琛的目光，在那扇樸實無華的白色木門上停留片刻，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直到他眼神離開，小美人才踉蹌倒在地上，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好可怕。
這人好可怕……
房門後的程沐筠，也才關掉了門上的單向鏡，轉身走到沙發坐下。
他的心跳微微有些快。
剛纔那雙妖異的紅色眼睛，彷彿能穿透眼前的木門，看到躲在後面的人。
“系統，我說對了。”
系統：“啊？”
“這個世界崩了，果然因爲賀琛死了。”
系統莫名其妙，“剛纔那不就是賀琛嗎？哪裡死了啊。”
程沐筠一聲長嘆，“曾經的賀琛死了啊，他人設完全崩了，怪不得世界跟着崩。”
“怎麼會啊？人物是會有發展變化的啊，就算賀琛的性格不一樣了，也不至於崩世界線啊。”
程沐筠：“不如我們一起看看王虎給的視頻，你就會相信了。”
他點開任務發佈器，在對面白牆上，投影出來。
出現在屏幕上的，是林瓏的臉。
他此時很狼狽，臉上髒兮兮的，似乎躲在一個狹窄黑暗的地方。
林瓏重重地喘了幾口氣，低聲道：“這是進入神之區的第一個副本，如果碰到，碰到賀琛，一定要退出，不要猶豫。”
“啊！”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段刀尖，直接刺破劃過林瓏的鼻尖，落下一行鮮血。
接下來，便是林瓏不要命地用各種道具逃，賀琛卻始終追着他不放。
最終，視頻結束在林瓏被一刀捅穿了心臟，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系統看傻了，驚呼道：“啊啊啊，賀琛把林瓏給殺了！這纔是世界崩潰的原因吧？他們怎麼變仇人了！”
程沐筠被它咋呼得腦仁疼，“行了，人沒死呢，他胸口掛着復活吊墜，頂多就是這次任務失敗罷了。”
現在看來，林瓏始終待在普通區的原因倒不是不想去神之區，而是一直被賀琛狙擊啊。
這樣看來，神之區的那些npc雖然有魅力免疫buff，但能不能抵擋得住主角受林瓏到是個未知數。
畢竟，林瓏根本沒有機會踏進神之區。
系統還在代碼混亂中，“這世界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崩潰啊，整個世界都亂了啊……”
程沐筠關掉視頻，往沙發上一躺，“我建議你還是打個報告上去，讓策劃組好好搞搞設定邏輯，不然就算沒有我，這些世界總有一天還是要崩。”
系統：“啊？爲什麼啊？”
“林瓏憑藉魅力躺贏副本，這本身就是邏輯錯誤，如果厲鬼NPC無法抵抗魅力高的玩家，那爲什麼林瓏可以躺贏，別人不能憑臉躺贏？世上好看的人那麼多，總不能說，厲鬼都對林瓏一見傾心愛上他的靈魂吧？”
當魅力成爲可兌換又不受規則約束的資源時，便演變爲如今的情況了。這個世界的崩塌，是因爲主神空間要崩潰了。
程沐筠大抵上也知道自己二次進入遊戲的原因，和身穿白袍時的身份了。
主神空間最後的自救行爲。
他是審判者，負責把副本的運行規則，拉回正軌。
其實邏輯也挺簡單，雷霆殺戮手段可以讓副本里的厲鬼們清醒一陣，只需要有這麼一段時間，便可以讓一些玩家對魅力流產生懷疑。
一點點施加影響，慢慢讓主神空間迴歸正軌。
“系統，我決定要把臉給改一改了。”
系統此時正代碼紊亂，下意識問，“你不會也想搞魅力流吧？”
“想什麼呢，只是用回我的原裝臉。”
程沐筠進入遊戲時，選擇了隨機長相，他如今手上積分足夠，要恢復成自己的臉並不難。
系統：“啊，爲什麼呀？”
程沐筠沉默片刻，說道：“你知道這個世界的修復條件是什麼嗎？”
系統很得意，“我當然知道了，結局是賀琛林瓏離開逃生遊戲，程沐筠……死亡。”
“嗯。”
劇本中的程沐筠，死在最後一戰。
當時是逃生遊戲中唯一的弒神副本，兩個團隊通關，通關之後被扔進了殺戮迷宮。
離開迷宮，便可離開逃生遊戲。
然而，只有一個團隊能離開。
兩個團隊是競爭關係，自然是互相陷害鬥爭。
“程沐筠”另一方的智者，他了解賀琛團隊的每一個人，佈局起來完全針對他們團隊中那些人的弱點。
最後，賀琛團隊裡的人所剩無幾，剩下的人用生命布了一個局，引“程沐筠”上鉤，進入和賀琛的單人對決。
這才把這狡詐如狐的智者斬於刀下。
賀琛才帶着林瓏和剩下的兩三人離開了逃生遊戲。
其他隊友不重要，配角而已。
主要的三個角色，主角攻賀琛、主角受林瓏和反派程沐筠，他們的結局是必須一致的，這樣才能順利修復崩塌的世界。
程沐筠嘆了口氣，“我是不是還應該感謝你們？”
系統聽他陰陽怪氣就瑟瑟發抖，“不用不用，是我們錯了，你可千萬別感謝我們。”
“我是真心，這次不是舔狗不是炮灰，是反派，挺有格調的。”
程沐筠很滿意，“當反派可比當舔狗爽多了，可以肆意虐主角啊。”
系統：“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放心，世界線我是一定要修復的。”
當然，程沐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還是得把這張臉給換了。
他摸不清現在的賀琛，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態。反正，陌生人最安全，也最容易達成應該有的結局。
程沐筠很清醒，這不過是渡劫世界而已，渡劫世界有些事情，是可以犧牲掉的。
系統小聲說了句，“我發現，你最近對修復世界線挺上心的。”
“對呀。”程沐筠坦然承認，“爲了修復世界線，其他的需求都可以暫時往旁邊靠一靠。”
系統覺得很奇怪，明明懲罰世界現在可以說是度假世界了，程沐筠反而對修復世界線認真起來。
它猶豫着問道，“你是不是很怕修羅場啊？”
“呵，你猜。”
甩下這麼一句話後，程沐筠點開任務發佈器，就開始換臉。
七天之後，遊戲再開。
當方格空間打開之時，看到旁邊的臨時隊友，程沐筠非常慶幸他的換臉決定。
運氣果然是守恆的。
作爲老牌倒黴蛋程沐筠，上次運氣好直接進入休息格，這一次就還回來了。
旁邊格子裡，一襲黑衣黑褲，揹着把黑色唐刀，渾身都是肅殺之氣的臨時隊友。
正是賀琛。
真是。
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