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璋的話音剛落,就見呂武氣的一拍大腿道:“別提了,神鳥這件事驚動了陛下,結果周圍幾個縣的衙役全都被調過去清場了,但我們去了才發現,禁軍那幫混帳早就把山給封了,只許出不許進,害得我們全都白跑了一趟,而且上面不發話,我們也不敢走,只能在山腳下守了幾天,今天才讓我們回來!”
“封山了?神鳥落在山上了,武叔你們在山腳下能看到嗎?”李璋也沒想到呂武竟然是被調去封鎖神鳥的,這讓他急忙再次追問道,他本來還想去看看那個神鳥到底是不是飛機,可若是被禁軍封鎖的話,那他還怎麼看?
“看不到,汴河上游有幾座土山,神鳥就落在其中最大的一座土山上,這座土山倒是不高,但卻很大,山頂上比較平坦,又長滿了樹,從下面根本看不到山頂上的神鳥,而且聽說陛下去看神鳥時發生了意外,現在周圍全都被戒嚴了。”呂武再次沒好氣的道,上頭動動嘴,下頭跑斷腿,他們這幫衙役在山腳下守了幾天,晚上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李璋聽到這裡卻是心中一沉,朝廷已經把神鳥周圍戒嚴,而且還驚動了皇帝,估計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神鳥,這讓他還怎麼去看看那個神鳥到底是不是飛機?
“對了,你小子問這些幹什麼,難道你也想去看神鳥?”呂武這時眼睛一瞪再次問道,李璋的性格變化實在太大,哪怕有剛纔的解釋,也讓呂武有點接受不了,更何況他還是個班頭,職業的警惕性讓他總感覺李璋有點不對勁。
“神鳥誰不想看?這段時間我聽豆子他們說,整個京城都在討論神鳥的事,所以還打算等傷好了就去看看,不過聽武叔您這麼一說,恐怕是見不到了。”李璋也看出了呂武的懷疑,當下急忙裝出一副少年人的好奇道,說到最後時,臉上更是露出失望的表情。
看到李璋終於表現出一個少年人的模樣,呂武這才稍稍的鬆了口氣,因爲剛纔他和李璋交談時,總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而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成年人,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的不適應。
“武叔,剛纔您說皇帝陛下去看神鳥時發生了意外,到底是什麼意外啊?”李璋這時再次開口轉移話題道,免得被呂武發現更多的馬腳,當然他也對趙桓這位皇帝的事十分感興趣。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見呂武這時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就眼睛一瞪道,“你小子打聽這些幹什麼,皇帝的事也是咱們這種人能打聽的嗎?”
“武叔教訓的是,我以後一定注意!”李璋當即認錯道,別看呂武語氣不好,但其實也是爲他着想,畢竟在這個皇權社會,與皇帝有關的任何事都是禁忌,哪怕在宋朝這個皇權最受限的朝代也一樣。
“行了,總感覺你小子有點怪怪的,今天回來我還沒來得及回家,就不在你這裡坐了,你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就跟我去衙門裡做事!”呂武這時站起來道,他對李璋一家的事極爲上心,今天剛回來就聽說李璋受傷的事,於是急忙跑來探望,現在連家都沒回。
“武叔留步,你肯定還沒吃飯吧,不如就在這裡吃點飯,剛好我也有件事想和您商量!”李璋這時卻忽然開口叫住呂武道。
“吃飯?”呂武聽到李璋的話卻是愣在那裡,他從來沒想過在李璋這裡吃飯,畢竟他來這裡本來就是給李璋兄妹送糧食的,總不會李璋想用自己送的糧食做飯給自己吃吧?
“昨天我讓豆子買了些豬下水,如果武叔您不嫌棄的話,不如就讓狸兒切一盤,再讓她買點酒來,咱們邊吃邊聊如何?”李璋看着呂武驚訝的樣子,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這時卻裝做沒看到似的再次開口道。
“你們哪來的錢,在街上偶爾偷點東西也就算了,但以後要是真靠這個吃飯,遲早會被人抓住打斷腿,到時我也救不了你們!”呂武這時卻忽然臉色一沉道,他以爲李璋的錢是從街上偷來的,畢竟以李璋他們的年紀,除了偷也沒有其它來錢的辦法了。
“武叔您誤會了,這幾天我讓豆子他們做了點小生意,雖然賺的不多,但至少能養活這十幾張嘴,我想和談的事情也是關於這個小生意的。”李璋這時再次一笑道,說完他就讓狸兒切了一大截滷腸,用大海碗裝着送上來,然後李璋又給了她一些錢去打酒。
“別打太多,半斤就夠了,下午我還要當差!”呂武聽到李璋的話,當下也露出驚異的表情,不過他還是怕李璋花錢,所以對打酒的狸兒吩咐道,對此狸兒也是答應一聲,然後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你們一幫小孩子能做什麼生意?”等到狸兒剛一走,呂武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生意,只不過是將酒樓裡的剩菜剩飯挑乾淨,然後熱好賣給碼頭上的苦力。”當下李璋把折籮的生意給呂武講了一遍。
Wшw ▪тTk án ▪c○
碼頭上魚龍混雜,現在暫時沒有人找豆子他們的麻煩,但若是時間一長,就難保會出什麼事,而這就需要藉助呂武的勢力了,別看呂武只是個小小的班頭,地位連小吏都不如,但是在祥符縣一帶,呂武還是很吃得開的,特別是他武藝高強,曾經多次捉拿通緝的江洋大盜歸案,不但是在祥符縣,甚至整個開封府也頗有幾分名氣。
“折籮?沒想到你小子竟然還有這份本事!”呂武聽完後也不由得大爲驚歎的看着李璋道,雖然賣剩菜剩飯這生意有些拿不上臺面,但卻幾乎是無本的買賣,對李璋這幫沒有什麼本錢的孤兒簡直再適合不過了。
只見李璋這時再次微微一笑,隨後從身後拿出一個沉重布包放在呂武面前道:“武叔,這裡有一貫錢,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您日後多照顧一下豆子他們,免得日後有人看着眼紅,從而找我們的麻煩。”
“呯!你小子什麼意思,什麼時候輪到你給老子送錢了!”呂武看到李璋竟然給自己拿錢,當下卻是勃然大怒的一拍桌子吼道,他一向把李璋當自己的子侄看待,否則也不會一直照顧他們兄妹二人,可是現在李璋竟然拿錢賄賂自己,這簡直沒把他當成長輩,而是當成一個外人來看待,這纔是呂武生氣的原因。
“武叔您誤會了,雖然您不是我親叔,但我們兄妹一直蒙您照顧,而且我爹又天天不着家,我和狸兒幾乎把您當成父親來看待……”
“那你還給老子送錢?”沒等李璋把話說完,呂武就再次一拍桌子打斷他道,本來李璋家的桌子就破,呂武的手勁又大,現在被他拍了兩下,整個桌子都歪了,估計再拍一下就得散架了。
“武叔您聽我說,這錢不是給您的,而是想借您的手,給碼頭上巡邏的衙役,這樣也好讓他們對豆子他們多加照顧,畢竟能用錢解決的事,最好不要欠人情!”李璋這時不由得苦笑着解釋道,呂武平時很忙,不可能親自去碼頭盯着豆子他們,所以肯定是交待給手下的衙役,不過呂武的面子再大,畢竟還是不如錢管用,這個道理無論哪個時代都通用。
呂武聽到李璋的話也不由得再次愣住了,隨後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這纔再次開口道:“你小子行啊,竟然連這種道理都懂,不過你這些都是跟誰學的,竟然把人情世故看的這麼通透?”
“我也不知道,就是這次受傷醒來後,感覺腦子好使多了,以前不懂的事情似乎一下子也懂了。”李璋這時兩手一攤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道,他身上的變化太大,在呂武這種目光敏銳的熟人面前根本藏不住,既然如此,還不如索性攤開,反正誰也不會想到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李璋了。
“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來還真有道理,而且你小子從小就聰明,如果你爹能讓你一直讀書的話,說不定有一天能夠在東華門唱名,到時你們李家可就能光宗耀祖了。”呂武看着李璋忽然有些可惜的道。
李璋識字,這也是他能成爲孤兒頭的原因之一,可惜後來李璋的父親爛賭無度,家裡連吃飯都成問題,自然也就沒錢再讓他讀書了。
正在說話之時,狸兒也把酒買來了,呂武也不客氣,一口酒一口滷腸與李璋邊吃邊聊,等到吃完之後,李璋再次把銅錢推到對方面前,不過呂武這時卻是笑道:“你小子還真是大方,讓碼頭上的人照顧一下豆子他們幾個而已,兩百文足夠了,剩下的錢你還是存着,以後多買點糧食吃,別讓狸兒餓着了!”
呂武說完數了銅錢就要離開,李璋也扶着椅子站起來準備送他離開,不過也就在這時,卻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個身穿皁衣的衙役一臉驚慌的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