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根本不足一提,在九萬騎兵的碾壓下,懷州城就像是不設防的少女般任人蹂躪,滿打滿算八千守軍還沒做出象徵性的反抗,便已經被絞殺成一具具屍體。
四城的殘兵迅速的被肅清,街道上充斥着宋軍策馬奔行的身影,懷州百姓倉皇躲在家中閉門,暗中祈禱長生天保佑,不會被宋人屠戮。
蘇錦當然不會屠城,昨夜的戰前會議中蘇錦便要求儘量不要屠殺平民,但遼軍士兵除外,手中有武器的敵軍就是威脅,百姓只要不反抗自然不會遭受懲罰。
午後時分,十餘萬步兵和輜重抵達懷州城,戰事卻早已結束多時了,整座懷州城已經落入宋軍的手中,城主蕭遠山及一干屬官也盡數被擒,他們甚至連棄城逃跑都沒來的及。
蘇錦首要關心的便是軍械庫和倉庫,當看到懷州軍倉慢慢的全是糧食的時候,蘇錦的一顆心放入了肚子裡,二十萬大軍深入千里之外,雖然可敦城有糧食,但是已經無法運達了,只能採取以戰養戰的策略,士兵們帶着十五日的糧食份額已經快要吃完,拿下懷州城之後糧食草料都有了補充,這下正合以戰養戰的策略。
軍械庫裡倒是沒什麼合用的,懷州並非軍事重鎮,守備也鬆散的很,也根本沒有什麼盔甲武器器具的留存,不過倒是有幾百幅馬鞍,蘇錦自然毫不客氣的收了,掠來的馬匹雖不能戰,但作爲騎乘還是可以的;蘇錦本以爲攻下懷州會弄到大批的戰馬,但事實上只有三千匹正規軍的戰馬可用,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略加休整之後,當天晚上,蘇錦召集衆將商量下一個目標,在蕭遠山的城主府大廳裡,地形圖再次被搭建出來,衆將已經習慣了這種直觀的地圖,紛紛拿着長杆圍在地形圖邊指指點點。
“大帥,我們的目標是直取上京,下一個目標無疑是慶州(PS:遼國的慶州,不是環慶路的慶州),過了慶州往東北一百八十里便是上京了,卑職建議咱們全力攻擊慶州。”潘江劃拉着地形圖上的砂礫,竹竿在代表慶州的茶盅上敲得當當響。
蘇錦想了想道:“慶州確實是上京的門戶,但是和懷州之間有太行山橫亙,也許有路可通,但一定會影響行軍速度,如果沒路可走,那可就麻煩了。”
潘江撓頭道:“這倒是個問題,那城主說了,此去北方百里皆爲太行山脈的山地,行軍問題確實是個問題,大帥可有其他想法?”
蘇錦道:“我們的目標是上京沒錯,但我們最終的戰略目標是逼得遼人大軍盡數回援,攪得他們內部越亂越好,再加上考慮到騎兵行軍的因素我建議先往東打下饒州,再往北進攻祖州,若說慶州是上京的西南門戶的話,祖州便是上京的東南門戶了,這樣可以多掀起些聲勢,同樣可以避開太行山的不利地形。”
衆將默然,景泰皺眉道:“大帥,卑職覺得這麼做不太妥當。”
蘇錦道:“說來聽聽。”
景泰道:“其一,拿下懷州的消息數日便可傳出去,咱們很快就會被中京道和上京道的各城守軍密集關注,雖說遼國國內兵力空虛,可各城集結起來的兵馬人數定然不少,只要有個五六萬人集結在饒州守城,咱們攻城便要大耗時日,這可是和大帥的初衷相違背的;攻堅戰不是我們的強項,因爲我們並沒有帶大型的攻城器械,即便是攻下了,傷亡也會很大,豈非徒耗實力麼?”
蘇錦捏着下巴想了想道:“繼續說,有其一必有其二,其二如何?”
景泰道:“其二乃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東進繞個彎子北上,勢必要耽擱不少時間,這期間遼人完全可以將西南高麗邊境和屬國金國的兵馬調集前來救援,看似很遠,但可別忘了,他們都是騎兵,十日內日夜兼程必會趕到守護上京,到那時,我們便徹底被動了,被迫與敵軍主力作戰,此爲大忌也。”
衆將紛紛點頭,景泰分析的很有道理,全是中肯之語。
蘇錦伸手示意大家安靜,微笑道:“諸位將軍,景泰將軍之言卻有道理,但此乃謹慎之語,相對於此戰的總體方略而言,你們不覺得有些格格不入麼?”
衆將不解,蘇錦解釋道:“咱們這二十萬大軍孤軍深入,本身便是冒險之策,此事本身便是最大的冒險,要說危險重重,早在決定率軍深入的時候便已經註定了,所以冒險是這次大軍出征的前提;另外我想說的是,事情並非有那麼的糟糕,景泰將軍所說的情形有可能發生,也有可能根本不會發生,我們的目標是哪裡,敵軍根本無從知曉,他們有怎麼可能押寶到饒州堅守?退一萬步來說,他們的賭注押寶成功,我們難道不會變通麼?中京道黔州、惠州、興中府、大定府都在我們的攻擊範圍之內,一旦被針對,我們隨機揮師往南,攻擊這些已經不設防的城池,雖然無法消滅其兵力,但燒燬糧草,搗毀城池的事情咱們還是能做的,遼人豈容我大軍在其腹地縱橫來去,一樣會起到讓前線減壓的效果。”
景泰砸拳於掌,嘆道:“對啊,大帥說的在理,我們將目標都集中在上京,反倒是侷限了行動了。”
蘇錦道:“上京依舊是我們的首選目標,因爲那是遼國五京之首,拿下上京意義重大,可以大大挫傷遼人的士氣,但一切依據情形而定,不可拘泥;至於你說的遼人調集金國和高麗一帶的守軍守衛上京,我認爲不太可能,一來那裡也沒多少兵力,二來遼人難道不怕金人和高麗人趁機發難?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放棄攻宋,大軍回援吃掉我們。”
潘江道:“大帥,您下令吧,下一個目標是何處?”
蘇錦看着地圖想了想道:“鑑於景泰將軍的提醒,我們有必要將中京道的守軍壓縮,不讓他們押寶在饒州,畢竟饒州和慶州二選一,中注的機率還是挺高的,我決定南下攻擊高州,逼近中京大定府,造成進攻大定的假象,帶他們調集其他州府龜縮大定防禦之時,再突然北轉攻擊饒州,失去中京道援兵,饒州唾手可得。”
……
六月初三,九萬騎兵突襲中京道高州城,因爲高州已經得到消息,故而做好了防守的準備,無奈守軍人數太少,區區一萬守軍根本無法阻擋九萬人的進攻,加之高州城牆低矮,根本不足以據守,在抵抗了兩個時辰之後,高州城主率兵棄城而逃,午後未時高州告破。
蘇錦命人燒燬高州城內房舍、糧草,驅趕百姓出城南逃,派騎兵作出南下攻擊大定府的姿態,難民大批涌入大定府,同時也帶來了宋軍即將攻擊大定的消息。
駐守大定府的中京道宰相府平章耶律基友驚慌失措,本來打算派出去支援饒州的三萬人馬迅速撤回不說,還調集了東南部的恩州,惠州,興中府,榆州等地不多的守軍全速支援大定。
嚴陣以待了數日後,卻沒見見宋軍到達,狐疑間,卻傳來了饒州失守的消息,原來宋軍騎兵在前往大定的途中早已轉而往東北方,配合早先到達饒州的步兵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饒州,殲滅了饒州守軍一萬兩千人。
短短十幾天時間,宋軍宛如神兵天降,在遼國內部連下三城,弄得烏煙瘴氣,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