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些水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來建造這般雄偉的建築,強度肯不夠,支撐不起來。
尤其是科穆寧在聽到人們說過這神霄天宮之中用了不知道多少的鋼鐵來支撐的時候,更是連讚歎的力氣都沒有了。
處於世界的中央的拜占庭還算好一點,有着從東方大食傳來的許多鐵製品。而這個時候的歐洲,幾乎就是愚昧的代言詞了。
羅馬帝國留下的各項偉大工程,都被那些野蠻人給糟蹋的不成樣子。現在大部分的農夫,甚至連種地都沒有鐵器可以用。
而在更加東方的大宋,不僅僅有着數以十萬計的全部裝備鋼鐵兵器,訓練優良的軍隊。更是把那麼多寶貴的鋼鐵給塞到了水泥裡面,幾百萬斤,上千萬斤。
這些鐵器給了歐洲的農夫用來種田,科穆寧敢說歐洲的畝產都能翻上一倍去。
自然的,沒有人會知道科穆寧現在『亂』七八糟的想法。更不知道科穆寧在感慨,這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話,恐怕更加垂青東方。越是東方,越是富饒。
以後的世界不好說,在這個中世紀的的世界之中,這卻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
帶着複雜的心情,科穆寧等人終於走過來了不知道多少層的臺階。登上了這個在樓下看來無比輝煌美麗的頂層。
這個神霄天宮之中的一切東西,都太過讓初次進來的科穆寧震驚,以至於科穆寧的腦袋裡一直沒有閒過。都在胡思『亂』想。
直到這個時候,感受到了這些和尚們的情緒的不對頭。儘管科穆寧來到中土時間並不久,但是也略略的知道和尚道士這兩種神職人員不怎麼對頭。其實只要看看雙方服裝,打扮,就能夠知道大相徑庭了。
而在這個時候,給文大天師上尊號的時候,居然這麼多的和尚都來了。這其中的一切,似乎都代表着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將要發生。
“弟子等請教主上尊號,爲至道大聖大明體神合真道君教主。”在那些道士們的大聲而又整齊的呼喝聲之中。
只見那些和尚們也不甘示弱。同樣的拜倒了下去:“弟子等請教主上尊號,爲至道大聖大明體神合真道君教主!”
科穆寧一時間傻掉了,他混在人羣之中,原本不怎麼起眼。但是這時候,似乎別人都在進行什麼宗教儀式,而他卻在這裡傻傻的站着。
他心裡叫着糟糕,這種事情,就好事正教的大牧首在做彌撒的時候,忽然一個新月教的混了進去。
不過值得科穆寧安慰的是,這個還算是好的。最怕的卻是正教做彌撒的時候。混進去一個公教的……
總之。在科穆寧的慌『亂』緊張之中。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見證到了中土歷史上,最爲關鍵最爲重要的一次宗教改革。
也許後世的史家會這樣記載這次事情:一是道教和佛教之中根植於本土文化而生出的大乘佛教,進行融合。
二是將其改造成爲了一個嚴密的組織。從此,將這新道教。成爲世界最大宗教所立定了根基。
當然現在或許有人會模模糊糊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但是現在除了文大天師自己,恐怕再也沒有人會想到這些。
便是羅真人基本上也不可能想到,怕是自古以來,中土之人就不會關注外面的世界。
不是因爲封閉保守,只是因爲在幾乎所有能夠擴張並有效統治的土地,都被佔據之後。中土基本上就一件喪失了擴張的動力!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科穆寧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事實上不只是在他,是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
似乎就在一瞬間。時間就停了下來。接着一股無比偉大的浩瀚,讓人感動的力量就從那面面相窺之降臨下來。
“轟……”的一聲,一股火焰從文飛的身上擴散了開來,將所有人都包裹進去,直衝天際。
在那麼短短的一刻之中。被火焰燒到,科穆寧忽然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這似乎就是傳說之中的真理,或者可以用其他的稱呼來稱呼,比如大道,比如法則……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好好體會,那種感覺就隨着火焰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科穆寧感覺到自己心中,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麼最爲重要的東西一樣,心中變得十分的『迷』惘。
他擡起頭,卻發現不止自己這般。似乎還有很多人一樣,都『露』出了這種『迷』惘的表情。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文飛的聲音緩緩傳來,彷佛黃鐘大呂,在這一瞬間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這是道德經開宗明義的第一段話,看起來最爲簡單,卻也是最爲提綱挈領的一段。簡直可以算是日用而不知了!
每一個人,當然不包括科穆寧,都知道這句話,都對這一句話十分的熟悉。甚至每一個人對於這句話的含義,都比較清楚。
但是,這種理解,只是意義上的理解。而這一刻,在這剛剛感受到那種偉大無倫的力量之後,再由文大天師口中,誦出這段話來。那種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可道者非道!
便是連科穆寧這個從來沒有聽過這一段的似乎在這一瞬間,都有了什麼領悟。他似乎隱隱約約的『摸』到了一扇門的存在。
羅真人等人,卻是喜形於『色』,笑道:“恭喜道君,賀喜道君!”
“恭喜道君,賀喜道君……”趙佶拍掌大笑,帶着趙福金一路走了進來。
文飛忽然一眼望來,那目光之中似乎帶着無數的東西,筆直的『射』入的趙佶的眼中。
剎那間,趙佶卻就感覺到了一眼之間,自己就輪迴了千百世去。
才子皇帝,冠蓋佳人。
宮中流傳,他趙佶出生的前一日,神宗皇帝遊幸秘書省,看見南唐李後主的畫像,驚歎其文采飛揚,儒雅俊俏。當天夜晚,神宗就夢見南唐李後主前來謁見,而且第二天正午,陳妃就生下了趙佶。一直有着一種說法,他趙佶是李後主的轉世。
他向來是不肯相信的,雖然兩人都是一般的才華橫溢,工書善畫,能詩擅詞,通音曉律。但是趙佶向來自負趙佶治國的本事,可比那位李後主高的多了。
便是困擾大宋幾十年的新舊黨爭,也是在他手裡平息。那些在仁宗神宗面前桀驁不馴的大臣們,在他面前也馴服的猶若綿羊。
但是,他剛纔看到了自己與趙桓一起穿着喪服,去謁見敵國的宗廟之中,作爲俘虜被人獻俘。
看到了自己捲曲在五國城之中的寒風裡面,穿着破舊的羊皮襖子,頭髮花白雜『亂』在寒風之中猶若枯草。站在一片荒草瑟瑟搖曳,『亂』石黯然失『色』小土山,登高南望。
然而小土山低矮,望不到遙遠的舊都開封,更加望不到新皇城杭州。所能見到的也唯有怪石和衰草而已。
在那北國荒原,遠離中土萬里之遙的寒風之中,掘地爲『穴』,坐井觀天。
也同樣看到了身邊的跟隨妃子一個個被人掠走,卻不敢言語。自己的六個女兒被詔令給與他人爲妾。都要忍氣吞聲,以臣子的口氣跪在地上寫下了謝恩表:“臣佶奉宣命,召臣女六人賜內族爲『婦』,具表稱謝。”
人間之恥辱莫過於此,他可他居然一直忍耐活了下來。
一瞬間,趙佶的身上的血氣就全部衝到了臉上,讓他的臉漲的通紅通紅,眼中的寒光簡直悲憤欲絕,那種身臨其境的赤『裸』『裸』的羞辱,讓現在的趙佶渾身都發抖起來。
在一個悽風苦雨的夜晚,身邊再無一人的他,就那麼捲曲着身子像是乞丐一般的死在了地窨子之中。屍體一直到好幾天之後才被人發現!
無窮無盡的憤怒,羞辱,簡直要化成無邊的怒火將他給掩埋。噗通一聲,趙佶暈了過去。
“官家,官家……你怎麼了……”
趙佶發起了高燒,渾身熱一陣子冷一陣子的不斷髮抖。『迷』『迷』糊糊之中,自己又不甘心,再投胎轉世,卻是千年之後,從一間醫院之中,他聽到有人高興的笑道:“是個男孩,不如就叫做文飛好了……”
“不如就叫做文飛好了……”
“不如就叫做文飛好了……”
“不如就叫做文飛好了……”
轟隆隆的,宛如一個個轟雷劈在了趙佶的腦海。讓他猛然巨震之下嚇了過來,卻已經汗溼重衣了。
“官家你醒了!”文飛看着他淡淡的說道。
趙佶百感交集,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的真是厲害,居然一句話也都說不出來了。
他腦海之中,只記得最後那句:“是個男孩,不如就叫做文飛好了……”
“你,你,真的是我轉世……”趙佶稍稍遲疑的問道。
文飛淡淡的道:“你說呢?”他的心中同樣百感交集,原來如此。這恐怕纔是他出現在這個時空最大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