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釁!
這絕對是挑釁!
李奇苦笑一聲,道:“看來我始終是你心中的一根刺啊。”
秦檜微微拱手,道:“還請樞密使恕罪,我只想知道一個結果,這是最後一次。”
趙楷饒有興趣道:“李奇,你可有辦法?”
“辦法不是沒有。”
李奇故意停頓了下,瞧了眼秦檜,只見秦檜面色一驚,又笑道:“不過秦檜,你確定要我說出來?”
秦檜稍稍猶豫了下,李奇的笑容總是讓他有些心神不安,但是他就不信這個邪,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道:“請樞密使賜教。”
李奇道:“你不後悔?”
“不後悔!”
“不管我怎麼破這局,你都不後悔。”
“絕不後悔。”
“吶,你可是自己說的,我可是事先問過你的。”
李奇又朝着趙楷笑道:“皇上,方纔秦檜只說對了一半。”
趙楷哦了一聲,道:“何謂只說對了一半?”
李奇笑道:“的確,若是隨便找個人去頂替兇手,即便那個人真是兇手,也不能讓百信信服,但這一條成立前提是建立在隨便找一個人,若是特針對的去找一個人頂上,那麼就可以令百姓信服。”
“特地找一個人?”
趙楷微微一愣。
秦檜突然小抽一口冷氣。
李奇呵呵一笑,道:“簡單來說,只要這個兇手的地位比李綱要高,那麼百姓就不會這麼認爲了,因爲沒有棄帥保兵的道理,所以,只要這個兇手的分量夠足,那麼百姓只會感到非常吃驚。而不會覺得是李綱在幕後操縱。”
妙啊!趙楷暗道一聲好,嘴角扯動了下,“例如。”
“例如宰相。”
李奇笑道:“相信傻子都不會相信李綱動用宰相去幫他兒子頂罪吧,那麼百姓自然不會以爲這是官官相護,反而會覺得這一定是真的。”
秦檜滿面大汗,那是絞盡腦汁,忙道:“不妥,不妥。”
李奇道:“有什麼不妥?”
秦檜吞嚥了一口,道:“如果是宰相的話,那就必須提供出合理的證據。否則的話,那百姓只會認爲皇上是要藉機剷除宰相,可惜我並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皇上也不可能說我是因爲朋黨之爭陷害李綱的,這未免有些勉強了,而且秦某人不才,在百信心中還是有那麼一點地位,這反而會對皇上不利。”
趙楷點點頭道:“有道理。”
“這就更簡單了。”
李奇呵呵道:“皇上只要說宰相與金國完顏宗望勾結,陷害我朝忠臣。關於這方面,完顏宗望已死,死無對證,而當初張春兒不是與完顏宗望勾結嗎。雙方還有書信來往,而且還有很多的素材,皇上只需叫人編造一封信來,然後再將以前掌握的證據一一拋出來。百姓一定會深信不疑。”
這---這你也太狠了吧。
秦檜登時慌了,急忙道:“不可,不可。樞密使你這也太絕了吧,要是這麼一弄的話,那百姓非常把我秦家的祖墳給挖了。”
李奇翻着白眼道:“方纔我可是再三提醒過你的,是你一定要我說的。”
這一句話把秦檜堵的臉都青了。
小樣!你大爺始終是你大爺!李奇拍拍秦檜的肩膀,道:“不過秦檜呀,我不覺得這對你就是壞事,既然你已經決心站在我這邊了,那麼就更應該徹底斷絕與大宋的關係,這樣只會讓我更加信任你,而你也可以在日本繼續書寫你的傳奇。”
趙楷哈哈一笑,道:“還有,就是幫朕也解決了一樁難題。”
秦檜當然知道他口中的難題,就是如何跟百姓說,這宰相爲何突然失蹤了。但是他沒有想到,李奇這個破解的方法還包涵着這麼一層意思,沉默了半響,長嘆一聲,道:“樞密使,我輸的心服口服。”
李奇搖搖頭道:“要不是你決心與我一塊去日本,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如何破此局。”
秦檜道:“如果是這樣的,我也會跟皇上說同樣的一番話。”
李奇一愣,哈哈笑道:“看來你是在記恨我沒有把自己擺上去,而是將你擺上去替李綱擋這一刀,但這真不是我自私,而是我在日本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大宋來,到時百姓肯定會議論紛紛,而你只要改個名字,大宋百姓就不會知道的,所以我的事還需要另行處理,再說,這個局是你佈下的,總不能讓我來爲此負責吧。”
這秦檜當然知道,只能認栽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一定會阻止李奇說出這番話來,這真是太恐怖了,白白攤上這麼一個可以令世人唾罵的罪名,真是太慘了。這讓秦檜連留在這裡的心思都沒有了,鬱悶的拱拱手,“我先告退了。”
“等下。”
趙楷突然再度叫住了他,不等秦檜開口,就朝着門外朗聲道:“畢湛,你聽好了,朕現在一切都好,你們勿要與他們動手,待會秦少宰會出來,你們不要傷害他,知道嗎?”
外面立刻傳來畢湛的聲音,“卑職遵命。”
秦檜一聽這話,登時嚇出一身冷汗來,要不是有趙楷這句話,說不定他一出去就被人砍死了,因爲外面一定是有埋伏的,這就死的太冤枉了。急忙道:“多謝皇上。”
趙楷淡淡道:“朕只是履行朕的諾言罷了,你出去吧。”
“遵命。”
秦檜又再行了一禮,然後走了出去。
船艙內突然安靜下來。
趙楷、李奇對視半刻,突然二人嘴角同時露出一抹壞笑。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趙楷率先開口道。
“啊---還是當第一次好了,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好事。”李奇苦笑的搖搖頭。
趙楷也是笑着直搖頭,手往旁邊的小方桌一指,道:“坐吧。”
“謝皇上。”
二人來到矮桌旁,面對而坐。
趙楷從袖中拿出一個暗器裝置來放在桌上,三支短箭已經蓄勢待發,輕輕揉捏了下手臂。
李奇道:“皇上。你不可能就這點保護措施吧。”
趙楷道:“當然不是,朕還穿了一件護衣,而且---。”他說着手往上面一指。
李奇擡頭看去,隱隱見到天花板的窗口好像有人影晃動。
“放心吧,他們已經離開了。”
趙楷親手爲李奇真一杯茶,又爲自己斟了一杯,舉杯道:“不過話說回來,這雖然不是什麼好事,但還是值得碰一杯。”
“這絕對值得。”
二人碰了下杯,皆是一飲而盡。
“你這廝對人性把握的真是太準確了。”
趙楷由衷道:“其實在秦檜掏出匕首的前一刻。朕始終對你的計劃保持保留態度,但是沒有想到,秦檜還真的選擇站在了你這一邊。”
李奇笑道:“這其實不難理解,秦檜整日盤算着如何算計敵人,他腦子裡面全是一個比一個歹毒的陰謀,當他突然得知自己原來一直在別人的算計中,他一定會甚感恐懼,他會以他平時的想法去估計皇上你會怎麼對他,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這小心越是歹毒,那麼他也會把別人想的這些歹毒,這越想越害怕,這時候我再扔出一條活路來。而且還具有非常大的誘惑力,他還不乖乖就範,所以他一定會選擇投靠我的,其實最厲害的還是皇上。在秦檜身邊安置了這麼多眼線,秦檜竟然一無所知。”
趙楷苦笑道:“但是卻始終瞞不了你啊!”
李奇道:“我真的是僥倖得知的,否則。我也沒有料到,因爲我也覺得像秦檜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會允許身邊的親信竟然是皇上的人。”
趙楷笑了笑,道:“你就別誇朕,要不是當日朕讓張春兒邀你見面,今日你恐怕就成功了,如果不是你當時自己將計劃告訴朕,朕是決計想不到你會利用秦檜來幫助你完成這最後一步,不過你也真是膽大,竟敢把希望寄託在你的敵人身上。
當然,朕也知道你布這個局超過了整整十年,你不斷的讓秦檜獲得更大的權力,讓他的野心不斷的膨脹,因爲你太瞭解秦檜了,當他得到的越多,就會越害怕失去,害怕被人打敗,所以他就會不惜一切代價鞏固自己的權力,那麼就會做一些見不得光的動作,也許秦檜說的對,高處不勝寒,有些時候難免會做一些不擇手段的事情來,這其實也不難想到。
關鍵在於,你同時也非常瞭解朕,你知道朕最討厭什麼,最忌諱什麼,所以秦檜的權力越大,小動作越多,就只會讓朕更加不信任他,你在無形間就讓我們君臣之間加入了一道隱形的隔閡,等到你需要的時候,只需要跟秦檜言明一切就行了,你真是太狡猾了。”
“這還不是因爲皇上你太英明瞭。”
李奇苦笑一聲,道:“其實我也不想這麼賭,但是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又如何能夠瞞天過海,要是我早點與秦檜說明一切,那皇上遲早會發覺的,所以我纔打算在最緊要的時刻再梭哈,那樣就不會給皇上你反應的時間,不過話說回來,我一直都在走險棋,當初那一場政變比這可要危險多了,要知道當時我身邊可沒有一個盟友,全部都是敵人,其中還包括你爹和我老丈人。”
趙楷道:“那是因爲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實在是太沉重了,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的起,所以你很難有一個萬全的辦法,你只能鋌而走險。”
李奇點點頭道:“這就跟做買賣一樣,利益永遠是跟風險同向的,利益越大,風險就越高,這一條定理永遠都成立,畢竟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不勞而獲那只是一種幻想罷了。不過,不管怎麼樣,皇上你還是最大的贏家,這一下就剷除了兩個能夠危機到皇權的人,恭喜,恭喜。”
“朕可不這麼看。”
趙楷笑道:“其實你纔是最大的贏家,同一個計劃,一個敵人,一個盟友,但是不管你怎麼選擇誰是敵人,誰又是盟友,你都能贏,與上回一樣,你都做到了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你雖然從未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是你卻能利用這至高無上的權力幫你達到目的。至於朕的話,其實是最大的輸家,因爲朕失去了左膀和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