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與一干大臣見趙良嗣都這般說了,自然是深信無疑,這下不要說李奇不願意去了,哪怕他願意去,宋徽宗也絕不會讓他去,太危險了,萬一惹怒了完顏宗望,那真是死翹翹了。
經過一番商議後,無一大臣願意前往,都左推右推,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名叫李鄴的給事中。
宋徽宗趕緊命人準備一份厚禮,甚至還偷偷告訴李鄴,大宋底限是願意向金稱臣,他如今只希望能夠避免這場浩劫,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於是李鄴就臨危受命,但是他答應的時候,眼角閃爍着淚花。
自始至終,朝中就沒有一人提出強硬點的意見,首先,他們想到的就是逃跑,其次,就是求和,足見宋王朝一旦面臨重壓,內部是多麼的軟弱,這也是宋朝一貫的尿性,當然,如今更甚。
會議結束後,幾乎每個大臣都是魂不守舍的離開了皇宮,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們的小心臟難以承受啊!
李奇雖然比較輕鬆,但是臉上卻是十分惶恐不安,走着走着,忽聽後面有人叫道:“經濟使,經濟使...。”
李奇轉頭一瞧,正是給事中李鄴,他心如明鏡,但是嘴上卻好奇道:“李給事,你叫我麼?”
我朝給事中雖然是多不勝數,可經濟使就你這一位,不是叫你是叫誰。李鄴暗自嘀咕了一句,點頭道:“正是,正是。”
李奇道:“不知李給事找在下有何貴幹?”
李鄴諂笑道:“經濟使上次出使燕山府時,妙言巧辯金國羣臣,揚我大宋國威,直至今日還令人津津樂道,下官這輩子還沒有跟金人打過交道,於是就想來向經濟使討教幾招。”
要論這口才。這滿肚子的壞主意,那還真是沒人比的上李奇,李鄴可是親眼見證過無數次,李奇是如何憑藉一張嘴力挽狂瀾的,而且李奇屢屢在與金人談判的時候,佔得上風,於是他就想求教求教,順便打探下金國的虛實。
李奇一聲重嘆。
李鄴渾身一抖,哆嗦着嘴皮問道:“經濟使何故嘆氣?”
李奇一巴掌搭在他肩上,他雙腿一軟。險些坐倒在地,李奇看的差點笑出聲來,果然是上佳人選,相信完顏宗望一定會笑納這份厚禮的。道:“李給事,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爲了你的生命着想,那在下就實話實說了。”
生命着想?李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道:“難道---難道還會有生命危險?”
李奇點頭道:“不是難道,是一定。”
李鄴給自己打氣道:“這---這如何可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啊!”
李奇道:“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也得因人而異,女真人連字都不識一個。你能指望他們守這大道理麼。當初我出使燕山府的時候,親眼所見,完顏完整將幾名遼使捆綁伏地,然後派五十匹戰馬來來回回從他們身上踏過去。這場景真實駭人呀!我心覺好奇,就上前詢問,你道那女真人怎說的麼?”
“他---他怎說的。”
李奇道:“那負責人告訴我。遼人太多了,殺了以後,屍體難以處理,乾脆就用他們屍體來鋪地,把那些凹凹凸凸的地面給鋪平了。果然,等那戰馬一停,我遠遠一瞧,哎呦,那幾人完全嵌入了土中,當真全平了。---李給事你咋了?”
那李鄴聽到這裡,身體直墜,幸得李奇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李鄴猛地一怔,滿臉大汗,唰唰直流啊,一把抓住李奇的雙手,道:“經濟使,你要救救我呀!”
你不是吧,就嚇成這模樣了,我的滿清十大酷刑都還沒開始了。李奇見才舉了一個例子,對方就嚇到不行了,後面的就省去了,勸慰道:“李給事也勿要緊張,契丹人與女真人仇深似海,他們這樣做,也是有理可循的,咱大宋與金國毫無恩怨,相信他們也不會這麼對待你的,只是你說話注意些,可別說了讓金人不高興的話,總而言之,少說少錯。”
李鄴忙點頭道:“哎哎哎,這我省的,這我省的。”
李奇又忽悠了他幾句,而後就高馳道:“好了,李奇在這就祝李給事一路順風。”
這還能順風麼?李鄴眼角向下,實實在在的一副苦逼臉啊!
由於宋徽宗心裡着急啊,根本就沒有給李鄴太多準備的時間,當晚他就出發了,據說李鄴出發時,還暈倒過去一次。
很快,金國出兵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東京。
一時間是人心惶惶啊!
但也僅此而已,因爲生活在東京的百姓畢竟沒有經歷過戰火,而且,宋朝自開國以來,一直戰事就沒有斷過,所以他們也都已經習慣了,他們更加擔心的在北邊的親人。他們似乎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李奇回到家中,也正兒八經的與三位未婚妻開了一個家庭會議,李奇這時候實在是沒有心情,再多說半句煽情的話,總而言之,四個字,生死與共。
你們女人還是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其餘的是由我們男人來擔當。
封宜奴等三女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李奇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其實她們心裡早已經拿定注意,君生,我生,我亡,我也不會苟且於世。
因爲她們三人中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至親之人要麼就去世了,要麼就還不知道是誰,要麼曾經深深的傷過她們,在世上,她們唯一牽掛的就是李奇。
所以,正是因爲有這種感情基礎,她們在面對困難的時候,反而顯得很從容淡定,大不了就是一死嗎。
這讓李奇很是欣慰,他原本還想將封宜奴她們送走,但是他一想到,這幾個女人唯一能夠依靠就是自己,倘若自己不在了,那麼她們活在這亂世之中。必定不會好過,與其這樣,還不如破釜沉舟,同生共死,這樣也少了他一份牽掛。
然而,僅僅才過了一日,東京物價就漲到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首先開始漲的自然是糧食,物價上漲,是亂世的一個基本特徵,這是無可避免的。
那些奸商們以前不顧一切的屯糧就是爲了這一日。如今終於讓他們等着了,他們當然得珍惜,聯合一起,炒賣糧食,是一刻一個價,因爲他們都知道,這是賺錢的最好時機,過往的事實告訴他們,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大量的百姓遷移到了東京來,他們總得要吃飯吧。
這糧食的價格上漲了,其餘的物價也只能跟着漲。
秦檜面對這一情況,頭疼的厲害。但是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趕緊去找李奇,將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李奇早就料到了,冷冷笑道:“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內。是時候讓他們知道花兒爲什麼那麼紅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隨着戰事的深入。這物價遲早會漲到,讓百姓去賣肉賣血的地步,這是他決不允許的。立刻讓秦檜召集各大糧商來商務局開會。
商務局。
李奇望着在坐的糧商們,道:“各位還真是翻臉不認人呀,關於糧價,當初我們可是說好的,你們必須要配合我們商務局,可是,這纔多久,這糧價漲得就是連我吃不起了。”
其中一名商人道:“經濟使,這可怪不得我們言而無信呀,此一時彼一時,在商言商,物以稀爲貴,這東京人口將會面臨急劇增長的情況,糧食就只有這麼多,我們就算免費送,也不夠分的呀!糧價上漲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又不是頭一回了,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其餘人紛紛點頭。
“有遠見。不錯,不錯。”李奇呵呵一笑,話鋒一轉,道:“不過各位未免忒小看我商務局了。拿上來,讓他們瞧瞧。”
不一會兒,幾名下人就拿着厚厚的資料分發給在坐的糧商們。
李奇道:“衆所周知,我東京傍山依水,河道數之不盡,土地肥襖,這一年的收成,都可以當上金國好幾個州,你們跟我說不夠分。呵呵,真是太可笑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想玩什麼把戲,給本官把話敞開了說。這些資料上面詳細的記錄了,你們每家屯糧多少,我們東京糧食存儲又有多少。我很謙虛的告訴你們,不算今年的收成,就光現有的糧食,絕對足夠我們東京所有的百姓躺着吃上三年,甚至還不止,也就是說,哪怕東京人口增長三倍多,也夠吃一年了,不夠分?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們自己啊!”
那些糧商看了看資料,你望我,我望你,就是沒有一人說話,很明顯,他們要用沉默告訴李奇,這糧食是我的,我愛怎麼賣,就怎麼賣,你管得着麼。
“哎呦,都不說話了,準備和我硬撐到底啊!”李奇點點頭,道:“這我絕對不反對。一直以來,本官都是以你們這些大商人爲中心,但凡有好事,就先考慮到你們,如今看來,似乎已經寵壞你們了,或許我一直表現的太過善良,如今是時候見識下我李某人的手段了。”
那些糧商聽得一怔,心中有些虛,但還是不願開口,這麼大塊大蛋糕,他們怎會輕易放棄。
李奇雙手撐在桌上,面帶微笑道:“既然我能夠一手捧起你們,那我也能夠一手摧垮你們。”
“經濟使,你這麼說似乎有些欠妥當吧,雖然你是經濟使,但是你也不能直接干預我們的買賣吧,我等只要沒有犯法,你就無權干預。”一人突然站起來說道。這人正是顧家米鋪的顧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