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點了點頭,又走到時遷面前,而後說道:“時隊長,我所要讓你做的,則須等到楚先生把湯藥煎好!”
說着,蔡攸便湊到時遷耳邊輕說了幾句,而時遷一聽,眼中盡是驚駭之意,不覺說道:“大掌櫃,您的意思是酋長夫人所煎的湯藥。。。。”
蔡攸趕緊示意讓時遷把話停下,而後笑着說道:“現在還不可說!等到晌午的時候,便可見分曉!”
“大掌櫃,您爲何選擇晌午的時候給酋長醫治呢?難道這其中另有文章?”這時,楚奇摸着鬍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蔡攸微微一笑,先是警戒的看了看帳外,而後低聲說道:“楚先生,實話告訴你,這完顏劾裡鉢之所以不醒,是因爲中了一種慢性毒藥!”
“慢性毒藥?”
楚奇當即眉頭皺起,片刻之.後,亦是恍然:“大掌櫃,小可終於明白您的用意了!想必早上的時候,酋長已經服下了湯藥,而到晌午的時候,藥性也恰好褪去,正好醫治!”
蔡攸微微一笑,拍了拍楚奇的肩.膀,而後說道:“正是!楚先生所言絲毫不差!”
“大掌櫃,話雖如此,但是您打算怎樣醫治呢?”
蔡攸摸着下巴,尋思片刻,緩緩.說道:“盡力而爲吧!不過讓完顏劾裡鉢甦醒過來,我還是有相當大的把握!”
不知不覺中,就已然到了晌午時分!
此刻,中軍帳內,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除了完顏三兄.妹、烏庫絲以外,其餘的都是部落內的各大頭領。
“蔡兄!現在是否可以醫治了?”完顏阿骨打徑直走到.蔡攸面前,緩緩說道。
“當然可以!”
蔡攸微微一笑,便朝着完顏劾裡鉢的牀榻走去,.而這時,烏庫絲也端着碗湯藥走上前來。
蔡攸輕看了烏.庫絲一眼,而後故作奇怪的問道:“夫人,你這是何意?”
烏庫絲輕哼一聲,說道:“這湯藥大王已經喝了一年了,着實是不能間斷的!”說着,烏庫絲又信眼看了蔡攸一眼,似笑非笑道:“怎麼了?蔡公子,讓大王喝下這碗藥,並不影響你治療大王吧。”
蔡攸搖搖頭,緩緩笑道:“那是自然!不過夫人,這藥還是由我來喂吧?怎麼樣?”
至於蔡攸的這個請求,烏庫絲無論如何也是無法拒絕的,當即就把藥碗遞給了蔡攸,蔡攸笑呵呵的接過來,先是盛了一勺,吹了口氣,而後不禁搖頭說道:“嗯,不行,不行!”
聽到這裡,烏庫絲不禁皺起眉頭,狐疑問道:“蔡公子,什麼不行?”
蔡攸眉尖一挑,嘿嘿笑道:“夫人切勿多心,在下的意思是這湯藥的溫度不行!在給酋長治病的過程中,是決不能喝熱湯藥的,所以這湯藥還是要涼一些爲好!”
說罷,蔡攸低喝一聲:“時遷何在?”
“在!”時遷當即走上前來,抱拳應道。
蔡攸一邊把藥碗遞給時遷,一邊悄聲說道:“時隊長,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時遷很自然的接過藥碗,而後也悄聲回道:“大掌櫃,說起這個烏庫絲,着實是狡猾的很,在她煎藥的時候,我一直在暗中觀察,可是在整個煎藥的過程中,她根本沒有絲毫可疑的舉動!”
“什麼?”
蔡攸莫名一驚,而後趕緊問道:“時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烏庫絲並沒有在湯藥中動手腳?”
時遷搖搖頭,說道:“大掌櫃,且聽我把話說完,當時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所以就趁烏庫絲進去拿碗的時候,偷偷跑過去查探,卻不想這問題竟然出現在攪藥的藥杵上!原來這個藥杵中間是空心的,裡面裝的着是一些黃色的粉末,這些粉末已經經楚先生證實過,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是我判斷失誤呢!”
蔡攸略微搖搖頭,而後又道:“時隊長,現在楚先生也應該將藥煎好,接下來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那是自然!”時遷當即就答應一聲。
這時,蔡攸微微一笑,而後故意大聲說道:“時隊長,你馬上把這湯藥端出去,等涼透了之後再端進來!”
“是!”
時遷定定的看了蔡攸一眼,應了一聲之後便緩緩退將出去。
即是如此,烏庫絲雖然心中懷疑,但亦是無可奈何,只得輕哼一聲,頗爲惱怒的甩了甩袖子,便站在了一旁。
而這時,蔡攸環視一眼,而後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小玉瓶,緩緩說道:“好了,接下來就該施救了!”
說罷,蔡攸將玉瓶打開,便一手扶起完顏劾裡鉢的腦袋,一手握住玉瓶,而後將玉瓶中的藥酒一口灌進完顏劾裡鉢的嘴裡。
完事後,蔡攸摸摸鼻子,心中暗道:“還好臨走的時候,蘇雪給了我好多藥酒,聽蘇雪說,這種‘回魂露’有驅散毒素之神效,雖然我並不知道完顏劾裡鉢到底是身中何種慢性毒藥,但是讓他喝下這回魂露,定然是大有裨益的。”
這時,時遷也端着湯藥走了進來,很快,就又來到蔡攸面前:“大掌櫃,湯藥已經涼透了!”說着,時遷還包含深意的朝着蔡攸擠了擠眼。
蔡攸自然知道時遷的意思,當下緩緩接過藥碗,而後又舀起一勺子湯藥,湊到鼻子前感受一下,便點頭說道:“嗯!這才正好!”
說罷,蔡攸將藥碗遞給身邊的完顏阿骨打,說道:“完顏兄,這碗湯藥就由你來給酋長喂下如何?”
完顏阿骨打自是不會拒絕,當下接過藥碗,笑着說道:“那自是我的本分!”說罷,完顏阿骨打略微遲疑一下,先是看了蔡攸一眼,而後說道:“蔡兄,這湯藥真的用喝嗎?”
“用!當然用!這好歹也是夫人的一片心意呢!”
蔡攸微微笑着拍了拍完顏阿骨打的肩膀,而後扭頭笑眯眯的看了一眼烏庫絲。
烏庫絲卻沒有給蔡攸什麼好臉色,輕哼一聲,不過兩隻眼睛卻是狐疑的盯着完顏阿骨打手中的藥碗,倒要看看蔡攸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既然如此,完顏阿骨打便不再言語,輕輕坐在榻前,開始慢慢喂起完顏劾裡鉢湯藥來,而眼見如此,蔡攸略微思索片刻,而後說道:“完顏兄,你喂碗酋長湯藥後,就可以讓酋長休息了!”
“恩!”
完顏阿骨打答應一聲,忽得表情一滯,不可置信的說道:“蔡兄,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就醫治完了?”
蔡攸微微一笑,緩緩說道:“當然完了!”
“竟如此簡單?”
蔡攸嘿嘿笑道:“怎麼?完顏兄,難道非得把一件事情做得複雜了,纔可以令人更相信麼?”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完顏阿骨打幹笑一聲,緩緩說道:“蔡兄,現在我父親依舊昏迷不醒,你看這。。。。。”
完顏阿骨打的意思,蔡攸自是清楚,當下安慰說道:“完顏兄,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就算是酋長他服下仙丹妙藥,想必也不能立刻甦醒的!”
聽到這裡,完顏阿骨打也覺得有理,隨即頗爲尷尬的笑道:“蔡兄說的有理,剛纔是我心急了!”
父親病重在牀,兒子心急這自是人之常情,蔡攸自然不會有所介懷,當即笑着說道:“完顏兄,在下還有事情要辦,所以就打算先行告退了!不過有一點必須要清楚,喂完湯藥之後,酋長身邊一刻也不能離人,而且任何人也不能靠近酋長,當然,如果完顏兄能夠親自守護在酋長身邊,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蔡兄放心!在下喂完藥後,自會一刻不離的守護在父親身邊!”
此刻,完顏阿骨打一臉肯定,而後略微遲疑片刻,又問道:“蔡兄,敢問一句,我父親在何時能夠轉醒過來呢?”
“恩!這倒是一個難題!”
蔡攸摸着下巴,尋思片刻,而後說道:“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早上的時候應該能甦醒吧!”其實,按照蔡攸所想,晚上的時候,完顏劾裡鉢就可以甦醒,不過對於這方面,蔡攸也是門外漢,自然不敢託大,所以還是故意延遲了一些時間。
不過聽完蔡攸這番話,完顏阿骨打卻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當下說道:“好!只要能醒就好!”
此後,蔡攸並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略微朝着完顏阿骨打拱拱手,便與衆人退了出去,而烏庫絲左看看蔡攸,右瞧瞧完顏阿骨打手上的藥碗,自是覺得無趣,便皺着眉頭拉着完顏霍利也走了出去。
蔡攸出來後,吩咐衆人各自回營帳,而自己則興沖沖的跑向馬湘蘭所在的那個氈帳。
不消片刻,蔡攸就已然來到,先是整整身上的衣服,而後深吸口氣,便輕聲喊道:“蘭兒,你在裡面麼?”
“恩?是蔡郎麼!”很快,裡面就傳來了馬湘蘭的聲音,不過此時聽起來,卻覺得馬湘蘭的聲音有些怪異。
蔡攸卻是不以爲意,笑呵呵的說道:“對呀,蘭兒,是我!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呃,不,不行,我在換衣服呢。。。。。”
“嗯?換衣服?!”
蔡攸不禁皺起眉頭,片刻後,竟嘿嘿笑道:“怕什麼,咱們都老夫老妻了!好了,我要進來嘍!”
說罷,蔡攸不由分說就掀起氈帳的門簾,而後鑽了進去,當下,就傳來了馬湘蘭嬌羞的呼喊聲,此時,蘇三正胡亂的給馬湘蘭系身上的衣帶,眼見蔡攸闖進來,先是慌了手腳,這樣一來,更是連連出錯。
“哎呦媽呀!我倒是忘了,蘇大姐還在裡面呢!”
蔡攸雖然自恃臉皮很厚,不過此時也是尷尬異常,先是縮着脖子朝着馬湘蘭和蘇三乾乾一笑,便趕緊退了出去。
“湘蘭!這蔡公子何時變得如此冒失了!”
眼見如此,蘇三不禁搖搖頭,不過略微一想,又緩緩點點頭,而後打趣道:“不過這也難怪,有些情侶之間,就算一日不見,也是如隔三秋,更何況你們已經半年多沒見了!”
聽到這裡,馬湘蘭則是面紅耳赤,低低應了一聲,便不再作聲,不過任誰看起來,也是知道,馬湘蘭此時的臉上盡是寫着別樣的幸福。
蔡攸出去後,蘇三的手也變得麻利起來,不消片刻,就已經服侍馬湘蘭換好衣衫,而後先是打量一下,笑着說道:“好了!湘蘭,我馬上去把蔡公子叫進來!”說着,就欲離去。
“蘇姐姐,且慢!”
馬湘蘭趕緊出聲叫做蘇三,不覺問道:“我,我這身衣服好看嗎?”
蘇三略微一怔,隨即笑呵呵說道:“放心吧!這可是姐姐親手給你做的衣衫,穿上去可比那天上的嫦娥還要漂亮!”
說罷,蘇三也不再停留,笑意濃濃的看了馬湘蘭一眼,便徑直走了出去,而此時,蔡攸正鬼頭鬼腦的往裡面瞅,卻不想竟與出來的蘇三碰了個正着。
“哎呦媽呀!誰的臉這麼大!”
蔡攸先是一驚,趕緊往回跳了兩步,而後摸着腦袋,笑呵呵的看着蘇三。而蘇三則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蔡攸,一時之間,兩人竟無隻言片語。
蔡攸確實忍受不住這古怪的氣氛,先是問道:“蘇大姐,想必蘭兒換好衣服了吧?”
蘇三輕瞟了蔡攸一樣,片刻後,方纔說道:“那是自然!”
“呃,既然如此,我。。呃。。呵呵!”縮着,蔡攸一邊搓着手,一邊笑眯眯的看着蘇三。
蘇三豈能不知蔡攸心中所想,當下笑罵道:“好了,你就別在這裡裝蒜了,趕緊進去吧!”
“哦也!”
蔡攸怪叫一聲,朝着蘇三擠擠眼,便像一陣風似的跑了進去,而蘇三對於蔡攸這番孩子般的做法,自是哭笑不得,不過眼中卻是欣慰不已。
蔡攸進來後,目光便不覺朝着馬湘蘭瞅去,而此時,馬湘蘭一身白色的衣衫,雖然不施粉黛,身體也比以前清瘦了些許,不過風采卻不減當時,現在看上去,竟又多了一份楚楚可憐的感覺,此刻的馬湘蘭,更能讓蔡攸感覺到自己心臟清晰的跳動聲。
“蘭兒!”
“嗯!”
雖只是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答,但是裡面卻彷彿包含着千言萬語,蔡攸與馬湘蘭皆是深情的注視着對方,片刻後,便深深相擁在一起。
“蘭兒,你清減了!”蔡攸摸着馬湘蘭烏黑的秀髮,柔聲說道。
馬湘蘭輕瞟了蔡攸一眼,嗔怪說道:“蔡郎,怎麼,現在就討厭蘭兒了?”
蔡攸略微一怔,隨即輕點了一下馬湘蘭的鼻子,一臉鄭重的說道:“蘭兒,你這是說的哪裡話!無論現在,還是以後,我永遠都不會討厭我的蘭兒!”
其實馬湘蘭剛纔也只是在說笑,聽完蔡攸這一番話,心中甚是感動,便把腦袋深深依偎在蔡攸的肩頭。
蔡攸將馬湘蘭抱緊,而後感概萬千的說道:“蘭兒,你知道麼?我等着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不過還好,老天終究對我不薄,終於讓我們破鏡重圓!”
“是啊!妾身爲了等待這一刻的到來,亦是肝腸寸斷了不知多少回!”
馬湘蘭的聲音很輕,很柔,飄渺不定,就像是飄在山間的薄霧似的,不過蔡攸聽起來,卻是莫名的感觸。
當下,蔡攸臉色一整,一臉決然的說道:“蘭兒,我們以後不要再分開了,而且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馬湘蘭輕輕擡起頭,看了蔡攸一眼,輕聲說道:“蔡郎,我也想與你一起廝守一生,可是我知道,你是不可能一直留在關外的!”
聽到這裡,蔡攸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很快就說道:“蘭兒,那你隨我一起回去便是!”
“蔡郎,我當然願意跟你回去!”
馬湘蘭急忙說了一句,不過眼神很快就暗淡先下,暗自神傷道:“可是,你要知道,如果我回去的消息被皇帝知道,他是萬萬不會放過我的,萬一讓蔡郎或者其他人爲了我而牽連進去,那就不好了!”
蔡攸自然知道馬湘蘭還在爲以前刺殺趙佶的事情耿耿於懷,當下尋思片刻,便肯定的說道:“蘭兒,一切有我!這件事情,你無須再過多擔心,我自會妥善處理的!”
看着蔡攸那深邃而充滿情意的眼神,馬湘蘭無論如何也是拒絕不了的,當下輕嘆一聲,而後緩緩說道:“罷了,罷了!一切依蔡郎便是,反正今生再見到蔡郎一次,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就算死,也自是無憾矣!”
蔡攸搖搖頭,定定的看着馬湘蘭,而後說道:“蘭兒,切莫再說‘死’字!我既然說的出,那便一定做的到!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想,只要我盡力而爲,事情一定會出現轉機的!蘭兒,你相信我,爲了你,爲了我們的將來,我一定會做到的!”
“蔡郎,如果蘭兒不相信你,還會相信誰呢!”
其實,對於這一點,馬湘蘭根本不會在意,只要能與蔡攸在一起,那便就行了,就算是死,亦是在所不惜。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