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望真的來了!
帶了多少兵?就一個!
韓望金帳的門口居然看見被反綁着坐在地上的耶律大石。走上前一躬到地,笑着打招呼“分別一月有餘,總是掛念於懷,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大石兄長,幸甚!”
大石更是豪爽的大笑,“多日不見,賢弟風采更勝往昔,可喜可賀!如今單刀赴會,必將添爲佳話”
韓望見女真侍從有些不耐煩,便抱拳告辭“小弟還有公務在身,恕不奉陪”便到金帳門口,和楊再興交出隨身佩劍,走了進去。
大石的眼睛看着漢網的背影,一絲精光落在面前的泥塵之中,那裡好像有一絲寒光露了出來。
阿骨打的金帳很寬大,傳統的勃極烈是完顏部首腦每人一個蒲團圍坐論事,如今在場的有阿骨打,斜也,蒲家奴、斡魯,宗幹、宗望、宗磐、宗翰、希尹、石古乃,銀術可、婁室、宗弼和阿骨打身後的花蜜兒。
以阿骨打爲中心形成了一個大的半環,韓望和楊再興算是面對阿骨打盤坐。見到兩人進來,剎那間所有人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小子帶一個護衛就闖了進來,難道得了失心瘋?
當然,在花蜜兒看來,韓望雖然是敵人,但是至少是一個有勇氣的敵人。她見過很多遼軍統帥見到女真的將帥都瑟瑟發抖的形象,一邊跪地求饒,一邊極盡諂媚。
但是韓望就是那麼波瀾不興的巋然安坐,腰背挺得筆直,神色輕鬆,這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他居然一點都不擔心,不惶恐?就那麼灑脫的帶着一個親衛,施施然的進入金帳,客氣的和各位見禮,然後安坐蒲團。
斜也雖然想不明白,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看看阿骨打,阿骨打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不由得眉頭打了個疙瘩。這小子還真不一般,有種!
阿骨打老而成精,當看到韓望和楊再興進入金帳的時候,他的身體就發出了警報,皮膚瞬間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是多年存活下來的一種危機預警,不用說,危機來自韓望和楊再興。
看情形,這兩人身上不可能攜帶兵器,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兩人紅色披風下面,肯定就是體積小威力巨大的炸藥!
只要他們兩人隨便在身上夾帶兩個,就能讓金帳灰飛煙滅。大金國的第一代、第二代英雄豪傑頃刻之間就會斷送得乾乾淨淨。
因爲他們是阿骨打邀請的貴賓,所以兩人規規矩矩的交出隨身佩劍之後,避免了失禮的搜身待遇。何況大金國最勇武最智慧的將帥濟濟一堂,難道還怕兩個南朝的文弱官員?
不過,阿骨打相信,這是韓望的自保手段,並非真的要與大金國首腦同歸於盡。便不挑明,依舊神色和緩的注視着韓望。
這下談判就不會輕鬆有趣了,先交給其他人具體談,自己最後拍板就好。希望韓望不至於過分,鬧得不可收拾。
片刻沉默之間,一大半將帥似乎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於挑釁。這邊是一個南朝的統制加上一個護衛,另一邊是十四個女真首腦,其中還有大金國皇帝,怎麼選擇是很明顯的。
場面有些尷尬,韓望依舊笑容可掬,環視對方,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大宋朝人畜無害的優雅。
而小帥哥楊再興英氣勃發,氣衝斗牛,一股荊軻刺秦的激揚豪情令他無所畏懼。即便是最兇悍的
終究還是需要打破僵局的,既然韓望打定主意不先說話,斜也只好硬着頭皮開始友好的問候。“爵爺隻身赴會,足見氣度非凡,如今兄弟之盟的攜手驅遼,便爲永世友好更增光彩!”
韓望聽了這話再看看其他人緊張的神色,心中鄙視,神鬼怕惡人,古人誠不我欺。斜也怕是對阿骨打都沒這麼客氣過,若不帶着炸藥筒,估計現在和大石也差不多處境吧。
阿骨打微微皺了皺眉,這個斜也是不是因爲韓望的威脅,而畏手畏腳了?這樣下去,喊我那個肯定能把女真吃得死死的。
而這時候,金軍刺探彙報“契丹三萬步軍已經潛行至五十里處扎裡丘,藉着暮色正在全力向我軍駐地撲來,後續兩萬五千人跟隨隱蔽進軍”
斜也爲終於有了一個好話題而慶幸,便接着說“爵爺,契丹已經開始動了,你們還要等多久採取配合?”
韓望眉梢一揚,笑呵呵地說“忽魯勃極烈,蕭幹生性多疑,卻膽色奇高,一般的行動可欺瞞不過他,我已經讓全軍抵近距此二十里處待命。”
“不可能!”斡魯是監控奉聖城周邊方圓八十里內舉動的負責人,他接受不了韓望的部下已經進軍到二十里範圍內。這點距離,輕騎一刻鐘就能殺到面前,如果是真的,他必然是要挨罰的。
宗幹驕橫跋扈,氣勢逼人,早就看韓望不順眼了,弱雞似得南朝人,居然裝模作樣,老子就不信你敢點炸藥。這話憋在心裡很悶氣,抓住這個機會,跳出來說。
“俺們女真鐵騎迅猛如風,勇士如狼似虎,你們南人,打仗不行!”這是抗議韓望利用炸藥綁架阿骨打,故意用激將法刺激韓望。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韓望站起身,微笑着說,“諸君百戰沙場,無往而不利,不會視戰爭爲兒戲吧?更何況,阿骨打陛下已經觀摩過我軍特種戰法,實不相瞞,我軍特種部隊,隨時可以對桂軍核心營地進行突擊。”
韓望爲了給女真的強硬派一個教訓,請他們撤掉朝着南邊的半個帳篷頂,再對楊再興說“給李慶發射一支信號箭,看看準備的怎麼樣了?”
楊再興當即到帳外,取出火箭點燃發射到半空中。半暮半夜的昏暗夜幕,一道炫亮的紅色煙花自女真金帳直升夜空。彷彿一把巨大的寶劍,開天闢地。
南邊、東邊,最後是西邊都回應了一道白色信號火箭,看發射的大致位置,也就六七里路左右。這個位置已經是進入了女真嚴密防衛圈了。
宗乾啞口無言,沒打到韓望的臉,反被抽的啪啪山響。心煩氣躁,一把將身上衣服褪去,猶如一個面目猙獰的大潑皮混混,死死盯着韓望。楊再興嘿嘿冷笑,不甘示弱的用目光掃射着宗幹。
斜也目瞪口呆,韓望你這他孃的想幹啥?別忘了,俺們可還有五百阿骨打親衛。趕緊派出去做好各方向的守衛,要是被人摸進來就笑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