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石古乃?什麼來頭?大清早的就來拜會?
明德嗤之以鼻,韓望這種不學無術的人,仗着自己有點小聰明,居然也能混到一等縣男爵位。
“斡魯、石古乃是完顏劾者的第三子第五子,完顏劾者是烏古乃的的長子,是劾裡鉢的長兄。劾裡鉢主外,劾者主內,延續至今。”
哦!原來這傢伙還是女真皇族,算起來是阿骨打的堂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茹毛飲血,要不要弄些烤肉烈酒糊弄他們一下!韓望不由得思緒連篇起來。
明德檀木柺杖頓一頓地磚,“看你壞笑的樣子就知道沒好事,怎麼想的?”
“招待他們好吃好喝,然後送他們回去”韓望心直口快。
明德氣得鬍子都飛起來“豎子,石古乃在女真各部素有心神的美名,才智過人,深的斡魯鍾愛。此次斡魯爲西南統制,追剿耶律延禧,可謂位高權重。此番石古乃能放下身份前來,應是斡魯投石問路之策。此次應對出了差錯,蔚州必然招來禍事。”
最後一句話,嚇得唐恪臉都綠了。女真比契丹兇悍十倍,而且駐守大同的金軍至少有一萬,自己這裡總共就五百。萬一鬧得不開心,大家兵戎相見,不僅一切成空,反而會丟掉性命,必須要讓韓望靠譜點。
“韓爵爺,大宋乃禮儀之邦,招待兄弟之盟的金國上使,自然要隆重,我這就去安排酒宴。”唐恪這個腦筋飛快地運轉,酒席、歌舞、禮品一樣不可少。
韓望雖然喜歡開玩笑,但是關鍵時候可不含糊,給你去招待?那還不是肉包子打狗?於是便問門衛“石古乃是如何說的?”
門衛老老實實回答“金使稱拜會韓爵爺,有要事相商”
韓望不好意思的說,“唐大人,不如先在這將軍府接待金使如何?”
唐恪有些擔心,“爵爺,這府上尚未收拾齊整,怕是會失禮,再說了,酒樓之中美酒佳餚更爲隆重一些。”
唐修和明德一起笑出聲了,美酒?佳餚?這兩樣韓府可謂當世無雙。
明德說“唐大人,酒樓場面固然開闊,但是於府中招待,更顯得心誠意真,老夫有幸品嚐過韓府料理,絕不會比任何酒樓差!”明德的身份和資歷,讓唐恪只能把話按在肚子裡。
不大會功夫,門前一陣駿馬嘶鳴,看來是石古乃到了。動靜還不小,有意示威?不過既然人家是皇族,還是使者,韓望雖然打心裡厭惡女真,出於禮節不得不來到門口迎接。
韓望還真的嚇了一跳,十個大漢騎在高頭駿馬上,圍着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人,正是石古乃。快八月的天氣,居然一水貂帽皮衣的,尼瑪,裝逼曬富也不是你們這般搞法,會長痱子的!
不過石古乃白帽白衣,用的是最好的雪貂皮,其他護衛都用黃色的虎豹等黃色皮質。不是他要裝逼,而是風俗習慣,以前在按出虎水常年都是這般打扮。
不料隨着阿古達起兵抗遼,一直打到雲內諸州,碰上如今炎熱天氣,還沒改過來。在石古乃看來,無關緊要,就這麼穿着很正式,算是女真族特有的重視。
石古乃已經對韓望有所瞭解,家庭情況、部屬情況、文采、戰功、政績、人脈、財力等。他故意先不下嗎,想看看韓望的反應。
明德微微碰了一下韓望,意思別耽擱太久,韓望見石古乃沒下馬,自己也就不下臺階了。在門口拱手道“驚聞使者大駕光臨,蓬蓽生輝,是韓某的榮幸,也是蔚州的榮幸。”
石古乃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自古皇族身份尊貴,尤其是使者,而且宋金誰強誰弱一目瞭然,這個韓望居然連三步臺階都不肯下。對金國不是友好之輩,既然來了,過場還是要走。
藉着話頭,翻身下馬,笑道“唐爵爺威名遠揚,一直仰慕已久,沒成想居然能在蔚州遇見,實在是巧的很!”
明德一聽就知道,石古乃不承認蔚州是大宋的地盤,這接下來就有得打嘴仗了。小子,你要撐住啊。
韓望根本不在意,也不反脣相譏,平平淡淡的給石古乃介紹身後的官員,明德、唐恪、王照、唐修。又做了個手勢,“使者,府中請!”
石古乃帶着四人跟隨韓望來到大堂,又是一番謙讓寒暄過後,才賓主落座。石古乃雖爲世襲謀克,就是謀克勃極烈屬於中央委員級別,按照習俗,平等之間尊稱爲謀克即可。
韓望開門見山,“謀克遠道而來,一路可好?”
石古乃哈哈笑道“額,勞動爵爺牽掛,這契丹的國土還真是廣闊,一路風光奇景,真是好!不怕您見笑,俺們窮山溝裡呆慣了,見到這廣闊的天下,還真是目不暇接啊”接着反問“爵爺理應早早通知俺們,讓孩兒們做好接待纔是,動問一聲爵爺行程如何安排?”
韓望笑而不語,這傢伙想反客爲主,不過勞資既然吞下了蔚州,你要是不識相伸手進來,就休怪老子手黑。“過幾日韓某將去大同追擊遼軍,謀克可有意同去?”
石古乃座下一員大漢騰地站起身,惡狠狠的盯着韓望,“大同已被俺們攻克,不勞爵爺牽掛!”
韓望依然風波不驚,喝了口茶,“謀克,我是聽錯了嗎?大同被你們攻克了?何時的事?”
石古乃心中警鈴大作,暗自罵了句“照裡,你急什麼?如今談的蔚州的事,他是想拉上大同做籌碼,你偏偏鑽進他的圈套”斜了一眼照裡,斥道“不得無禮,還不坐下。”
轉過臉笑盈盈地說“爵爺剛剛上任,情況不熟悉也是正常,大同已經於數月前爲金軍攻克。只是耶律延禧漏網,大軍正在四處緝拿,想必很快就能有好消息傳來。”
“咦!這就怪了!”韓望假意吃驚不小“貴我雙方海上之盟約定,燕雲之地自古乃我方固有領土,由我軍負責,貴軍如何就不聲不響的進入我國境內?”
照裡還想起身說話,石古乃瞪了一下他,搶先說“爵爺,話不能這麼說,當初約定共同抗遼。俺們女真數千軍馬便反擊耶律延禧,而貴國百萬大軍拖延不決,直至今日,白溝、涿州兩戰皆潰敗不堪,若是任由貴軍解決,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聽了這話,幾個女真漢子鬨堂大笑起來,眼色極盡嘲諷。
唐恪面有羞色,王照、唐修怒氣勃發,明德心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