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的這一番回答,看似極其矛盾,爲求詔安,竟然跑去謀反,這聽着就讓人摸不着頭腦,圍觀的許多百姓,全都傻眼了,還能這麼說嗎?
簡直就離譜啊!
然而,在坐的大員們,卻是眼前一亮。
饒是王安石都情不自禁地誇讚道:“他們這一招可真是既妙又無恥啊!”
而司馬光則是陰沉着臉,很是不爽道:“衆目睽睽之下,竟用如此詭辯之術,這些珥筆可真是狡猾至極。”
雖說,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但是沒有人專門爲了金腰帶去殺人放火,說出來,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
文彥博捋了捋長鬚,略顯擔憂道:“這下可是麻煩了呀!”
“真是窩囊!”
趙頊是惱羞成怒,不禁低聲罵道。
但他罵得可不是吳天,而是官府。
官府在吳天口中,就如同一個抖M,你越抽他,他越愛你。
賤吶!
你們平時在朕面前,可不是這樣的。
一旁的劉肇聽得一個真切,忍不住道:“官家,此非窩囊,治國可非好勇鬥狠,倘若朝廷真的全力以赴,如這些草寇,也是不堪一擊,不成氣候,但這真的值得嗎?臣看未必。
而且這些草寇本就居無定所,待我大軍一到,他們若逃亡深山,也只會令我軍徒勞無功,而相比較起來,詔安其實更省時省力。”
趙頊卻不以爲意道:“劉舍人所言之理,朕也明白,但是官府這般軟弱,可能會蠱惑更多人落草爲寇,如此往復,何談天下太平?”
劉肇見龍顏不悅,稍稍猶豫片刻,還是言道:“可試問天下誰願意生而爲賊?”
趙頊皺了下眉頭,不再作聲。
倘若太平盛世,誰願意落草爲寇,刀尖上舔血。
在開庭之前,幾乎所有人都以爲李磊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如無意外,今日檢察院應該可以直接拿下,給大家一個結局。
可結果.結果還真就出了意外。
因爲確確實實是有許多草寇被詔安,成爲禁軍裡面的小官小將,而且這不是很稀罕的事,是非常常見的。
正規軍圍剿草寇,絕對是屬於吃力不討好,關鍵這草寇又是春風吹不盡,即便你下定決心,將他們一鍋端,但很快就冒出一些草寇來。
畢竟經濟環境就這樣,土地大肆被兼併,又不是向汴京一樣,城裡有很多就業崗位,只能是去偷搶。
從人性上來說,爲求詔安去謀反,這是不可能的,但這絕對是具有可操作性的。
那如果說謀反的盡頭是詔安,如果落草爲寇成爲毛遂自薦,那你怎麼去判定,他們到底是否要謀反,還是要爭取詔安。
到底人心隔肚皮。
這就有些意思了。
而在衆人的反應,也令李磊深感得意,他拿出一沓厚厚的證據來,“大庭長,根據我們所調查,在整個京東東路,至少都有一千多官兵,是草寇出身,其中包括三名指揮使,六名虞侯,二十六名都頭,等等。
他們中一些人的遭遇,與吳天極爲像似,也都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故才落草爲寇,但此非他們心中志向,他們仍然渴望報效國家,建功立業,他們中一些人被官府詔安之後,也確實爲國家立下不少功勞。
此外,他們在被詔安之前,也如吳天所言一樣,曾不斷壯大自己的勢力,曾三番五次擊退官府的圍剿,最終被詔安。
二者唯一的區別,就在於他們沒有被擒,而吳天被稅務司擒拿,他的受詔安策略,顯然是失敗了,他也是難逃一死,但是他不願意接受謀反罪,只因這是最我當事人最大的羞辱。
他是渴望成爲戰場上的英雄,而非是成爲自己國家的反賊,這會令他死不瞑目。”
雖說成王敗寇,被詔安的前提條件,就是你不能被官府抓住,纔有資格被詔安,此時的吳天顯然不具備這種資格,他多半也是死罪難逃,但他們爲什麼仍舊要申訴,就不想揹負反賊罵名,因爲他內心忠君報國。
這一番話還真是感染了不少人,不禁是搖頭嘆息啊!
因爲普通百姓是更能體會到吳天的痛苦,而不是官府的難處。
王安石、司馬光、富弼等人都看在眼裡,不面試憂心忡忡啊!
對方目標其實非常明確,就是要摘掉謀反罪的帽子,其餘罪名隨便你定,你說他姦淫擄掠,我們全都認。
原本謀反罪和強盜罪,是比較模糊的,但是隨着這場官司的開打,二者的定義變得清晰起來。
這背後當然還是權力的博弈,因爲有很多人認爲吳天是強盜,不是反賊,而這些人都是權貴,所以檢察院就必須拿出足夠令人信服證據,來證明吳天就是在謀劃推翻官府、朝廷。
對方拋出這個觀點,那你怎麼去證明,他做這一切,是謀反,而不是在表現自己的手段,爭取受到朝廷的重視,從而藉此入朝爲官。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張斐。
這個局怎麼破?
他們一時也想不到對策。
當然,這也是他們頭回遇到。
張斐卻是在打量着吳天,見他雙目溼潤,抽泣不語,不免笑道:“這廝的演技還真是不錯。”
齊濟也感受到一些壓力,向張斐問道:“這可怎麼辦?”
王鞏小聲提醒道:“這詔安乃是朝廷的一種策略,咱們可也不能輕易的否定詔安,否則的話,朝廷花數倍力氣去圍剿那些賊寇,這隻會得不償失。”
詔安可不是一個政策,而是一種靈活的策略,他也擔心張斐爲求將吳天定罪,直接否定詔安這個策略,那以後朝廷在對面草寇,可就少了一種手段。
“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張斐微微一笑,又補充道:“不過那些珥筆還真是進步不小,值得欣慰。”
齊濟、王鞏一陣無語,但也稍稍放下心來,到底張斐還有心情開玩笑。
那邊李磊將證據呈上之後,趙抃並沒有看,而是交給助審官。
就是不看,他也知道,這些證據多半都是真實的,朝廷確實詔安了不少草寇,尤其是在京東東路。
因爲那邊官兵比較弱,不像西軍那麼強悍,但是民風又非常彪悍,且文化程度還不錯,是強人林立。
正如李磊所言,官府也往往是先出兵圍剿,因圍剿不利,纔會轉而詔安。
不會一開始就詔安的。
趙抃突然向張斐道:“控方可以提問了。”
“是。”
張斐站起身來,向吳天道:“吳天,適才你說道,你最初參軍,絕非是因爲生計,可有證明?”
李磊一愣,忙問道:“關於吳天的志向,不會出錯吧?”
那年輕人道:“這你大可放心,此事千真萬確,不可能出錯的。”
李磊稍稍點頭,又疑惑地看着張斐,這裡面會有什麼玄機?
吳天回答道:“在我入伍之前,家境還算不錯,是鄉里的二等戶,有着兩百多畝土地,不愁吃穿,我甚至都還讀過書、認過字,只因我生性好武,渴望能夠上陣殺敵,建功立業,故而才選擇參軍。”
張斐問道:“當時你父母可贊成你去參軍?”
吳天皺了下眉頭,眼中閃過一抹悲痛,搖搖頭道:“我父母最初並不贊成,因爲他們擔心我會死在戰場上,也很少有二等戶的子弟,會主動參軍,但我執意要如此,因爲這是我的只想,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最終也只能由着我去。”
張斐點點頭,道:“想必這也是爲什麼,你在服刑完後,並沒有回去繼承家業,而是選擇落草爲寇,因爲你覺得自己無顏再見你的父母。”
吳天立刻道:“當然不是,在我刺配青州後,我的父母就.就相繼病逝了。”
“是嗎?”張斐一怔,道:“難道你父母之前就有病疼纏身嗎?”
吳天搖搖頭,“我父母身體向來都很好。”
張斐皺眉道:“那爲何會突然相繼病逝?莫不是受人所害。”
吳天緊鎖眉頭,咬牙切齒道:“這都是因爲!”
“我反對。”
李磊突然起身道:“逝者爲大,吳天父母之死,與此案有何關係?檢方屢屢提及我當事人的傷心往事,無非是想攪亂我當事人的心智,一時激動,說出不利於自己的供詞。”
尼瑪!施法又被打斷了,真是討厭。張斐鬱悶地瞧了眼李磊,又向趙抃道:“待會我自會說明其中原因。”
趙抃道:“反對無效。”
李磊坐了下去,用眼神警示了一眼吳天,又瞧向張斐,心道,不愧是張大珥筆,說得每個字都是陷阱,令人防不勝防。
李國忠也是後知後覺,頓覺冷汗涔涔,低聲道:“方纔可真是兇險,幸虧你反應過來。”
那吳天得到李磊的提醒,也猛然反應過來,不禁惱怒地瞧了眼張斐,心想,此人看似和善,不曾想,竟然這麼卑鄙無恥,利用我父母來誘惑我犯錯,我險些就着了他的道。他突然衝着張斐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地說道:“當時我正在青州服役,對此不大清楚。”
他原本被擒,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雖然後來局勢的變化,又給了他一絲希望,但他也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他現在開始沉迷於跟張斐鬥智鬥勇。
“唉!”
司馬光、王安石他們皆是一陣惋惜,他們也都察覺到張斐的用意。
如果吳天與官府有着深仇大恨,那他怎麼可能還想着忠君報國,絕逼就是要謀反啊!
可惜啊!
面對吳天挑釁的微笑,張斐也只是微微一笑,小樣,看你張爺爺如何拿捏你。他向趙抃道:“大庭長,我希望傳證人葛長年。”
趙抃點點頭。
吳天聽到這個名字後,不禁皺了下眉頭。
很快,就見一個五旬老漢上得庭來,站在證人席上,眼珠子左右瞟着,似乎很是忐忑不安。
張斐笑道:“葛六叔無須害怕,凡事如實回答便可。”
“哎!”
葛長年木訥地點點頭。
“請坐!”
“哎!”
葛長年是摸着椅子緩緩坐下。
張斐問道:“葛六叔,你可是吳天?”
葛長年瞧了眼犯人席上的吳天,點點頭道:“認識,我們兩家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我可以說是看着他長大的。”
張斐問道:“那你對吳天有何印象?”
葛長年道:“他他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棒,且好勇鬥狠,經常與鄉里的年輕人打架,後來他去參軍,大家也都不感到意外。”
張斐點點頭,道:“那你又是否知道吳天被刺配青州的事。”
葛長年道:“如何不知。”
說到這裡,他是深深嘆了口氣,“當時這事是傳得沸沸揚揚,我那吳老哥,是左託人,右託人,想將他從裡面撈出來,可是錢花出去不少,人還是沒有撈出來,據說他是得罪了大官,誰也不敢幫他說話。他母親爲此都哭瞎了雙眼,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他母親走後不久,我那吳老哥也撐不下去了,也跟着離開了,臨終前還將家裡剩下的一百二十畝良田託付於我,還囑咐我,待吳天回來後,將其中一百畝田地交給吳天,望他能夠洗心革面,安心在家務農,娶妻生子,而剩餘二十畝則是贈送於我。”
張斐道:“看來這吳天的父母非常疼愛吳天。”
葛長年道:“他們就吳天一個兒子,如何不疼愛,當初他們就不願意讓吳天去參軍,後來實在是沒有辦法,還允許他去的,可不曾想,竟發生這種悲劇。”
張斐道:“你可有將田地交給吳天。”
葛長年顯得有些忐忑。
張斐微笑道:“葛六叔,你無須擔憂,據實說就是了。”
葛長年嘆道:“也怪我無能,沒有保住他們家的田地。”
“此話怎講?”張斐問道。
葛長年道:“我是很想將田地交給吳天,但是.但是我那吳老哥剛剛去世不久,這官府就來了人,說他家是絕戶,將所有的田地都給收了回去。”
張斐道:“難道你沒有告訴他們,他們家還有一個兒子在外服役嗎?”
葛長年道:“我咋沒說,但那些人根本就不聽。”
張斐又問道:“後來吳天回來之後,你可有與他提及此事。”
葛長年點點頭。
張斐又問道:“那他可知他父母其實是因他而死?”
葛長年嘆了口氣,“雖然我沒有說,但他肯定是知道,他父母身體一向不錯,突然相繼離世,不是爲他是爲誰。”
張斐道:“他當時是什麼反應?”
葛長年道:“他當時非常激動,拿着刀就要去找那些人去報仇,幸好當時咱村子裡有不少人在,好不容易纔將他攔了下來。”
張斐問道:“之後呢?”
葛長年道:“之後他在村裡待了一個多月,打理好他父母的墳地,然後便離開了,也沒有跟我們說,我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張斐道:“期間他可有回來過?”
葛長年搖搖頭,又道:“或許回來過,因爲有幾次,我見到他父母墳地有被人整理過,但我可沒有見過他”
張斐又問道:“那你是否知道,他已經成爲齊州有名的賊寇?”
葛長年急忙搖搖頭道:“之前我可是一直都不知道,咱聽過那花花太歲的大名,哪裡想得到這花花太歲就是咱以前的鄰居。”
“多謝葛六叔。”
等到葛長年下去後,張斐便向趙抃道:“根據吳天自己口述的事實,以及葛六叔所言,吳天一家人的悲劇,皆是因爲官府所導致的,這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又豈會還想着征戰沙場,爲國效力,他落草爲寇,實則是爲報仇雪恨,而非是渴望着詔安。”
“我反對。”
李磊站起身來,“吳天身上的悲劇,乃是當時的通判宋明所導致的,而非是官府,對方以偏概全,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意圖將吳天對宋明的仇恨,嫁接到官府,甚至於朝廷,這對於我的當事人是極爲不公。”
張斐笑道:“我們有證人可以證明這一點。這位證人正是雲嶺寨的二當家,羅二春,綽號小閻羅。”
“傳羅二春出庭。”
但見一個身着青袍,留着長鬚,風度翩翩的中年人來到庭上。
此人一出現,不少人大爲震驚。
不是二當家麼?
可別說木枷、鐵鏈,就連囚服都沒有穿,還打扮得這麼得體。
什麼情況。
一時間是議論紛紛。
但是那些官員都知道,羅二春已經是稅務司的人,就是他出賣吳天,稅務司纔將吳天擒獲的。
當他來到庭上時,那吳天再也忍不住了,佈滿血絲的雙目,是死死盯着羅二春,渾身都在顫抖着。
“肅靜!”
趙抃敲了下木槌。
庭警立刻豎起木牌來。
門外的觀衆這才漸漸安靜下來。
張斐起身道:“羅二春,你與吳天是什麼關係?”
羅二春回答道:“吳天是雲嶺寨的大當家,我是二當家,平時是以兄弟相稱。”
張斐道:“既然你們是以兄弟相稱,爲何你會接受稅務司的誘降,你就不怕別人罵你背信棄義嗎?”
羅二春道:“因爲相較起來,我更加害怕吳天。”
“害怕吳天?”張斐問道:“此話怎講?”
羅二春道:“吳天爲人陰狠毒辣,而且有時候非常瘋狂,我認爲跟他在一起,遲早會橫屍街頭,正好稅務司答應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於是我決定答應稅務司。”
張斐問道:“瘋狂?這話有從何說起?”
羅二春道:“咱們這些草寇,一般都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也只爲求財,求生存,是不會去主動招惹官府,但唯獨吳天是一個例外,他非常喜歡挑釁官府,且羞辱那些官員,但我認爲這麼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條。”
張斐問道:“你可否舉例說明,他是怎麼挑釁官府,羞辱官員?”
羅二春道:“大概在五六年前,當時縣裡剛剛收完秋稅,他突然帶着一隊人馬,襲擊官府的糧倉,將數千石糧食全部燒燬。
我很不明白他爲何要這麼做,這糧食燒了多少可惜,何不運回寨裡,哪怕是分給窮人也行。
冒這麼大的風險,卻只是爲求燒掉那些糧食,到底是圖啥?
他當時並未解釋,隨後他就寫了一封信給當地的縣衙,告訴那些官員,每年縣衙送一千石糧食給他,否則的話,他將燒燬更多的糧倉。”
張斐問道:“那他成功了嗎?”
羅二春點點頭道:“他成功了,當地縣衙每年都會給我們寨裡送一千石糧食來。”
砰!
聽到這話,趙頊又有些坐不住了,一掌拍在邊上茶桌上。
一旁的劉肇,不免都有些瑟瑟發抖。
張斐又問道:“爲什麼?”
羅二春道:“因爲稅收關乎官員們的政績,如果他們交不上足額的稅,他們可能官職不保,故此縣衙非常願意花一千石糧食買個安穩。
雖然所得糧食不錯,但自那之後,寨裡的兄弟都非常崇拜吳天,而他也變得是變本加厲。不但去搶奪官銀,還寫信給那清平軍虞侯段成平,讓段成平將他的小妾送給自己,否則的話,就襲擊來齊州巡察的京官。”
張斐不可思議地問道:“他又成功了?”
羅二春點點頭,“那段成平的妾侍,一直都住在我們寨裡,吳天不見得多喜歡她,但每當宴請賓客時,一定是讓段成平的妾侍作陪,以此來炫耀自己的戰績,以及是如何羞辱那些官員。”
在場所有的官員都漸漸屏住呼吸。
這番話下來,誰要在爲吳天說話,那簡直就是所有官員們的敵人。
“做的好!”
忽聽一聲叫嚷。
所有人都立刻看去。
誰在叫好!
站出來!
我殺你了!
許多官員臉都給氣綠了。
張斐忍住笑意,道:“官府就沒有想過派兵圍剿你們嗎?”
羅二春訕訕一笑。
張斐問道:“你笑什麼?”
羅二春訕訕道:“官府有想過圍剿我們,多番出兵,但是清平軍的戰鬥力太差,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甚至有一次,來到兩三百名官兵,吳天通過自己在清平軍認識的人,直接誘降了五十多名官兵,差點打得他們全軍覆沒。
也正是因爲如此,吳天認爲稅務司也像清平軍一樣,不堪一擊,纔會親自帶兵前去搭救劉蓮。”
“你胡說。”
吳天突然暴躁起來,倏然站起,指着羅二春道:“要不是你這小人慫恿我,給予我錯誤的消息,我豈會上當,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
說罷,就被兩名庭警給摁了下去。
“犯人。”
趙抃喝止道:“你要再這裡放肆,休怪本庭長再給你夾上枷鎖。”
吳天可不想帶那玩意,是大口喘着氣,雙目充滿怨毒地盯着羅二春。
羅二春似乎真有些怕他,不敢去看他。
張斐問道:“後來怎麼樣?”
羅二春道:“後來是當地的一些豪紳出面,調解了我們與官府的矛盾,也給吳天一些好處,吳天這才收斂一點,不過一旦有機會,他還是會去想辦法羞辱那些官員。”
張斐問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羅二春道:“起初我也好奇,直到有一次他身邊的一個親信,酒醉之後,不小心說漏嘴,我才知道原來他的父母都是被官府害死的,包括他自己也曾受到官員羞辱,故此他才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