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的車駕走的很慢,因爲岳飛還有事沒忙完,那就是繼續未盡的剿匪事宜。
“也就是說,我們明日就可以進入燕京了嗎?”趙桓愣愣的出神的問道,他以爲還要好久,結果出發一個月,燕京城已經很近了,
岳飛終於又帶人把一出名爲連雲寨的地方給砸的稀巴爛。
一羣江湖流匪,早就望風而逃,在金翅大鵬的金爪填了幾道劃痕之後,岳飛也回到了趙桓的面前。
“官家,臣回來了。”岳飛面色極爲沉重的說道。
趙桓看着岳飛的表情,一陣奇怪,剿匪歸來應該是滿心歡喜,又拯救了一方的黎民百姓纔是。
“嶽鵬舉啊,說說你爲何這個樣子。”趙桓將一盞茶放在了案上問道。
岳飛搖了搖頭說道:“那臣就說了。”
“官家,臣在京畿路河北略河東路轉戰千里剿匪,接連平定了伏羲山七十二寨,太行三十六洞,和連雲一百零八分舵。”
“臣覺得今年關中、河東、京畿路河東路需要賑災的糧食,可能用的不多。”岳飛的臉色有些痛苦。
“爲何?”趙桓問道。
“官家,這些地方死了太多的人了。人少了,需要的口糧自然就少了,本就不是產糧大路,自然需要的糧草就少了。”
“臣覺得我們現在用的這些糧草,如果沒有金兵寇邊,可能這些糧草就是他們的口糧。臣總覺得吃飯的時候,吃的就是他們的口糧!”岳飛的話如同一道驚雷讓趙桓捧着茶杯的手都有點抖動。
趙桓找了無數的理由滅金,但是最根深蒂固的還是報仇這兩個字。
“我們這些活人把他們的口糧吃了,幫他們把仇報了就是。”趙桓用力的拍了拍岳飛說道。
“謹遵聖誨。”岳飛俯首說道,他的心情依舊沉重。
戶部的人並不是瘋了。
他們能拿出這麼多的糧草,是今年河東路和河北路的人少了。
“那嶽鵬舉,你來說說,要是你來統率所有大宋軍卒,你會如何滅金?”趙桓問道。
岳飛想了想說道:“分化金國,策反金地漢兒和契丹人,然後一步步的蠶食掉他們。”
趙桓看着岳飛目光炯炯的說道:“哦?那嶽校尉,朕問你,領永定軍六萬,河間飛軍三萬,其他軍卒輔助,能否一戰滅國?”
“若官家有命,臣定當死戰,爲國盡忠!”岳飛斬釘截鐵回答道。
趙桓點頭,岳飛果然是岳飛,連這場面話都說的這麼的慷鏘有力。
他看着堪輿圖,越看越美,自己這個計劃,直接奔襲他們金人的會寧府,然後鑿穿金人防線!
殺死所有見到的金人,完美的斬首行動。
他默默的規劃了線路,覺得越來越合適。
這個戰略得到了岳飛的認可,更加深了他想要指揮大軍北上的計劃了!
就這麼着!
【朱祁鎮率領大明二十萬精銳在土木堡被也先兩萬人滅了。】
【你是想效仿機槍往前挪十米,還是想效仿驢車皇帝雙股中箭?可憐朱璉皇后一個溫潤如水的大美人,守活寡喲。】
系統的吐槽讓趙桓皺眉,他看了一眼岳飛,自己的戰略計劃被岳飛贊同了。
等等不太對。
官家有命,必當盡忠,這話怎麼看,都是岳飛準備帶着軍隊,爲了自己命令送死的節奏啊。
趙桓擦了擦腦門的汗,沒成想濃眉大眼的岳飛,都學會了拐着彎兒說話了,而且說得這麼慷慨激昂。
趙桓趕忙說道:“那嶽校尉把你的想法,寫成札子,讓韓世忠、李彥仙、楊宗閔、王稟、种師中他們一起參詳參詳,北邊還沒解凍,咱們現在也沒辦法出關。”
“至於朕剛纔說的那個領一隻精兵,直入金國腹地的說法,嶽校尉就不必宣揚出去了。朕覺得朕的策略有失妥當。”趙桓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這沒什麼,中賬中只有自己、趙英和岳飛。只要岳飛不說出去,沒什麼大事。
承認錯誤,在趙桓看來並不丟人,只有敢於承認錯誤,才能改正錯誤,才能獲得進步。
金國是一個完整的主權國家,甚至去年它們的兵鋒直指大宋的國都,這樣一個國家,趙桓想要一戰滅國,顯然有些趙佶了。(並非筆誤。)
“分化金人,金人並非金國的主要人丁,最主要的金國人丁還是漢兒。之後是契丹人,再往後是奚人,渤海人。”
“分化他們的百姓,才能讓金國徹底陷入動亂,金人打的再兇,只要這些百姓還在,他們就有資格翻盤。臣以爲聯袂會寧府附近的漢兒,是最好的選擇。”
岳飛指着趙桓的沙盤說道。
只是他的眼神裡都是些疑問,他指着那些黑色的土地問道:“官家,那是什麼?”
“黑土區。”趙桓平靜的回答了一句。
岳飛疑惑的追問了一句:“黑土區什麼?”
他隱隱的感覺到了不一般,但是卻說不清楚,那是什麼。
“苦寒絕塞,漠漠大荒。荒涼而寒冷的地方,卻藏着金人的崛起的秘密。”趙桓笑着拉了兩張凳子說道。
“這裡有一座城,名爲兀惹。而這座城可不簡單,是金人一直死守的秘密。”
“那裡有幾個金人的大姓,完顏氏就起源於那裡。現在那裡應該是李氏吧。這是當初宇文虛中在金國研究了數年,得到了結論。”
“金人的皇帝的皇妃中,每一代都會有兀惹李氏,或者烏氏,亦或者裴滿氏。”
“這是金人隱晦最深的秘密,他們禁止一切異族進入那片土地,因爲那裡有整個世界,最肥沃的土壤,黑土。”
“那裡的兀惹人和那乃人是生活的極爲痛苦的,他們用辛辛苦苦種植了一年的糧草和打獵攢下的皮毛,從金人的商人手中,換取一丁點的鹽巴或者打獵用的鐵器。”
“金人常年駐紮在兀惹城,防止漢兒或者契丹人發現他們的秘密。甚至在金國中,都沒有相關的任何的文字記載。但是它卻真實的存在着。黑土區,世間最大的財富。”
趙桓指着黑土區說了很多,岳飛聽着連連搖頭,說道:“這天下還有如此肥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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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桓說道:“宇文虛中在他給朕的札子上,說到他隨金太祖祭祖的時候,就到過一次兀惹城,朕不知道真的假的,這個你得問宇文虛中。”
岳飛沒有等第二天清晨再問,直接就跑到了宇文虛中的房間裡,說起了黑土區之事。
宇文虛中端坐着看着岳飛,搖頭說道:“也就是官家寵着你。一個武官,問那麼多營田之事幹什麼?”
“營田、軍備,兩個加起來是什麼?大唐的節度使!那是藩鎮。”
“你呀,莽莽撞撞的,差點犯了大宋的忌諱啊。你知道嗎?”
趙桓這個皇帝,就很奇怪。
宇文虛中歸朝已經數月,這個皇帝着實有趣。似乎不在乎武將們造反這個大忌諱。
“那片土地是真實存在的,我給官家裡的札子,所言非虛。”
“只是金人對此把持甚爲嚴苛,根本不給旁人接觸的機會,我也是接觸到了一些兀惹城商隊和那乃人才瞭解到了那邊土地的一些消息。”宇文虛中說道。
“所以,金人手握着那片土地,哪怕整個遼東郡只剩下了他們金人,也不是很好拿下。所以,你的計劃是對的,分化金國百姓,聯袂漢兒,謀國啊,哪有那麼簡單。”宇文虛中連連搖頭的說道。
岳飛同樣點了點頭,金人是極爲堅毅,這一點毫無疑問。再加上手裡握着天下最肥沃的土地,看起來真的有點不好對付。
不過岳飛抓了一下自己的籠手,不好對付又如何?只要官家敢戰,肯戰,他覺得憑藉着自己的雙手,足以將一切阻擋的敵人撕碎。
他有這個自信。
大宋也需要他這樣的自信。
一個軍隊喪失了自信心,那就太可怕了,岳飛攥了攥自己的籠手,笑着說道:“再厲害也是人,也會死,殺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