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第一卷最後兩章的情節問題,書友們有不同的意見,其實這只是個伏筆而已,大家有怨氣可以在書評區發表,但切忌罵人;情節方面後面會有安排,天沒塌下來,請諸位書友繼續關注。看着有些堵的書友,這一章3500的大章獻給你們。)
次日清晨,衆人收拾停當,結算帳錢離開客棧,小穗兒倒也大方,另賞了幾十文給幾個被她呼來喝去的店夥計;店夥們感恩戴德,連聲道謝,心中對小穗兒的評價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原本背地裡叫她小母虎、女夜叉,這會子一下子變成了直爽、闊綽、大方等等讚譽之詞。
出門之際,蘇錦有意朝院內牲口棚中看了看,那兩匹駿馬早已不在,顯然是一早便結賬離開了。
三輛騾車緩緩駛向應天府西城門,由於相聚甚近,只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到了城門外,除了女眷,進入城門之時均需下車步行,蘇錦走下車來,遊目四顧,但見熙熙攘攘四面八方的百姓均從各鄉各寨涌往城內去參加早市,有的擡筐、有的負薪、有的擔籮、有的推車,城門口更有華貴車輛出入其中,顯得異常的忙碌。
蘇錦暗自唏噓,看這架勢便比廬州城繁華了不止一倍,關於應天府蘇錦還是有所耳聞的,後世對於應天府所在地的商丘,蘇錦很是熟悉,原因很簡單,蘇錦狂追四年的系花美眉便是商丘市人,爲了追她到手,蘇錦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意中人的出生地當然也要做一番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這商丘城自古便被稱爲三商之地,名字中有個商字,一說乃是商朝建都於此,一說是華商發源之地,商業商人商品這三商之源便在商丘;蘇錦比較相信後一種說法,據他的推測,商丘地處南北通衢東西交匯之所,境內湖泊河流四通八達,幾乎無需多大氣力便可將南北商品聯通運輸,故而成爲商業發達之地也不足爲奇。
進城之後,但見街道寬闊,人煙浩鬧,道路兩旁商鋪林立,來往小商小販串流不惜,沿街的的鋪子裡各色商品琳琅滿目,小茶館內饅頭花捲等吃食冒着騰騰的香味夾雜在喧鬧的人聲中撲面而來。
衆人看得目不暇給,小穗兒等人本來以爲應天府沒有廬州城繁華,此時一看,頓時目瞪口呆;蘇錦暗自好笑,那錢四通剛說的很清楚了,這裡可是龍潛之地,又被升格爲陪都,連名字都是皇帝親賜的‘應天’二字,能不繁華麼?
雖然街市繁華似錦,但現在顯然沒這個時間去逛街,首先也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在大街上亂逛也不是個事兒,於是乎蘇錦便當街打聽應天書院的位置,想找個離書院比較近的地方租下一套宅院安置衆人。
一名匆匆而過的路人一聽蘇錦要去應天書院,嗤笑道:“笑死俺了,嫩去應天書院,咋跑到西城來了呢,嫩難道不知道書院在南門外南湖麼?”
蘇錦心道:麻痹我不認識應天書院有那麼可笑麼?老子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了,要笑還不笑死你丫的,這應天府的小市民還真他媽奇葩。
無奈只得一路問路一路往南城趕,路上有遇到幾波官府老爺們出門的儀仗耽擱了不少時間,直到太陽烤的人暈暈乎乎,這纔來到南城,眼見四周熙熙攘攘,無一熟識之人,蘇錦也傻了眼了,悔不該提前派人來安排房舍住處,這要一下子找個落腳點還真不太容易。
一行人熱的夠嗆,又到了吃飯時間,不得已進了一家酒樓,點上飯菜先慢慢吃着,躲過這午間毒辣辣的太陽再說。
吃飯間,貼身保鏢趙虎忽然戇兮兮的來了句:“俺總算是又回老家呢。”
蘇錦詫異道:“你又不是應天府人,這怎麼是你老家啊。”
趙虎撕咬着羊排嚼了幾下便囫圇嚥下,兩隻油乎乎的大手亂揮,惹得小穗兒皺眉直躲。
“俺是登封縣人,但是俺爹是應天府人呢,公子爺,俺和你們說實話,你們可別亂說出去啊。”趙虎神秘的道。
小柱子早就看他一個人吃了大半盤烤羊排心裡不滿了,伸手將羊排端到自己面前,不耐煩的道:“愛說不說,誰耐煩管你爹的事。”
蘇錦翻翻白眼,吩咐浣娘去叫掌櫃的加盤烤羊排,這才道:“要是涉及隱私,就不必說了,我等可不是窺探他人隱私之人。”
趙虎道:“不隱私不隱私,只要大夥不說出去就不隱私。”
蘇錦拿他沒辦法,都叫人別說出去了,還說不是隱私,見趙虎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好像不說不快的樣子,左右無事,聽聽他說些什麼聊解煩悶,於是道:“那你說說看,咱們不說出去便罷。”
王朝、馬漢、張龍以及小柱子等人連聲點頭答應,他們巴不得他說話沒空吃羊排,這貨吃起來簡直太厲害,厚嘴巴揪着羊排根部只是這麼一扯,一根烤排便只剩下一根棍子了,他沒空吃,大夥剛好可以多吃點。
趙虎神秘的低聲道:“當年俺爹應天府那可是人人知道,四城誰也不敢惹咱爹。”
張龍提醒道:“是你爹,可不是咱爹。”
趙虎詫異道:“可不就是我爹麼?什麼時候成你爹了?”
衆人愕然,蘇錦見這麼糾纏下去不是個了局,皺眉道:“你要是不說咱就抓緊吃飯,當下還要找屋子租住呢,太陽下山前要是找不到,晚上又要投客棧,可沒時間跟你在這閒扯。”
趙虎忙道:“公子爺莫惱,俺是說俺爹當年威風的緊,只是在這大名府犯了案子這才逃到登封山裡頭躲了起來不敢露頭,後來在登封縣碰見了俺娘,再後來便有了俺。”
蘇錦道:“就這?這也叫我們賭咒發誓別說出去?”
趙虎急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那個……這個……”
小穗兒罵道:“什麼這個那個的,不就是你爹犯了事逃到登封縣麼?後來就在登封縣安了家,所以你祖籍便是在應天府麼?這有什麼呀。”
趙虎道:“俺嘴笨,俺是說……”
浣娘忽然輕聲道:“你是不是想說,你爹這裡有親戚,或許咱們可以請你家親戚幫忙找個院子租下來,是麼?”
趙虎如釋重負,連連點頭道:“對對對,俺就是這個意思,俺們這裡不熟,找宅院那可不容易,俺有個姑姑就在應天府,俺們可以找她去。”
蘇錦心口一暢,這倒是個好法子,有熟人在這裡別說租住宅院,便是日後辦事過日子也有個問處,當下一拍趙虎的肩膀道:“好法子,難爲你想着這事,事不宜遲,快吃飯,吃完咱們就去拜訪你家姑姑去。”
趙虎得了誇獎嘿嘿憨笑,探出大手一把將僅剩的一根羊排抓在手裡,大嚼起來。
小穗兒不放心的問道:“你姑姑家住在哪兒啊?你來過麼?認識路麼?”
趙虎頭都不擡,道:“來過,認識,俺十歲那年俺爺爺過世,俺跟俺娘來奔過喪。”
衆人一聽心裡涼了半截,十歲那年,這也八九年過去了,恐怕人煙渺渺,無處去找了。
小穗兒泛着白眼,恨不得把趙虎正吧嗒着的厚嘴脣給封上,蘇錦也鬱悶了:這貨除了一身武藝一身板肉外簡直就是花崗岩的腦子,但事已至此,說不得也只能去碰碰運氣,哎……!
……
老天總算沒有作弄人,趙虎七歪八扭抓耳撓腮的帶錯了數次道路,終於在南城城門不遠處的一處市口找到了趙大姑的家。
趙大姑和他丈夫開着一家點心鋪子,午間生意清淡,兩口子正靠在店內搖着蒲扇歇息,門口三輛大車忽然停下,下來男男女女七八個氣勢洶洶的往裡走,領頭的一個大漢邊走還邊嚷嚷:“就是這,就是這,我記得他們的長相,絕對跑不了。”
兩口子差點沒嚇死,這是打劫的還是來收盤子費的?昨兒個南城地痞頭子朱癩子不才來收的盤子費麼?一吊大錢就這麼喂狗了,夫妻兩心疼的昨晚一夜沒睡,咋今兒個又來了呢。
但見那彪形大漢張着膀子便朝自家的渾家而去,店掌櫃老蔣鼓足勇氣迎上前來,口中大喝道:“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光天化日的,還有沒有王法了?”
趙大姑也豁出去了,抄着火鉗便往上撲來,口中叫道:“這幫天殺的,俺跟你們拼了。”
趙虎愕然停下腳步道:“姑姑,姑父,你們要跟俺拼什麼?不喜歡見到俺就直說嘛,一家人何必拼個你死我活呢。”
老蔣和趙大姑都傻眼了,忙仔細打量面前這個壯漢,八九年沒見面,還是十年前在一起呆過幾天,趙虎這幾年長得高高壯壯,和昔日怯怯的瘦小子簡直天壤之別,如何能認得出來。
“這位小官人是?”趙大姑遲疑的問道。
“姑姑,你連俺都不記得了啊,俺是趙虎啊。”趙虎跺着腳道。
“趙虎?”趙大姑更迷糊了。
蘇錦見此狀趕忙走上前來先施一禮道:“兩位哥哥嫂嫂,你面前之人是趙大郎,現在叫趙虎。”
趙大姑這才猛然醒悟,細看之下果然輪廓中有一絲小時候的影子,這才放聲大叫,上前一把抱住趙虎道:“大郎啊,原來是大郎啊,長這麼高大了,姑姑都認不出來了。”
老蔣這才放下心事,喜笑顏開,趙虎趕緊跟他們介紹蘇錦等人,當聽到現在趙虎跟着蘇錦手下做事,每月工錢兩貫之後,兩夫妻張大了嘴巴;這可是有錢人家啊,自己夫妻累死累活一個月才能掙個六七貫錢,家用及打發流氓地痞除去也剩不下幾個子兒。
自家侄兒吃東家的喝東家的,跑跑腿兒跟跟班兒,一個月淨掙兩貫,這是走了大運了了啊。趙大姑由衷的替侄兒高興,趕忙向蘇錦萬福道謝:“東家公子好人那,奴家這侄兒性子敦厚,要是有什麼伺候不周的,公子要多擔待啊。”
蘇錦笑道:“這還用說,進了我蘇家便是一家人,不會有什麼難爲他的地方。”
老蔣夫婦連連稱謝,。當下趕緊將他們讓進店內將油乎乎的桌椅擦了又擦,招呼衆人坐下,又趕緊泡茶沏茶。
見蘇錦毫不在意的坐在髒兮兮的凳子上,又端起黃巴巴的茶杯喝水,小穗兒受不了了,趕緊奪過蘇錦的茶杯,跑出店外在車廂內一番搗鼓,滿頭大汗的拿了一個竹墊子和一盒子茶盅過來,硬是在蘇錦屁股下邊塞了個墊子,又拿起自家的青瓷茶盅幫蘇錦重新衝了一杯茶。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蘇錦這邊幾人倒還罷了,老蔣夫婦差點沒把下巴張的脫臼,大戶人家規矩恁般多,也不知道自家侄兒在蘇家是怎麼熬得;一瞬間他們忽然又不羨慕趙虎的差事了,倒有些可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