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一片沉默。大雪將至,烏雲襲來,窗外一片漆黑。屋內炭火燒的燃燒的很旺,劈啪作響,卻沒有增添一絲暖意。

乾清覺得冷,他抱臂而坐,沉默良久纔開口:“這故事真有意思。”

他明顯言不由衷。曲澤卻眉頭一皺:“你們不覺得奇怪嗎那個姑娘究竟得了什麼病聽起來像是癔症,我以前在醫書上看過,可是又不完全像。”

“癔症是什麼”水雲瞪大眼睛問道。

“癔症簡單說就是瘋了,”乾清回答着,卻滿腹狐疑,“還是說不通。感覺那姑娘像是被鬼附身,誰進屋去,誰就得死。”

幾人嚇得哆嗦一下。吳白則搖搖頭:“非也,非也。祖先傳給我們這個故事,意在告訴後人不要貪財。”

乾清聞言,倒是笑了一下。

“細想想倒也是。我從小愛聽聞奇聞佚事,卻從未見過它們真的發生。一個村子忽然死了這麼多人,根本沒有任何道理。”

乾清正準備高談闊論,卻聽見門“吧嗒”一聲被猛的推開。鳳九娘臉色不佳,甚是疲憊的走進來。

“那老婆子總算安頓好了,又吐了一地。”

曲澤則帶着幾分好意:“需不需要我替她號脈”

“不用你裝好人,”鳳九娘冷冰冰瞪她一眼,“老婆子沒病。”

她此話一出,曲澤竟無法接話了。見鳳九娘心情不佳,水雲便跟她說了,方纔在講故事。鳳九娘聽了冷笑一下:“這個傳說不過是告訴後世子孫那富翁的錢財還躺在深山裡,沒人動過。我們這些後人卻在這裡過苦日子”她嗓門尖,冰冷異常,帶着幾分怨恨。

乾清這才往財產方面考慮。故事半真半假,但一般都是有事實作爲根據的。鳳九娘所言不無道理。

鳳九娘似乎看出乾清想些什麼,拉下臉來:“我們找過,幾代人不停的找,都沒有結果。若是那個時代的銅錢,恐怕如今還用不了呢。”她臉色難看,話語間卻也帶着哀涼。

乾清啞然失笑,鳳九孃的想法實在滑稽。若是大筆財富,怎麼可能是銅錢

大家又是沉默。只有啞兒還是炯炯的看着乾清,那目光似春水,似繁星,彷彿還透着什麼話語。就在乾清出神之際,遠處孟婆婆的歌聲又傳來了:

白雪覆蓋東邊村子

閻王來到這棟房子

富翁突然摔斷脖子

姑娘吃了木頭樁子

老二掉了肉湯鍋子

老大泡在林邊池子

老四上吊廟邊林子

老三悔過重建村子

老五過着平常日子

他不明白

是誰殺了他的妻子

還是五兄弟的故事。乾清也聽出來了,正想說上幾句,鳳九娘一下站起,臉色鐵青:“告訴她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叫魂呢想早早歸西”

鳳九孃的言論着實過分,弄得乾清不自在。黑黑見狀趕緊圓場,遣散衆人回去休息。

歌聲也好,故事也罷,弄得乾清心裡發慌。只聽得那殘燭般的聲響在寂靜的村子迴盪,伴隨着簌簌雪聲。乾清覺得不安,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乾清在屋裡悶聲呆了一下午,直至夜晚降臨。

驟雪已停,烏雲退去。

邊角的屋子映出吳白的影子,似乎在夜讀。他一動不動,偶爾反動書頁。鳳九娘與啞兒同在廚房收拾東西,她們的影子映在窗子上,忙忙碌碌。坐在廳堂裡的自然是黑黑與水雲,似乎在閒聊。乾清憋了一下午,如今便打算獨身出門去溜達。

雪夜清冷,月光瞬時灑下,整個人如同沐浴在一種自然的柔光中,似在夢裡。乾清仰頭,白日雖然下雪,如今烏雲散去,今夜竟然有很好的月光。

乾清踏雪而行,松針偶爾滴下幾滴融化的雪水,打溼了衣衫,或者融化到地面的雪中似無聲的嘆息。

夜更寒,林更靜。

乾清閒心大起,他順着松枝的陰影走着,似在水中行走,淺淺樹影,竟如同水生植物一般浸潤與月色白雪之中,寧靜的生長着。

今日景緻甚好,可是乾清有事要做。他要去找曲澤,與她說清楚,待吊橋修好,他上京,她回鄉,分道揚鑣,再無牽扯。

乾清心煩意亂,但是卻被孟婆婆的歌聲擾了幾分。她依然唱着歌,含糊不清,卻不停的唱着。乾清估摸着,她是喜歡這山歌。這山歌,他聽黑黑唱過。本身是不難聽的,除了詞怪一些。然而孟婆婆的聲音啞的很,唱出來,就分外詭異了。

就在乾清咯吱咯吱踩雪前行之時,歌聲忽然停住了。

就像一口氣憋住了。

前方一陣撲騰的聲音,輕微卻清晰。

乾清覺得這聲音分外奇怪,三兩步上前去,卻不忘回頭看上一眼。衆人似乎與剛纔一樣,忙碌各自的事,沒人注意到這邊的異動。乾清也不作他想,隻身上前。

前方黑茫茫一片,什麼也沒有。沒有任何響動,沒有任何人影。乾清詫異向前,孟婆婆的歌聲雖然難聽,瞬間停止,卻也奇怪異常。他四下張望,腳下突然一滑,“哎喲”一聲一個屁股墩跌倒在地。青白衣裳“刺啦”一下劃破了幾寸的口子,夾在石頭縫隙中一些殘破碎片。

乾清痛的叫喚兩聲,慢慢動動骨頭,見無大礙,忍着疼痛慢慢立住,暗罵晦氣,又往周遭看了一眼,確實無異狀。他便無心在外逗留,一咬牙,一瘸一拐的拖着步子回了屋子,褪去衣衫便滾到牀上睡去。

這一夜,乾清睡得不安穩。

這一夜,孟婆婆沒有唱歌。

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興許是黑黑她們起牀勞作了。乾清又翻了身,打算日上三竿再說。

聲音越來越響,着實擾人清夢。吵鬧聲,哭泣聲,叫聲一片雜亂。

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乾清怒氣衝衝的坐起,一把掀開被子。他頭髮蓬亂的,眼睛都睜不開。不消片刻,乾清房門被“嘎吱”一聲踹開。

鳳九娘,黑黑,啞兒,水雲,吳白,曲澤。大家穿戴整齊,一擁而入,都統統站在門口看向他。

乾清見這架勢自己頓時目瞪口呆,睡意全消他嘴巴張着,不知發生何事。鳳九娘一個大踏步進來,指着乾清鼻子罵道:“姓夏的,我們待你不薄,你,你”她尖尖的手指指向乾清,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個窟窿。

曲澤趕緊攔住她,可乾清傻眼了:“我我怎麼了”他把目光移向衆人,卻見其他人皆是淚眼汪汪。黑黑只是看了乾清,哽咽半天才道:“我們剛剛看見,孟婆婆,她,她的”

乾清眼睛瞪大:“她的什麼”

“我們看到她的屍首。”

乾清怔住。

黑黑慢吞吞的吐出兩個字。

“墜崖。”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開始一連串死人了別嫌俗氣,暴風雪山莊童謠謀殺必須得這樣,根據山歌開始死人,這是推理小說規矩啊。

劇透一下,曲澤倖免了,而且奇蹟的出了村子。

乾清也倖免了。

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死了。

易廂泉出來的時候,全書就一半了。

雖然暴風雪山莊被人的寫爛大街,但是這個故事絕對不會落入俗套的。我以人格發誓。

老子設計了這麼久,豈能被輕易看穿

我覺得讀者應該是不會猜到結局的。

嗯嗯。

、第十一章墜崖

鳳九娘一個箭步,那樣子似是恨不得揪住乾清的衣裳破口大罵,然而她卻沒再上前,只是遠距離站着。

“我沒有冤枉你。孟婆婆昨日好好的,今天就墜了崖,若不是你”

乾清聽不下去,一躍而起大聲道:“你冤枉好人,她死了幹我何事我壓根沒見過她你無憑無據休要含血噴人”

乾清這一嗓子足以頂過街邊一羣悍婦。啞兒在一旁扯住鳳九娘衣袖。鳳九娘也不說話,只是一把拉過黑黑。

黑黑手裡攥着什麼,緊緊地不肯撒手。鳳九娘使出一股子狠勁兒掰開黑黑的手,拿出手中之物,衝乾清呼啦一下扔過來。

那是塊青白色的破布,被鳳九娘一扔,無力的在空中飄忽幾下,輕輕落地。

乾清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朝自己扔在牀邊的青白外衣看去。鳳九娘神色一凜,大聲道:“吳白,取他衣裳過來”

吳白蒼白着臉,見鳳九娘喚他,下意識的看了乾清一眼。乾清眼瞅這小書呆的目光,就明白了鳳九娘莫名其妙來興師問罪,衆人並不情願。吳白見乾清不說話,也沒辦法,磨磨蹭蹭的取了乾清的外衣遞給鳳九娘。鳳九娘猛然一抖,下衣襬清晰顯出一道撕裂的痕跡。

“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這衣裳碎片可是在孟婆婆墜崖處發現的,顯然是你的。崖邊腳印只有你和孟婆婆兩人的,你還想抵賴什麼”

鳳九娘本就潑辣,幾句出口,似是打在乾清臉上的耳光,又快又狠又響。

乾清聽了真是怒不可遏,這婦人唱的哪一齣

他不是一般人,立刻把聲音提了幾倍,啐一口:“呸你說我殺人這孟婆婆長的是橫是豎我都不知道,我殺她幹嗎拿不出像樣證據還好意思在這撒潑依你之意,我閒的無事,昨日不睡覺,跑去懸崖邊上殺了個老太太我圖什麼因爲她唱歌惹人煩悶就把她推下去找到我衣襬碎片又怎樣村外小樹林沒準還有呢就算的我昨日去過懸崖邊上又怎樣你們這世世代代住在村子裡的人沒去過懸崖邊上你冤枉我殺人,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不是墜崖嗎雪天路滑,老人走不穩墜崖。依你之言,你認定是人爲。說來就怪了,你昨日還嚷嚷孟婆婆莫不是要早早歸西她今日便離世,誰知到是不是你耍了陰謀詭計,又把這屎盆子扣到我腦袋上”

乾清滔滔不絕。他這話說得俗不可耐,卻句句在理,此時不管三七二十一,什麼狠話都放出來,反正自己臉皮厚。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乾清太能說了。

鳳九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還被乾清盯得汗毛直豎。

“夏公子”黑黑良久才叫了一句,顯然是勸諫。

乾清不依不饒,轉頭衝黑黑道:“我不過說幾句公道話,鳳九娘不是說孟婆婆是人害死的嗎爲何是我不是她”

鳳九娘急得臉紅,她比乾清大了十幾歲,又是婦人,口齒伶俐,此時居然被乾清弄的啞口無言。她氣焰更弱,乾清還不肯住嘴,最終,衆人聽的冷汗直流,不耐煩了。

曲澤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來,輕聲道:“我知道不是你。”

乾清一見曲澤,氣焰頓時減了幾分,沒敢回答她,只是依舊頻率不減的絮叨,令在場所有人都聽得耳朵生繭。

一炷香過去,吳白聽的幾乎要奪門而出了,水雲也忍不住要捂耳朵。最終,衆人妥協,一起去了孟婆婆墜崖之地。

雪地已經被踩的凌亂不堪,而旁邊的石頭還夾着一點乾清的衣裳碎片。乾清只是心悸,昨日自己腳下一滑摔倒在這裡,天黑,萬物皆不清晰,這才站起回了屋子;而今日天明再看,自己昨日跌倒之處,距離懸崖不過幾尺。

說是懸崖,其實只是溝壑。村子四周皆是溝壑,不過深淺不同,此處的溝壑更深一些。

溝壑最底部有個人。

那是一個老婆婆。距離雖然遠,但是光線極好,乾清視力極佳,看的非常清楚。老婆婆身上穿着破舊衣服,已被掛破,全身都是擦傷血痕。老婆婆不是平躺、側躺,而是蜷縮着窩在峭壁之下。看那癱倒的樣子,似是身上骨骼盡數折斷。乾清向峭壁上看去,上邊掛着老婆婆的衣裳碎片。

這顯然是失足墜崖。

乾清不是第一次見到屍身,況且距離這麼遠,死者自己又不認識,心情雖差,卻也沒什麼特別的悲傷感。水娘則是不理會乾清,與衆人商量如何辦。

地形奇特,無法將屍體運送回來。衆人商量一下,沒有辦法,只能從附近弄來積雪拋下蓋住孟婆婆屍身,等到村中主事之人回來再另尋他法。

啞兒就在乾清旁邊,用她凍的通紅的手捧着瑩瑩白雪,一捧捧撒下去。她紅着眼睛,更有梨花帶雨之美。肌膚勝雪,透着紅色,漆黑的眼睛哀傷的看着懸崖下的孟婆婆。

乾清也隨着衆人捧雪,雖然這做法頗爲愚蠢,卻也只能這麼做。

這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

曲澤默默的在乾清身邊,並未提起什麼。

他們捧完了雪,大哭一場,下午又開始了各自的工作讀書、練箭、縫縫補補、做飯、在溫泉邊洗衣服。

乾清站在離他們不遠之處的看着一切,突然覺得恐懼,這是一種突如其來的、莫名的恐懼。

他恐懼的是村子的日復一日的生活,就如同輪迴一樣。佛家有輪迴之說,人要嚐遍輪迴之苦,生死相續,無有止息。孟婆婆死了,大家哭泣一場,又開始做各自的事情。這個村子在山裡安靜的呼吸了幾百年,年年如此,村民如同傀儡師操控的傀儡一般不停的重複同樣的動作,世世代代繁衍生息。

單調,枯燥,無味。

乾清第一次有了離開的念頭,若是自己一輩子呆在這個地方,一定會發瘋。

轉眼已經是晚上,入夜,乾清翻來覆去的在牀上睡不着。偶爾翻身,覺得右手邊的牀上有細碎的末子,既然睡不着,就起身點燈來看。

乾清摸過油燈和燧石,弄了許久纔有火。他打着哈欠提着燈,慢悠悠的掀開被子。被子下是木板,上面居然有很多細碎的米粒。

乾清詫異之極,這米粒又是從何而來細看就是平日裡食用的五穀,只是比較細碎。然而乾清自小受的待遇堪比皇親國戚,這牀硬不硬、好不好,是能感覺出來的。但他始終想不透爲何放米硌人,也是沒有辦法,就把米粒掃到地上,鋪好被褥準備接着睡。

這米粒來的古怪,興許是村子的習俗,來了生客要將米粒鋪在牀褥下。乾清轉念一想,多留個心眼,把米粒掃到了牀底下去。若是直接弄在地上,被人看到犯了忌諱可是不妙。

弄完後,乾清翻身上牀,雙手託着後腦勺枕在硬邦邦的枕頭上。昨日晚上孟婆婆還唱歌呢,生命到底是無常的,人說沒就沒了。

他彷彿又出現了幻聽,昏昏欲睡。只是他心裡極度不安,彷彿被壓抑的夢境所籠罩,總覺得孟婆婆還在不停的唱着,腦海裡總能聽到開頭幾句歌聲:

白雪覆蓋東邊村子

閻王來到這棟房子

富翁突然摔斷脖子

乾清只覺得寒意四起,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如今,他真的很想離開這個村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肉湯

乾清一早醒來,腦海中還回蕩着孟婆婆的歌聲。他覺得惱人,匆匆洗漱完畢,就去用早膳。

吳村的人個個無精打采,對乾清也不似幾日前那般熱情。乾清倒是很無所謂,第三碗粥即將入肚,見吳白偷偷留了點餅,藏於袖中。

乾清調笑:“小白先生留着早膳是要給誰”

吳白紅了臉,急忙把東**到更裡面去。黑黑欲張口,鳳九娘冷眉一橫:“你又想去喂那畜生,是不是”

水雲見狀,扔下筷子,似乎對鳳九娘頗有不滿:“什麼畜生,木須它不是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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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輪到乾清發愣了,木須是什麼他把目光投向吳白,只見吳白道:“它不是畜生,是小狗。”

乾清喝了一大口粥,含糊問道:“哪來的小狗”

吳白似是考慮了一下,才答道:“撿的。”

鳳九娘放下筷子冷哼一聲:“撿的山裡撿的能是狗嗎”

乾清這纔有點明白過來,山裡撿的,莫不是

吳白漲紅臉:“它很可憐的,也很小,牙都沒長齊,怎麼會”

吳白還要說話,被鳳九娘瞪了回去。乾清無所謂道:“這也無妨,狗本就是由狼經千年馴化而成。”

鳳九娘冷笑道:“你個窮酸書生懂什麼畜生麼,劣性不改,哪天傷了人,吳白怎麼交代狼會傷人,你們一個個難道都不知道”

吳白忍不住大聲爭辯:“木須它不一樣它不是畜生九叔的捕獸架子傷了它,木刺刺穿了它的喉嚨,好不容易纔活下來。它不會嚎叫,進食也有問題它若是狼,定然受到狼羣欺負何況它這麼老實”

木須居然是啞巴狼。乾清頭一次聽說這新鮮事。

鳳九娘又是一聲冷笑,剛要開口,啞兒卻一個勁拉住她。

啞兒激動,也是有原因的。那狼與她同命相連,都無法出聲。乾清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她額間碎髮微動,有些傷心。乾清心軟,也出言幫了幾句。

鳳九娘還是頗有微詞,畢竟敵不過多數人,也就叨咕幾句罷了。

吳白滿心歡喜,又裝了些吃食。乾清心裡暗暗發笑,吳白不論讀過多少書,終究改不了小孩子心性。

早膳過後,大家又開始忙碌。乾清有些忍受不了這樣平淡而日復一日的生活。他圍着村子打轉,轉眼來到孟婆婆故居。乾清把門推開偷窺,卻見屋內陳設極其簡陋。

一桌、一椅,牀鋪髒兮兮的,一股發黴的味道。被褥像是多年不洗,桌子上還有食物殘渣沒有清理,味道難聞。乾清見狀不由生氣,百善孝爲先,鳳九娘怎能如此對待一個老人。

屋子旁邊則是鍊銅的器具,銅水散發着一股難聞的臭氣。

乾清憤憤然又無可奈何。繼續在村子打轉,遠見巍峨山峰高聳入雲。這裡距離泰山、嶗山皆是不遠,若有空去看看纔好,可當下自己卻村中,何時才能出去易廂泉早就不知道去哪了,說不定,青衣奇盜都能結案了

乾清越想越心煩。天空又飄出零星雪花,如同糖霜一般散落於地。地面本身積雪未化,如今更是鋪上一層細碎雪末子。乾清縮了縮肩膀,慢悠悠的走着,踩出一道道足印來。再看腳下,忽然發覺除了自己的足印外還有一排小小的腳印。這顯然是某種動物的腳印,只是極度小巧,估計這動物的個頭不大。

乾清這纔想起,難道是那隻小狗,木須

他順着腳印走過去,本以爲腳印會通向吳白的住所,但不是。

腳印通向了古屋。

乾清看的詫異,三步並作兩步的跟過去。足印原本是密集的,隨後鬆散,兩印子距離更遠,可見這小動物原是走着的,突然開始跑動了。足印子從側門進了古屋,只有進去的印子,卻沒有出來的。

在離古屋幾步之遙的地方,乾清聞到了一股肉香,縱使古屋的牆壁密不透風、窗戶糊了幾層,肉香也能鑽出來。單單聞見,乾清就感覺腹中飢餓無比,可想而知這燉肉嚐起來究竟多麼美味。

乾清走上前去,聽見屋內有細微響動。似是火焰燃燒聲,微弱的水沸聲。

門是完好的,“完好”之意在於無任何破壞痕跡且緊緊關上了。乾清扣門,久無人應,遂貼耳於門上細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