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宋朝的牒書中,是有着許多關鍵性的證據,但是張斐並沒有拿出來,去反駁遼國使臣的言論。
不是因爲害怕,也不是因爲拖下去,更符合兩國的利益。而是因爲那些證據,許多還是過於籠統,不可否認,那些證據都非常關鍵,但無法確定一個非常明確界限,這不符合張斐的習慣,他還是希望得到一個更加詳細,且系統性的證據。
那麼,這需要大量的人員去勘察,就是宋朝認爲自己的地界到底是哪裡到哪裡,同時遼國的想要劃界在哪裡。
當然,這專業事,還是應該專業人士去勘察。
這需要很長一段時日,那麼張斐的此行任務,也算是告一段落。
“張檢控,你找我。”
“呂縣令請坐。”
“多謝。”
待呂大忠坐下後,張斐便道:“我這馬上就要回京了,這邊的事宜,暫時交給呂縣令來負責。”
呂大忠稍顯疑慮,“但是我並不清楚,該如何負責。”
張斐道:“就是以實地勘察爲主,然後拒絕與對方的一切探討,簡單來說,就是確定我朝在這裡的具體界限在那裡,同時確定他們想要的界限在哪裡。
他們不管說什麼,你聽着就行,不要給予任何迴應,等到全部勘察完之後,我們再做具體探討。”
呂大忠點點頭道:“我知道。”
張斐道:“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如今全國各地都在慢慢推行公檢法,陝西、河北都已經在推廣中,未來肯定會在河東地區施行。
待我回去之後,我會奏請陛下,先在晉城試點,我希望呂縣令可以來主導此事,不知呂縣令是否有信心。”
呂大忠遲疑道:“雖然兄長的每回來信,都有提到公檢法,也跟我詳細解釋過,甚至於,前年年關,我還回了一趟藍田,也見識過這公檢法,但我認爲這裡面其實是非常複雜的,各方相互制衡,且都不能越界,但是我並不是非常清楚,這界限到底在哪?”
張斐非常滿意地點點頭,其實公檢法最複雜的地方,就在於政法分離,每一個官署,都有着明確的權力界限,這跟以往政治制度是很不一樣的,如果單就宋朝的制度而言,那剛好是截然相反。
宋朝是最講究制衡的,但宋朝制度的制衡,是在於很多人幹一件事,而公檢法的制衡是在於,我只幹這件事,其餘方面不是我不管,而是我管了,就違反制度。
一個是非常模糊且隨意,一個是非常清楚且嚴格。
可見這呂大忠是真的研究過的。
“到時我們會派一些官員過來,同時會給呂縣令送來判例,到時呂縣令可以根據這些判例,來確定各方的界限在哪裡。”
張斐笑道。
呂大忠點點頭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
張斐道:“不在於從命,而是在於你是否真正信任公檢法,這是非常重要的。”
呂大忠非常確定道:“陝西的情況,讓人不得不相信公檢法。”
張斐笑着點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在與呂大忠談過之後,張斐就在曹棟棟的一句又一句抱怨中,啓程回汴京去了。
人家曹棟棟當初願意來,就是想立大功的,可結果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就那麼哆嗦兩下。
這跟曹棟棟想得完全不一樣。
這些天他都是渾渾噩噩的。
下回再也不來了。
一點不好玩!
此時已是深冬季節,張斐想趕在過年前,回到京城,於是一行人是日夜兼程,盯着寒風趕路。
這就是年輕的優勢。
僅僅半月,他們便入得京畿地。
“酒保!快快快,燙幾壺熱酒,真是冷死我了。”
入得一家腳店,曹棟棟便大聲嚷嚷道。
他這一聲吼,立刻引起店內其他客人的注意。
很快,他們都發現周邊所有人對他們都在指指點點。
“張三,你發現沒有,他們都在盯着他們?”
曹棟棟小聲道。
張斐點點頭,“咱們不會是進了黑店吧?”
“那咋可能,這裡可是京畿地。”曹棟棟又向濤子使了個眼色。
濤子心領神會,去到櫃檯那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那掌櫃聊着菜價的時,同時偷聽大家都在議論什麼。
過得一會兒,他回到曹棟棟身旁,小聲嘀咕一番。
只見曹棟棟臉上是陰晴不定,是不是瞄一眼張斐。
弄得張斐都是心慌慌的,問道:“什麼事?”
曹棟棟一怔道:“沒啥事。我我去上個茅房。”
說罷,便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張斐皺眉道:“怎麼神經兮兮的。”
過得好一會兒,這酒菜都上來了,但是仍不見曹棟棟的影子,張斐立刻讓李四去看看。
過得少許,李四又回到店內,“三哥,衙內的人說,衙內已經走了。”
張斐詫異道:“他去哪呢?”
李四道:“說是去附近警署看看。”
張斐皺眉道:“有必要這麼着急嗎?”
說罷,他又瞄了眼四周的顧客,只見那些顧客見他看來,立刻將目光移開,神情卻頗爲不屑。
李四又低下頭來,小聲在張斐耳邊道:“三哥,我方纔出去時,聽到一些人在議論三哥你。”
張斐問道:“議論我什麼?”
李四道:“說三哥膽小如鼠,是懦夫,丟了咱大宋的臉面。”
張斐猛然反應過來,這曹棟棟爲什麼不辭而別,不禁罵道:“這特麼真是好兄弟啊!”
同時立刻吩咐人去打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上回的“烏龍”事件,在前些天已經傳到京城,這立刻引發軒然大波,彈劾張斐的官員,那可以說是不計其數。
要知道他們之前舉薦張斐去,可就等着這一刻。
他們認爲,正是因爲張斐的臨陣脫逃,不但丟盡大宋的臉面,還導致出現誤會,差點引發兩國的戰爭,這必須要嚴懲。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的是,趙頊其實是知道具體緣由的,因爲張斐用的人都是趙頊的人,而且張斐自己也寫信將此事告知趙頊,但問題是趙頊又不能將實情說出來。
可不能遼國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爲了彰顯支持張斐的決心,趙頊直接將兩個彈劾張斐最積極的官員,給貶出京城,讓他們去外地當官。
這也是第一回,趙頊公然爲保住張斐,貶黜彈劾他的官員。
但是這一舉動,立刻遭受到宰相們的質疑,因爲從表面上來看,人家說得也沒錯,你代表着國家去談判,結果人家兵馬都侵入國界,你不據理以爭也就罷了,竟然還直接開溜,而且還躲在太原的青樓裡面,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你皇帝不給一個解釋,就責罰那些官員,這也太不公平啊!
不過趙頊向他們保證,等張斐回來,會給政事堂一個具體的答覆。
雖然趙頊在上面壓住了,但是這事已經在民間傳開,那些權貴,以及部分反對張斐的士大夫們是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導致此事立刻在各地發酵。
這宋朝廷向來是比較軟弱的,關於這一點是無可爭議的,但是宋人的國家民族情感,卻又是非常強的,尤其是那些年輕的讀書人,他們是非常痛恨那種賣國求榮的行爲。
趙頊爲什麼要宣揚武功,就是因爲他是在這個受壓迫的環境中長大的,內心感覺非常屈辱。
故此,他纔有如此強烈的渴望,一定要打出去,最終他的死,也是因爲兵敗西夏。
百姓們也是如此啊!
對於張斐的這種行爲,是深深鄙視。
故此,宋朝的外交官是最不好當的,因爲統治階層要隱忍,但是民間對這種事非常敏感,要是幹不好,必然會影響自己的名譽。
這也是許遵最爲擔心的情況。
如今京城內外,百姓無不在罵張斐,是個懦夫,鼠輩,就會在庭上欺負自己人,遇到外人,屁都不敢放一個。
並且還送他一個外號,青樓特使。
張斐現在也是百口莫辯,只能繼續趕路,回到京城的當日,剛剛入城,都還沒有回家,就被趙頊召入宮中。
來到垂拱殿,只見裡面除趙頊外,還坐着韓琦、富弼、王安石、文彥博、司馬光幾位樞要大臣。
從這個陣容來看,這絕對算是大宋最高級會議,就連薛向、呂公著都沒有資格參與。
首先,當然是張斐回答文彥博他們的心中的困惑,也就是他當時爲什麼要開溜。
這跟國內的權力鬥爭不一樣,此事要是解釋不清楚的話,這道坎是肯定過不去的。
文彥博開口道:“所以,你選擇去太原,是想試探北朝是否真有意圖與我國開戰。”
張斐點點頭,道:“因爲我在離開前,曾聽到韓相公有關北朝的一些言論,也就是兩朝百姓都比較厭倦戰爭。
但是究竟遼國有無與我國開戰的意圖,當時誰也無法確定。
當他們選擇以兵馬壓境,給予我方壓力時,我就將計就計,選擇以柔克剛,在榷場製造恐慌,試探一下他們的意圖。”
司馬光道:“可你知不知道,這是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弄巧成拙。”
張斐道:“是他們先挑起事端的,而我只是選擇逃避,無論怎麼樣,這責任都應該算在他們頭上,所以這是一次非常安全的試探。除非他們是鐵了心要與我們開戰,那無論我是走,還是留,他們都會出兵的。而試探的結果,就是北朝此時沒有意圖與我們開戰,因爲他們的權貴,都是毫無準備,還紛紛指責他們的南院大王。且遼國國內的百姓,也正如韓相公所言,厭戰情緒非常高。
故此,後來他們主動從車場溝退回到古長城以內的大黃平,同時將兵馬撤出,以求我能回去跟他們談判。
而且從此次談判中,我們也得知一個消息,那就是其實北朝百姓目前對於他們的朝廷是有很大的不滿。
也正是因爲這個消息,故此在雄州箭壘一事上,我借用反賊越境的隱患,迫使他們暫時不會再計較此事。”
說罷,他又箭壘的交涉過程,仔細地告知文彥博他們。
“原來如此。”
韓琦撫須點點頭,讚道:“張檢控果真是有勇有謀啊!”
關於後來發生的事,他們已經得知消息,但他們也沒有想到,這都是張斐的計謀。
還以爲這只是陰差陽錯,因爲這種事確實是很有可能發生的,就呂大忠至今都沒有反應過來。
“過獎。”
張斐謙虛一笑。
文彥博又質問道:“既然他們無心與我們開戰,那爲何他們要在河東路以北,集結兵馬。”
張斐回答道:“在我與他們的交涉過程中,我發現他們有意拖延,並不是那麼迫切的想要解決這些爭議,他們提出以分水嶺來劃界,雖然擺明是希望侵佔我國更多領土,以及佔據更有利的地勢,但是當我質疑這種劃界法,需要考察一到兩年時,他們是非常爽快的答應。
因此我與那呂縣令都預測,他們此番選擇在河東挑起爭端,而不是在關南,其主要目的,還是因爲我們在熙河的拓邊行動,這也是他們在那裡集結兵馬的主要原因。”
此話一出,文彥博、司馬光他們不約而同地瞟了一眼王安石。
王安石是面如止水,淡淡問道:“你的推測有何依據?”
張斐道:“在遼使赴京時,大多數人都預測,他們是來趁火打劫的。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點,其實此時並不是趁火打劫的最好時機。
而最好的時機,是等到我朝出兵西夏,與西夏兵馬廝殺一陣子,然後再來趁火打劫,那樣的話,不但能夠削弱我朝與西夏的國力,同時還能佔盡便宜,主導一切。”
王安石道:“既然如此,他們爲何現在挑起爭端,而不是等到我朝出兵西夏以後。”
張斐道:“就連我這個檢控官都知道,那時候纔是趁火打劫的最好時機。所以,如果我朝要出兵西夏,必然是先防禦好北線。
王學士在河北的一些防禦工事,引發他們的警惕,他們必須得打斷我朝在邊境的部署,令我們心生忌憚,甚至在我朝引發恐慌。
而事實是在遼使入京之後,我們朝堂上也確實在談論在河北修建防禦工事。而且關於這一點,他們相信還是會持續施壓的,不斷弄一些小動作來破壞我朝在北線組織起防禦。
其次,適才我曾提到,遼國並無與我國開戰的意圖,因爲不但沒有民意基礎,同時我們的歲幣和通商對於遼國而言,也是至關重要得。
如果他們的趁火打劫,是在破壞兩國盟約的前提下,那對於遼國而言,其實是弊大於利的。
因此我們推測,他們保留這部分爭議,以及在這一點上糾纏住我們,那麼就給予他們在邊境屯兵的一個正當理由,可以在關鍵時刻,藉着爭議出兵,侵佔我朝領土,這必然會給予我們壓力,但同時又談不上宣戰。
所以,保留這個爭議,對於他們而言,是能夠很好的將主導權,完全掌控在自己手裡。”
王安石道:“依你之意,我們將永遠受制於北朝,只要北朝在,我們就不能對西夏做出任何舉動。”
張斐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指得也是當下,我認爲,在沒有足夠實力能夠做到兩線作戰時,任何對於西夏的軍事行動都應該更加小心謹慎,因爲遼國一定會想辦法干預的,雖然遼國確實也不想與我國開戰,但如果我們消滅西夏,是直接關乎到遼國的安全問題,我們不能寄望於他們會在一旁坐視不理。”
司馬光立刻向趙頊道:“陛下,臣以爲張檢控所言甚是有理,目前外部局勢,不允許我們輕易對西夏出兵。如熙河拓邊,雖奪取六州,開闢千里,但每年需要爲此支付數百萬貫的財政,倘若在國力尚不足的情況,就出兵西夏,這無異於玉石俱焚。”
富弼點點頭道:“君實所言甚是,目前陛下該韜光養晦,主修內政。”
趙頊稍稍點了下頭。
王安石暗自皺了下眉頭,突然言道:“當下以內政爲主,這當然是應該的,但是我們仍然不能放棄對於西夏的疲憊戰略,應該繼續對其施壓,動用非軍事以外的所有手段,使其變得更加虛弱,待時機成熟時,便可給予致命一擊。”
此時此刻,肯定不是出兵的好時機,但是他不能放棄這個計劃。
文彥博點點頭道:“我並不反對繼續圍困西夏,但同時也做好應對北朝的準備。不過,決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明目張膽,此番之所以引起北朝的警惕,就是在於我朝過於張揚。”
韓琦點點頭道:“老臣也贊成寬夫之言,要暗中練兵,加強防禦,而不應該去那逞口舌之利。”
這無不都在諷刺王安石。
喊得比誰都兇,如今人家來了,你又沒有實力應對。
這不就尷尬了嗎。
趙頊稍稍點頭,“諸位言之有理,從明年開始,朝廷應着重於內政。”
“陛下聖明。”
一衆大臣齊聲說道。
趙頊突然道:“但關於榷場混亂一事,朕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曉,以免讓北朝得知。”
“臣遵命。”
司馬光突然道:“但是這麼一來的話,張檢控的名譽可能會受到傷害?”
張斐非常輕鬆地笑道:“多謝司馬學士關心,這我自有辦法解決。”
趙頊笑道:“那就這麼定了。”
出得垂拱殿,司馬光便將張斐拉到一旁,小聲道:“你可知道如今大家都怎麼說你嗎?”
張斐點點頭道:“我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
司馬光道:“那你打算如何應對?”
張斐道:“司馬學士放心,我已經想好辦法,玩這種招數,他們可不是我的對手。”
司馬光見他信心滿滿,便也放下心來,又道:“你小子往後能不能踏實一點,別老在懸崖邊上,竄來竄去的。”
張斐點頭道:“儘量。”
剛與司馬光別過,又被王安石給擒住。
“你是不是被遼人嚇到了?”
“如果我被嚇到了,我還敢這麼戲弄遼人嗎?”張斐反問道。
王安石皺眉道:“但是你方纔的那一番話,顯然是過於保守。”
張斐苦笑道:“王學士,我真的只是就事論事,現在不是出兵的好時機,否則的話,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王安石道:“這我難道不知道嗎?但話不能這麼說。文公他們都認爲,是我平日裡張牙舞爪,引來遼國的猜忌。
但如果我不這麼做,誰還敢開這口,朝中的文官武將早已經沉迷於酒色,喪失了進取之心。
你此番打斷我的計劃,就算有朝一日,貫朽粟陳,恐我朝也未有人敢言戰。”
張斐道:“我敢啊!”
王安石愣了愣:“什麼意思?”
張斐道:“王學士,我再強調一遍,我是非常支持王學士的新政,而我是知道,王學士的新政,主要目的就是開疆擴土。
但是有一點,我比較不滿,就是王學士過度關注西夏,而忽略遼國,但真正羞辱我們的其實是遼國,真正該消滅的也是遼國,最應該收復的領土是燕雲十六州。
王學士不能只盯着我說出兵西夏的時機不對,也應該看到,我是在講述遼國對我國威脅,暗示應該將遼國也捆綁在出兵西夏的計劃中。”
王安石眨了眨眼,聽你這麼一說,感情我纔是那個鴿派啊!說實在是,他主要盯着的就是西夏,他爲國庫賺得的那些錢,也就能打個西夏。誰也不能否認,在面對遼國時,宋朝上下都還是比較畏懼,包括趙頊在內。
“所以,你這是在爲對遼國出兵做鋪墊?”王安石問道。
張斐點點頭道:“這纔是我強調積蓄國力的原因,因爲我希望能夠有實力對遼國出兵,而不是那小小西夏。”
小了!
原來是我格局小了呀!
王安石沉默半響,“但你不滅西夏,又如何與遼國抗衡?”
張斐道:“這不是關鍵,關鍵是要引起大家對於遼國的關注,以及遼國對我朝的威脅,如果不針對遼國,我們根本不可能消滅西夏。”
王安石捋了捋鬍鬚。
張斐又道:“關鍵此一時彼一時,王安石不需要將新政與滅夏綁定在一起,公檢法的出現,將會改變很多事情,政策也必然需要調整的,而且如果要做好對遼國作戰的準備,那麼就更加需要財政的支持,變法還將會持續下去。”
別過王安石後,張斐就急忙忙回家去了。
見到張斐無恙歸來,高文茵真是差點沒有落下激動地熱淚來。
“夫人。”
看着眼眶發紅的高文茵,張斐輕輕握住她的柔荑,“我只是去談判的,又不是去打仗的,你沒有必要這麼擔心。”
高文茵道:“可是我聽說那遼人都是茹毛飲血的野人。”
張斐呵呵笑道:“這其實是有一點點偏見,但即便真是如此,也不用擔心,因爲你夫君可也不是什麼善類。”
一旁的許芷倩道:“可是京城的百姓並不這麼看,現在人人都在罵你是一個懦夫,還專門爲你起了一個綽號,青樓特使。”
張斐不以爲意道:“一個不捱罵的外交官,那肯定不是一個好外交官。”
一旁的許凌霄忙道:“妹夫切莫大意,這種事可大可小,可能會影響到妹夫將來的仕途。”
就連許遵都道:“霄兒說得不錯,張三,你必須得認真對待此事。”
張斐笑道:“放心,我有一個法寶,很快就能夠扭轉這些輿論。”
許芷倩好奇道:“什麼法寶?”
“吾兄弟,曹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