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毫無價值的審判

火苗,動盪翻滾的火苗,有若猙獰的魔牙肆虐地吞噬着周邊的氧氣,又如地獄的毒蛇噴放出腐蝕靈肉的煙障,四周已經充斥着窒息,充斥着恐怖,充斥着絕滅。

龍鑌喝着烈酒,脣齒之間張吐着極品特製的煙霧,在火光明滅幻閃的映襯下,一種詭異的邪惡毫無遮蔽的從他那英俊面容上呈露出來,他手裡抓着一把書稿,寒森森地盯着站在對面瑟瑟發抖的靜兒,從牙縫裡擠出乾澀之極的話語:“我今年22歲了,充其量還有八年活頭,我在幹什麼是我自己的事,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管我?”

靜兒的眼淚唰唰流淌着,她不敢去看龍鑌的臉,她知道那一定是非常醜惡的,她寧願只看着這叢在眼前在眼前的土地上在這個死寂的夜空裡瘋狂燃燒的火焰,她拼命控制着自己不去思考龍鑌說出的話,她知道這些話只會將自己所有美好的記憶全部摧毀,她寧願爲現在的龍鑌去找另一個理由,也寧願爲龍鑌在她眼前做下的這件事情找出另一個解釋。

火焰騰騰,熾熱的溫度灼烤着肌膚,可身軀卻在火焰的舞動中漸漸失去自己的熱量,陣陣冰寒在這個夜晚在這個山窪襲擊過來,不是因爲有什麼寒夜的風吹薄身上保暖的衣物,這只是一個無風無雨的夜晚,可冰寒就像寒風冷雨那般侵襲,靜兒感到全身就像在一個冰窟,而且在對面那個龍鑌毫無留情的盯視下自己更是赤身**,那冰寒更加無可遮擋無可逃避。

這是一個罪惡的夜晚,一個錯誤的罪惡的夜晚,這更是一個不該出現的夜晚,這樣的夜晚是完全無法解救沉陷在地獄裡的愛人的,可愛人越來越邪惡的迷失又怎能不令自己心急如焚地去解救?

“說話!”龍鑌躁怒地將手中的書稿對着火堆一扔,惡狠狠地對靜兒呵斥道,“你這兩天逼着我做了這麼多事情,你到底什麼居心何在?”

居心何在?居心?靜兒悲不能禁,鑌啊鑌啊,你爲什麼要這麼說你的愛人?

盯着靜兒悽楚的面容,耳裡聆聽着靜兒哀傷的話語,龍鑌死死的咬着牙,牙齒被咬得咯咯作響,這響聲和着火苗發出的爆響,和着隱隱傳來的枝葉搖動聲音,竟然有如一曲黑夜旋律,細微而又淒涼地在這個空間流動開來。

三天前,靜兒找到自己,請求自己放下一切事務陪她去幾個地方,自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結果第一天就去了一家人民醫院一家腫瘤醫院和一家精神病醫院,在人民醫院去看那些骨折傷殘病人和全身被燒傷80%以上的燒傷病人,看他們有的在和陪護的親人有說有笑,有的在喊爹叫媽地忍受疼痛;在腫瘤醫院去看那些癌症病人,這裡很多人都是已經只有幾個月的生命期限了,能活的日子比自己還短,他們的親人雖然很哀傷卻在盡心盡力的照料,病人也有很多種表現,有的對死亡充滿恐懼,哭哭啼啼,有的則很樂觀,相信自己可以用意志力戰勝癌症,有的則很平靜,靜靜的等死;在精神病醫院領略那些精神分裂病人的風采,聽那幾個醫生介紹說精神分裂症狀,指着一個個病人解說這就是強迫性妄想症,這就是典型的意識割裂······

醫院是人類身體病痛苦難的集中地,也是人類對待自身生命態度的展現平臺,對醫院的一切龍鑌是熟悉的,他住過兩次醫院,他在醫院裡送別過外公送別過錢老送別過其他人,他也從醫院康復了自己的身體。龍鑌記得一個醫生在耳邊說:“我當醫生三十年了,不知道見過了多少人死亡,在老天爺面前,生命是完全脆弱的,醫療技術不過就是對抗脆弱的手段,對抗不了病魔那麼人就得死······”

火苗閃動着,閃動的火苗有如一個個曾經鮮活的生命,龍鑌恍恍惚惚的看着火又恍恍惚惚的喃喃說道:“都被上蒼詛咒了,詛咒了生命的脆弱······”

正在暗傷的靜兒聞言猛然心裡一驚一喜,趕忙柔柔說道:“是啊,生命都是脆弱的,所有的生命都得用生命的態度來面對生命自身的脆弱。”

不!錯了!那爲什麼醫院必須要病人交錢才能治病?那兩個癌症病人不就是因爲沒錢所以才被醫院停藥並趕走的嗎?醫院出售藥品獲取暴利、醫生收取紅包早就是自己熟知的事實,只有錢才能讓生命擁有治療的權利,這根本就只是一個交換!

“誰都別想對我說什麼救死扶傷的大道理!”龍鑌厭惡的說道,“生命永遠都是在用金錢經濟的態度來對待自己的脆弱!普天之下誰不是如此!”

龍鑌的眼神轉又猙獰起來,憤懣地對着靜兒嚷喊道:“這個世界根本就是一個利益的世界,生命屈從於生存,生活屈從於需要,社會屈從於威權!國家和國家之間,企業和企業之間更是隻存在利益!什麼生命的態度,你別跟我說這一套!”

靜兒着實被龍鑌的話刺得心裡發冷,但她還是努力堅持着柔聲說道:“世界並不僅僅只存在黑暗的,它還存在光明啊,是嗎?我知道在你所處的環境中黑暗因素太多了,但是如果你細心觀察你就會看到在你周圍還是有很多光明的······”

光明?這個詞靜兒在老人院對自己輕聲說過,對,就是在老人院的走廊上在自己耳邊輕聲說:“這些伺候老人的年輕人很多都是志願前來的義工,他們犧牲自己的節假日照顧這些老人,沒有一分錢報酬,而這些老人和他們也沒有任何關係,可他們對老人院裡的老人那種關愛那種付出卻從他們的言談舉止中表露無遺,這是不是人性中的光明呢?”

火苗看上去很清澈,將這個黑暗的山窪映襯得鮮紅,將靜兒美麗的臉染上光輝的顏色,龍鑌突地好想將這光輝的顏色抱在懷裡,靜兒眼睛裡透射出無限的溫情無限的柔情,龍鑌猛然感到胸腔嗵嗵直跳,他情不自禁地向靜兒走去,靜兒的瞳孔是清澈而放光的,那光芒應該就是那跳躍的火苗,火苗在靜兒清澈的瞳孔裡跳躍,火苗也在這個黑暗的山窪裡燃燒。

龍鑌緩緩地將激動的靜兒抱在懷裡,眯着眼睛感受着這唯美的溫柔這清澈的光輝,靜兒無可壓遏的淚水浸溼了龍鑌寬厚的胸膛,她萬分期望時間就此停頓下去,就此停頓下去······

驟然一陣風吹過,吹得黑暗中的枝葉響成一片,龍鑌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盡是滿世界黑暗迷沉,他粗魯地推開沉浸在幸福中的靜兒,狼一般的吼道:“爲什麼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不贍養自己的父母不陪伴自己的父母,非要把他們送到老人院?爲什麼我越毒越狠就越能壯大企業?爲什麼我不擇手段壯大企業卻贏來衆人的喝彩?爲什麼我非得威逼利誘才能令下屬敬服?爲什麼我一心想爲家鄉做事得到的卻是誤解?好,現在他們把金子挖完了,熊山也毀了,他們無利可圖了就來求我,把我說得像個聖人,這是什麼?他們一切都是爲了利益!

爲什麼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陰謀都是背叛都是欺騙都是傷害都是戰爭?我告訴你!人類從來就卑鄙無恥!什麼人性的光明那不過就是一時的衝動,最終他們全部屈服在利益的腳下!”

“世界根本就被利益操縱了!老天就用利益操縱了這個狗屁世界!”龍鑌額頭青筋直爆,擡頭望着頭頂茫茫無盡的黑暗,憤怒的吼叫道,“你算什麼!你個賊老天!你操縱着世界是不是很得意?看着這一切遊戲你是不是很快感?你算什麼!你個賊老天!老子捅破你個天窟窿!”

他狂野地嚎叫着,譬如一頭遍體鱗傷的野獸,上下揮動着手臂,就如同手中正握着一把神兵利劍要刺穿這老天爺虛僞的外套,要劈開這無法忍受的黑暗,猛地他又嗵地跪在地上掄起雙手,不要命地捶打地面,似乎要將這大地打得粉碎,似乎非如此不能發泄他積壓了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的怒火!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他狂野地宣泄着滿腹滿腔的抑鬱,“賊老天!賊地獄!你既然創造了世界你爲什麼又要讓世界如此黑暗!你逼着我!你逼着我!你逼着我要有**!你逼着我對**沉溺!你逼着我對**那麼享受!”

“從你所介紹的情況來看,他有很隱蔽的強迫症,這種強迫症的成因估計是因爲他的個人經歷和背景造成的,蘇小姐,患者要想康復就必須放下所有事務,安心靜養治療,否則只會越來越嚴重的。”這些話是一個心理學專家對她說的,靜兒看着野獸般躁怒的龍鑌就在腦海中浮閃出這段話,她的心都碎了,她完全從心底裡原諒了龍鑌的一切行爲,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心亂,待龍鑌停止了捶擊之後就強忍着哀痛,緩緩蹲下身子,將龍鑌血污的手捧在懷裡,柔聲說道:“人活在世上得穿衣吃飯睡覺得工作,人怎能沒有**呢?我們是生命,生命都是有需要的,沒有生命的東西纔會沒有需要,這需要就是基本的生活**,這**是來自於我們的基因。”

她全身心的憐愛着這個痛苦的大男孩,將他受傷的手緊緊放在自己柔軟的胸口,溫柔溫馨溫情地說着:“基因是我們的本能之主,是我們的**之源,我們總是因爲這些本能**而陷入無盡的苦惱,頻頻陷入困境之中······”

龍鑌僵硬地將手從靜兒溫暖的懷中抽出來,又僵硬地道:“這,我比你清楚,利衡生產出這麼多產品,又有哪一件不是爲了迎合並開發市場的本能**需要?我和焦思溦也早就有個三年期限的**協議,我知道自己在這個協議中徹底失敗了,以前我還是隻吃吃喝喝玩玩,可現在我已經完全迷上了**達到帶給我的滿足感。”他神情疲倦神色慘淡地盯看着眼前燃燒的火苗,繼續說道,“對於一個擁有巨大權力的的人來說,他的**已經不僅僅只是簡單的生存需要,他的**會被無窮盡的開發出來,擺脫不了的,註定就要沉溺下去,這是基因的本能,我剋制過,但是太辛苦,所以選擇服從。”

靜兒心裡涌動着萬千憐惜的情浪,她輕柔的靠着龍鑌的臂膀,說道:“我知道,基因通過我們的滿足感、痛苦和歡樂對我們實施控制,它老謀深算,而我們面對的誘惑巨大博雜而且持久,只要我們在活着,我們每個人就得和基因的本能作鬥爭。”

“別和我說鬥爭,你對鬥爭簡直就是一無所知,根本就不知道鬥爭的艱難!我這些年來經歷了多少鬥爭?我在短短四年就將錢老跨國集團的夢想實現,沒有這些鬥爭利衡能有今天的成就嗎?”龍鑌抓起腳邊的酒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將酒瓶向地上重重一砸,很滄桑的語氣說道,“想起來我還得感謝你以前送我的那兩本書,是來自這兩本書的領悟才讓我百戰百勝的,與人鬥還容易,征服別人只不過就是化學物理反應罷了,可是與自己的**鬥爭太困難了,我也嘗試過自我控制,可那是無法忍受的折磨!”

靜兒小心的揣度着用詞,進一步試圖開解龍鑌道:“其實,我們不是隻會執行我們基因程序的機器人,也不是隻會服從本能需要的動物,基因並不僅僅只有那原始的動物本能的,基因還賦予了我們意志力,讓我們可以有意識的控制我們的行爲,超越並馴服我們原始的動物本能,自我控制的鬥爭折磨所有的世人,我們從一出生就在做着這場鬥爭,你說是不是?你以前不就做得很好嗎?”

龍鑌怪怪地盯了靜兒一眼,復又低頭看着火苗,道:“這場鬥爭太辛苦,以前的日子不是人過的,所以我投降了,現在我抽最好的煙,喝最好的酒,坐最好的車,住最好的房子,有最好的保鏢,和最有地位的人來往,玩最刺激的遊戲,前呼後擁,掌握着幾千幾萬人的前途命運,爲那些吹捧心滿意足,還和最美麗的女人**,我達到了所有人渴望達到的目標,得到了他們苦苦追求的東西,我將我備受壓抑的**本能釋放出來了,很好,我很享受。”

一聽到龍鑌說和其他女人**,靜兒的心裡立刻激烈地抽痛起來,她想起了今天還有一個重要任務,這是她不得不去做的。但現在她首先必須先將龍鑌的心態想辦法調整過來,於是她鎮靜心神說道:“人一輩子就是在無休止的尋找摸索之中的,誰都有迷茫的時候,我說自我控制的意思並不是說完全不要**,你也不能爲自己貪婪的**尋找藉口,這個自我控制的意思就是我們要找到各種**的源頭,適當的疏導那每天無時不在影響着我們的**,防止這些本能把我們控制變成**的奴隸,自我瞭解加上自我約束就能找到制勝之法,我們這樣才能成爲**的主人。”

靜兒的聲音靜兒的體溫還有靜兒的眼神令得此刻的龍鑌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顫,他用有失正常的口吻說道:“基因是自私的,我控制集團從來就不相信什麼自我約束控制,基因只害怕制度,所以我一直在滿足着員工們的**也用制度約束着他們的自私,在我眼裡,在我身邊周圍環境裡,**是永遠無法逾越的城牆,所有人都因爲這種自私就把自己當成是這個世界,他們因爲還對未來的**有所期待所以他們得控制,可我反正只能再活幾年了,幾年之後這個世界就對我再也沒有意義,我有那個必要去自我控制嗎?”

不管龍鑌是什麼邏輯道理,靜兒認爲只要龍鑌願意和自己說辯那就說明他其實是在爲自己的墮落找一個理由,靜兒知道龍鑌在逃避什麼在畏懼什麼,她相信自己可以說服龍鑌服用穩定情緒的藥物。她耐心的勸解龍鑌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兩面的,人性中沒有絕對的自私也沒有絕對的無私,不能只看到人性中的卑劣還應該人性中的偉大,世界也是黑暗和光明並存,正是因爲這種光明和黑暗的交戰纔有了世界的發展,必須得辨證的看待,要用包容的心理去接納,也不要一味地把機謀手段當作靈丹妙藥,機關算盡並非好事,須知強中更有強中手。

龍鑌漸漸地安靜下來,望着火苗有些出神,在腦海裡浮閃出齊爺爺德老錢老蘇老的很多話,的確,利己是人類的天性,但是這並不是錯,自己不應該將上流社會中的陰暗和自己所見識的陰暗擴大到了整個世界人類羣體,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善良的。

靜兒的髮絲飄拂到他的臉頰旁,癢癢的又甜絲絲的,很安詳很真實的幸福隨着血液開始在他體內流轉,他注視着靜兒,注視着她美麗清澈的眼睛,竟然用一個老人的口氣有些感傷的說道:“在這個競爭的世界裡,只有獅子和狐狸才能最好的生存,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只是兔子和羔羊,雖然擁有着平庸的幸福,可他們是被獅子統治着的,被狐狸欺騙着的,丫頭,尼采都說了‘最好讓你身上的惡魔長大,那於你也未嘗不是一條通達偉大的道路!’,我不這樣的話,利衡早就垮了,我也早就被排擠出局了!”

靜兒將頭輕輕枕在龍鑌的肩上,柔柔說道:“獅子打不過嬰兒,尼采也說了‘爲什麼勇猛掠奪的獅子還要變成嬰兒呢’,鑌,你就好像是世界的流放者,在創造的遊戲裡找不到精神的終點和方向,你要知道生命最終還是需要一個神聖的肯定,這個肯定就是你的精神得有自己的意志,只有這樣,你這個世界的流放者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是創造者是無情的,這個世界更是悲哀的,一切平凡者簡單的幸福都只不過是上流社會虛僞高尚的墊底罷了,平凡者正是因爲自己的原始和無能才變得善忘,纔會感覺生活幸福。而我已經複雜得無法停止瘋狂的運轉,”龍鑌居然落淚了,安靜的落淚了,“我變不回了嬰兒,看到那孤兒院裡嬰兒,我能做的就只有羨慕。”

靜兒感受到了龍鑌巨大的哀傷,她深深體會到了龍鑌在這種迷失中的痛苦,情不自禁地說道:“創造者的無情,獅子的哀傷,無奈的嬰兒,唉,天若有情天亦老啊。”

無情的天,無情的天,一陣風呼地吹來,靜兒打了一個激靈,她有點冷,今天是被龍鑌,是被躁怒的龍鑌從總部強行帶到這個山窪的,龍鑌斥責自己爲什麼要對秋雅說出他們的過去,自從秋雅一個星期前痛罵他薄情寡義之後就回家了,可據那執行秘密保護任務的人說秋雅回家之後一直在牀上睡着,不和家人說一句話,三天前又開始絕飲絕食,如果秋雅有什麼三長兩短誰能負責?根據對前來探望她的常成竊聽,常成有意圖準備報復他,這不就是又讓他重新開戰嗎?

“冷嗎?”龍鑌愛惜的將靜兒在懷裡摟了摟,問靜兒道,靜兒差點哭出聲來,趕忙搖頭卻又使勁點着頭。

龍鑌是愛自己的,可他的愛瘋狂而又古怪,海一樣的深卻又如石油那樣被岩石封閉,這愛的確就像石油,黑色的,濃稠無比,卻又是蘊涵着無窮無盡的能量,從一燃燒開始,就未曾熄滅,可這樣的燃燒卻又污染了愛情純粹潔淨的天空,他的愛不是藍天碧水,不是三月春風六月驕陽,也不是嚴霜白雪,他的愛就是石油,就是黑色的石油,這石油讓整個世界生命了起來。

他好狠啊,以爲自己做那些事情是要破解詛咒,······“你是不是又想學你爺爺妄圖破解詛咒?你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你有這個資格嗎!”他又將手中的菸頭向火堆裡擲去,用手指着自己的臉,狂笑道,“今天我就徹底斷了你的念頭,這東西都是你爺爺留給我的,我把它燒掉你就死心了,天下就太平了!”······他竟然就爺爺和師門幾百年傳承下來的所有智慧精華一把火就焚燒了,從此這些智慧無法再現······現在就只剩下那箱子裡的一點······爺爺啊爺爺,難道您知道他一定就會把這些東西燒掉?要不然您怎麼會經常喃喃自語說一切有最終都是無,一切無卻又是有,是有是無此消彼長此生彼成,何苦執着?······爺爺啊,您是要告訴我們什麼······

龍鑌感到懷中的靜兒在瑟瑟發抖,他連忙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靜兒卻開始壓抑地抽泣起來,龍鑌看到眼前的火苗已經小了,就想再把火燒大一點,就在那個大包裡抓出一把紙剛準備往火裡丟去,他猛然就愕住了!

天!這是靜兒爺爺交給自己的手稿!自己怎麼把它燒掉了!他登時就明白爲什麼靜兒在發抖了,原來靜兒發抖不是因爲身子冷而是因爲心寒!

他的手在火苗上空僵住了,他的身子也僵住了,我真的是有精神病了,我真的是有精神病了,怪不得我能這麼清楚精神病院裡那些精神病人的心理活動!怪不得靜兒要帶我去精神病院!

靜兒察覺了龍鑌的思想,連忙用手撫撫龍鑌的胸口和手臂,說道:“爺爺說了,這些東西原本就是讓你來燒的,說是隻有這樣你纔會對我不擔心,”她從龍鑌手上拿過那些手稿,忍着內心揪痛向火裡丟去,又看着龍鑌的臉說道,“鑌,你放心吧,我不會違揹你和爺爺的心願去學那些玄門東西了,得失隨緣,心就無得失傷害的增減,詛咒也就隨緣吧,好嗎?”

激烈的刺痛有若閃電打在龍鑌身上,龍鑌無盡哀傷地向天長哭起來:“蒼天啊,你既生我爲何又不愛我?你讓我富有天下卻又不讓我變成正常人?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要變成羔羊,只要自己是個嬰兒!”

靜兒用盡全身力氣抱着又跪在地上的龍鑌,哽咽着柔聲說道:“好,好,我們就做羔羊,就做嬰兒,我們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要,就做羔羊就做嬰兒,就做羔羊,就做嬰兒,······”

龍鑌漸漸冷靜下來,喃喃自語的說道:“羔羊?嬰兒?哪有那麼容易,想做就做?”

靜兒意識到龍鑌此時的軟弱,就將話題引到了孤兒院上,向他解說孤兒的痛苦,並用最大的勇氣說服龍鑌既然已經和歐陽有了孩子,那就看在歐陽肚子裡的孩子份上收留歐陽,讓孩子生下來,不管怎麼說孩子也是一條生命,是他龍家的後人。

龍鑌純粹就是把歐陽當成當時的泄慾工具,他沒料到歐陽竟用卑鄙的欺騙手段懷上一個孩子,他本來是絕不容許歐陽生下這個孩子,甚至他還準備派人把歐陽肚子裡的孩子做掉,然而面對靜兒的勸說,他是既憤怒又無奈,但是靜兒的溫柔情愛感化了他,他覺得自己在感情上的確一塌糊塗,就答應了靜兒收留歐陽,自己也會通過服用藥物來鎮定心神。

雖然龍鑌答應了自己,但是靜兒覺得龍鑌心裡還是存在極大的**障礙,要想真正解救龍鑌只有雙管齊下,一就是必須再找機會說服龍鑌進行手術治療,二就是必須有針對性的進行心理治療,因爲龍鑌的心理只可能對她開放,所以只有她可以承擔這任務。

其實靜兒自己也是極度感傷和自責的,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應該縱容龍鑌縱容秋雅,假如她當時很堅決的陪伴龍鑌,那說不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但是現在木已成舟,歐陽和龍鑌有了孩子,已經完全不同於她和秋雅之間,爲了不讓龍鑌再次陷入情感矛盾之中,決意只和龍鑌作爲心靈好友,讓龍鑌安心地和歐陽在一起撫養他們的孩子。她主動將爺爺的手稿全部燒掉,讓龍鑌徹底對自己放心對詛咒隨緣。

靜兒隨後就離開龍鑌,專心修習文學心理學和佛學,試圖尋找治療龍鑌受創的心靈良藥,她和龍鑌保持着信息聯繫,經過靜兒的說服,龍鑌最後還是安靜下來了,萬分不甘不願的接受了靜兒的安排,那就是一切隨緣。

杜慈絕不是好惹好被欺騙的,她找到那幾個懷疑對象抓到了石偉背叛自己的證據,石偉隨即就被杜慈趕出家門,無路可去的他接受海濤建議,索性就在附近租間房子,一邊讀MBA一邊向杜慈寫檢討悔過。

歐陽如願以償地住進了龍鑌的別墅,和龍鑌呆在一起,**處男緋聞風波也平息下來了,龍鑌的這件事傳爲笑餌。龍鑌似乎變得正常了,管理管理集團,應酬一下必要的社交活動,和遙遠的靜兒在網上聊聊天,有時也陪歐陽吃吃飯,他的生活簡單得很,沒有再去那奢華**的場所,每天還按時吃藥,甚至他還和石偉也開始說笑起來,還對石偉說要石偉好好讀MBA,將來給他個企業總裁噹噹,不過石偉也煩,老是要龍鑌帶他去打獵。

薛冰瑩重新過着新新人類生活,她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盡情享受生活。

焦思溦主動找上龍鑌,說那個**協議取消,龍鑌問她爲什麼,她竟然流着淚說道希望龍鑌和歐陽生活幸福。

龍鑌聽說秋雅也回覆了心靈平靜,每天都和家人在一起,當起了孝順女兒,那個常成經常進出秋雅家裡,不過他也沒有再說過什麼要報復自己的話,秋雅還和杜慈重新有了聯繫。

一切都很平靜了,似乎都很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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