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吳蒙對土人戰船下達了最後的警告,對面的土人船隊中也傳出一陣陣騷亂,特別是當他們看到大宋戰船上的弩炮和火炮紛紛轉向對準他們時,使得戰船上的土人更加緊張,生怕宋人真的點火進攻,他們這邊雖然人多勢衆,但是面對大宋海軍時卻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本來吳蒙也沒打算真的與馬生港的土人大戰一場,他之所以表現出強硬的姿態,無非也就是嚇唬一下土人,因爲他知道這些土人一向都是欺軟怕硬,若是你表現的稍微軟弱一點,那對方肯定會得寸進尺,所以面對他們時絕對不能後退半步,這樣才能取得更加理想的效果。
不過出乎吳蒙意料之外的是,以往這個百試百靈的辦法卻失了效,只見對面的土人戰船在發生出騷亂之後,很快又鎮靜下來,也並沒有讓開航道,這讓吳蒙也不禁有些驚訝,不過這時左思明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對他道:“吳將軍,對面出來一艘船,似乎是想和咱們談判!”
左思明說着伸手一指,吳蒙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發現土人的船隊中駛出一條小船,船上載着幾個土人,而且也並沒有帶武器,的確是一副談判的樣子。
等到土人的小船駛到面前,吳蒙命人放他們進來,然後小船停靠到他們的戰船旁邊,小船上有兩個土人順着繩梯爬上來,後面的土人衣着普通,明顯是前面土人的隨從,而前面的這個土人不但衣着華麗,而且長相也與一般的土人不同,雖然也很黑,但是從五官上來,倒是與宋人十分相似,而且年紀也不大,看上去頂多二十歲左右。
只見這個土人的使者來到甲板上,當看到左思明與吳蒙時。立刻上前行了一禮,並且用十分流利的大宋官話道:“薩齊王國使節何南生拜見兩位將軍,不知哪位是吳蒙將軍?”
“咦?本將軍就是吳蒙,你這個使節竟然會說漢話?”吳蒙聽到這裡也不禁驚訝的道。薩齊王國就是馬生港背後的土人王國,這個王國本來是馬六甲海峽最大的勢力,可是自從大宋到來之前,數次打敗他與其它土人王國的聯軍,結果使得薩齊王國實力大損。現在也只能與其它的兩個土人王國並且第二,至於第一自然就是大宋了。
“啓稟吳將軍,何某的父親其實是漢人,老家本是兗州人士,後來因爲得罪了當地的權貴,我父親纔不得不冒險出海,機緣巧合之下流落到薩齊王國,並且娶了何某的母親,這纔在這裡紮下根來。”何南生倒是十分大方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世,年輕的臉上也帶着幾分淡定的笑容。
“哦?沒想盧到何使節竟然也算是我們宋人。只是不知爲何要爲薩齊王國效力?”吳蒙聽到這裡卻是瞪着一雙眼睛道,在他看來,這個何南生的父親是宋人,那麼他自然也是宋人,可是他身爲宋人卻爲敵國效力,這簡直與賣國無異。
“呵呵,吳將軍此言差矣,何某身上雖然流着一半宋人的血液,但是我生於薩齊長於薩齊,對於何某來說。薩齊纔是我的母國,所以何某自然要爲薩齊效力!”何南生這時卻是一臉平靜的爲自己辯解道。
“你……”吳蒙也是第一次遇到像何南生這樣的人,一時間也爲之氣結,不過這時左思明卻是打斷他道。“何使節,你爲誰效力那是你的私事,只不過本將軍不明白的是,爲何你們薩齊王國的戰船要阻攔我們船隊的去路,難道你們真的要與我大宋開戰嗎?”
“不錯!看來前幾次的教訓你們薩齊還沒有記住,是不是還想再打一仗?”吳蒙這時也終於醒悟過來。當下也不再糾結何南生的事,開始質問起對方爲何要阻攔他們?
只見何南生先是有些詫異的看了左思明一眼,據他所知,南洋港駐守的海軍都是吳蒙的手下,只是眼前這個將軍看起來身份並不在吳蒙之下,難道大宋又往南洋港增兵了不成?
想到上面這些,何南生也不禁心中有些沉重,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因此只見他再次開口道:“啓稟兩位將軍,馬生港已經交由我國王子利烏耶打理,剛好今日又是利烏耶王子的生日,王子最喜歡熱鬧,剛巧又聽說有支天竺船隊從海峽中經過,所以這纔打算邀請他們進入港口,爲我家王子賀壽!”
何南生表面上雖然說得一本正經,不過他心中卻是以苦笑,因爲這個理由可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他背後的那位利烏耶王子想出來的,雖然他一再表示這個理由根本不可能說服大宋,但是對方卻執意如此,估計在利烏耶看來,他這個王子的面子不但在薩齊王國有效,甚至連宋人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哈哈~,這倒是巧了,今天也是本將軍的生日,也想邀請天竺船隊前去坐坐,所以還請那位利烏耶王子有個先來後道,還是讓天竺船隊先去我們南洋港吧!”吳蒙聽到這裡當即大笑道。
對於那個利烏耶王子,吳蒙也聽說過,對方是薩齊國王最小的兒子,從小就最受寵愛,這也導致了他養成了一副自大的性格,認爲天下間除了他父王外,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大,甚至連他的幾個哥哥也沒放在眼裡,前段時間利烏耶被指派到馬生港管理這裡的事務,不到一個月就已經鬧出不少的笑話,只是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蠢的招惹他們大宋。
“看來吳將軍是不打算把天竺船隊留下了!”何南生聽到吳蒙明顯有些調侃的話,當下臉色一沉道。
“不錯,剛好你也幫我給那個利烏耶傳個話,半個時辰之內若是不放行的話,造成的任何後果都將由你們薩齊王國承擔!”吳蒙這裡再次一瞪眼道,臉上也露出幾分殺氣,面對薩齊王國這個手下敗將,他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看到吳蒙的態度如此強硬,何南生也知道再說下去也只能自取其辱,其實從剛一開始,他就勸利烏耶不要做出這種惹怒大宋的舉動,更不同意派使節來見吳蒙。可惜對方根本不聽勸說,他身爲薩齊王國的臣子,也不能拒絕利烏耶的要求,所以只能勉強跑一趟。結果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既然如此,那何某就告退了,不過何某還是希望吳將軍能夠剋制一二!”何南生說完再次行了一禮,然後退下去乘船離開了。
“吳將軍,你把話說的這麼死。萬一薩齊王國的人真的不退兵怎麼辦,難道真的要打?”左思明看着何南生離開的背影,當下有些擔心的道,他倒不是怕打仗,而是擔心萬一打起來,上頭怪罪下來怎麼辦?
“嘿嘿,思明兄你就放心吧,若是真的打起來,上頭絕對不會有人怪罪,說不定還會有獎賞。”吳蒙這時一笑道。看樣子他似乎知道什麼內幕。
看到吳蒙的樣子,左思明當即也明白過來,他也沒有問對方知道什麼內幕,因爲他相信吳蒙肯定不會在這種事上矇騙自己,所以他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命令手下的將士做好應戰的準備,只要時間一到,立刻對薩齊王國的戰船發動攻擊。
何南生乘着小船回到自己一方的船隊之中,然後登上一條最大的戰船,這條船並不是他們薩齊王國自己造的戰船。而是用一條大宋的商船改造而成的戰船,雖然這條戰船的體積依然無法與大宋的戰船相比,但是在薩齊王國的戰船之中,已經算是鶴立雞羣了。
何南生順着繩梯登上這條戰船。剛一踏上甲板,就聽到一陣嘻笑之聲,緊接着只見一個身材肥胖的土人少年正與兩個土人少女嬉戲,絲毫沒有一點戰場上的緊張氣氛,這讓他也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後上前行禮道:“利烏耶。我並沒有說服那個宋軍將領,而且對方再次給出警告,若是半個時辰後再不放行,他們很可能會採取武力!”
“什麼?難道你沒有告訴他們我在這裡嗎?”那個肥胖的少年聽到何南生的話立刻大怒道,他正是薩齊國王最寵愛的兒子利烏耶,不過也正是他父親太過於寵愛他,卻把他養成了一副愚蠢的性格。
“利烏耶,你要知道咱們面對的是大宋,而不是亞沙和檳順那些小國,咱們薩齊以前在馬六甲一帶沒有對手,但是現在大宋來了,他們的國土是咱們薩齊的數十倍,人數更是超百倍,特別是他們之前已經數次打敗了我們,所以在面對大宋時,你要心存着敬畏,而不是用命令的口氣與他們說話!”看到利烏耶的愚蠢表現,何南生這時也終於忍不住開口教訓道,因爲他知道再讓利烏耶這麼亂搞下去,恐怕只會引發一場大戰,甚至很可能讓薩齊王國就此滅亡。
“哼!何南生你在和誰說話,不要以爲你是我姑姑的兒子,就可以擺出一副表兄的樣子教訓我,在我眼裡你什麼都不是!”利烏耶聽到這裡也是大怒道,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我不是以表兄的身份和你說話,而是以一個薩齊王國臣子的身份和你說,大宋的戰船雖少,但是上面裝備着弩炮和火炮,威力強大無比,前幾次我們就是敗在這兩種武器之下,現在對方已經把炮口對準我們,隨時都可能開炮,若是不及時讓開道路,到時萬炮齊發,你我都會死在這裡!”何南生再次大怒道,這時他也豁出去了,惹怒利烏耶大不了丟掉現在的職位,那也比馬上死在這裡強。
其實剛纔何南生在向吳蒙介紹自己時還隱瞞了一點,那就是他父親娶得的是薩齊王國現任國王的親妹妹,也就是說,他是利烏耶的表兄,只不過他與利烏耶的關係並不怎麼好,偏偏他又表現的極有才能,所以這次被薩齊國王派到馬生港協助利烏耶,估計薩齊國王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根本不可能管理好這麼大一個港口。
“死……死在這裡?”利烏耶聽到有可能丟掉性命,臉色也一下子變了,他可是十分珍惜自己的性命,雖然心中有些懷疑何南生的話,不過就算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冒這個險。
看到利烏耶貪生怕死的樣子,何南生再次嘆了口氣,不過他也終於抓住了對方的弱點,當下放緩語氣道:“利烏耶,剛纔宋軍的救援船隊衝過來時,你也應該看到了,咱們薩齊的戰船根本沒有人敢阻攔,一來是咱們薩齊的戰船太過弱小,被對方撞上一下就會散架,二來經過前幾次的慘敗,水軍中的將士對大宋的戰船都抱着一股恐懼,甚至根本不敢與他們交戰,所以若是真的打起來,恐怕這些水軍會一鬨而散,到時萬一宋軍再趁機打下馬生港,那你該怎麼向你父王交待?”
“父……父王最寵我了,區區一個馬生港,父王肯定不會因此而怪我!”利烏耶這時還有些嘴硬道,不過在他的話中也已經默認了自己一方不是大宋的對手。
“好,就算你父王不怪你,可是你不要忘了,你那幾個哥哥早就嫉妒你了,萬一馬生港在你手中丟失,他們肯定會因此而向你發難,到時你該怎麼辦?”何南生這時再次幫利烏耶分析道,若不是現在這件事關係到自己的生死,他才懶得和利烏耶這個蠢貨說這些。
“這個……”利烏耶雖然蠢,但也並不是蠢得無可救藥,至少現在他還能分辨出何南生說的這些話都是關係到他自身的利益,因此一時間也露出沉思的表情,他雖然看不起自己的那幾個哥哥,但是也知道他們對自己一向十分敵視,若是讓他們抓住自己的把柄,最後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看到利烏耶難得動一動他的豬腦子,何南生也終於鬆了口氣,不過想到現在的局勢,他又再次皺緊眉頭,就算這次的風波過去了,可是面對越來越強勢的大宋,日後他們薩齊王國又該如何應對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