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搖頭苦笑,面有自嘲之色。
奇橢發現凌羽的反應,詫異地問道,“怎麼,你看出什麼了?”
凌羽輕咳一聲,說道,“晚輩只是覺得黑狼的實力太弱了,不足以打破巨舟的防禦。”
“當然打不破,不過是在消耗而已,”奇橢隨意地說道。
奇橢並不覺得凌羽能看出其中的隱秘。
異變再起,已經印到巨舟上網痕,不知怎地,開始出現了脫落的現象,巨舟上的黃色光芒也開始暗淡起來,原本已經無法看清的舟中情況,再一次顯露出來。
五虎圍成一圈,十掌相連,而他們的中間,有一名女子虛影隱約浮現。
越陽、冷青、墨仇、獵雲四人,分別立於四角,將五虎和虛影圍在當中。
至於亢朗、戒隱、墨辰、紫媛四人,則站在四名結丹修士的身邊,而且,在他們身上,有一道光暈與結丹修士相連。
更奇怪的是,四名築基期修士好像都已經失去了神智。
凌羽側頭看了奇橢一眼,似乎明白他爲什麼會被奇橢帶出來了。
“虎妞啊虎妞,真的以爲區區一個分神虛影,就能擋住我這萬狼咆哮嗎!”武豪冰冷地說道。
那虛影根本不爲所動,手中法訣連閃,巨舟上的網痕隨之又穩固了下來,一時之間,羣狼的攻擊又變得無足輕重了。
武豪有意無意地看了奇橢一眼,奇橢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雙手抱臂,完全不在乎兩主的輸贏。
人性的詭異之處就在於根本沒有定數,一切都在變化之中,而這變化,又是環環相扣的。
在世事發生之後,人們總能找到一絲的因由,哪怕這因由不被大多數人所認同,但是在現實中,就是有這樣的人。
有人說,人和人的區別,比人和豬的區別都大,尤其是在人與人之間的瞭解越來越多的情況下。
最初的相似或者相同的觀點,隨着交流的增多,就開始出現分歧,就比如兩個人都喜歡這個桌子,但是,隨着越說越多,最終總會討論到唯物論和唯心論的層面,這就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有些人會選擇求同存異,而還有一些人,就會一直否認對方的觀點,直到對方閉口不言,交流停止了,甚至友誼也停止了。
很奇怪嗎,一點也不奇怪,這就是人與人交流的本質,一方面在消耗着對方的信任,一方面在創造着區別,直到最後,兩個人的區別,變得比人和豬的區別都大。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適當地隱藏自己真正的觀點,都是可取的,贏得爭論固然重要,但是在贏的同時,也意味着失去,失去一些原本擁有的東西。
如果不在乎失去的,或者贏得的東西更重要,那麼,贏吧,如果相對於失去的東西,贏得的不足以滿足內心的需求,那麼,輸吧。
有時候,輸贏只是做給外人看的,輸了又如何,我可以贏得友情、愛情、親情,贏得一切我看得更重的東西。
有一句話,叫做大仁不仁。
記得有一個故事,軍隊在出發前立下軍規,不準劫掠百姓,但是,在行軍途中,由於飢餓,一位久經戰陣的軍官,以足夠多的金銀,強行換取了當地百姓的糧食。
事件發生後,軍隊的主官,下令,當衆處決軍官!
此令一下,不只是軍隊中的軍人,就連當地的百姓都爲軍官求情,免其一死。
但是,主官沒有手下留情,含淚處決了軍官。
事後,軍隊中的軍官人人自危,甚至出現了軍心動盪的情況。
但是,在第二天,當百姓們主動與軍隊交易糧食的時候,飢餓的軍人們,明白了主官的意思。
主官難道不知道他處決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軍人嗎?
他當然知道,但是,他不得不那麼做,他不得不處決軍官,留下軍官一命很容易,軍官會領情,軍人們也會領情,但是,百姓,還有外人會說,當初的軍規就是放屁!
之後,軍規便是形同虛設!
軍官“只是”強買強賣,最終就會出現強搶!
那個時候再殺,就來不及了。
殺一人,不僅可以說救了百姓,甚至可以說是救了日後那些可能會搶糧的軍人,更可以說,是救了整個軍隊。
因爲在送糧的同時,當地的百姓踊躍參軍,難道說,無數的新兵,不如一個違紀的軍官嗎,一支軍隊的未來,不足以犧牲一個軍官的生命嗎。
軍官的死,是爲不仁,但是,卻是爲更大的仁!
一個只能看到不仁的人,你卻要講大仁,除非他看到,否則是沒有意義,這就是:
夏蟲不可以語冰!
多麼痛的領悟啊!
然而,有些痛,必須經歷,而且,很多時候,會不可經歷一次!
好了傷疤忘了疼,不是說說的,是事實。
奇橢就一個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在她的修煉之路上,就如武豪所說,被人利用的次數太多了,但是她不在乎,或許是因爲她總是有辦法全身而退。
也可以說,她還是覺得不夠疼。
不過,今天,武豪覺得,奇橢是真的覺得疼了。
在看過奇橢的表情之後,武豪將目光移開,看向巨舟,口中說道,“老橢,如果你背叛我,武家一定會那你形神俱滅的。”
奇橢跟不在乎武豪的威脅之言,在她的一生之中,被威脅的次數太多了,她不一樣還是活的好好的,反倒是那些威脅過她的人,無一例外,都已經不在人事了。
“怕?怕的話你明說啊,我可以走遠點,”奇橢嘴上說走遠點,卻根本沒有移動一下。
奇橢的舉動反而讓武豪放下心來,如果奇橢真的想讓武豪放鬆警惕,走開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奇橢偏偏沒有走開,就停在武豪的看得到的地方,似乎就是在告訴武豪,你小心點,我隨時可能翻臉啊。
武豪對奇橢的反應很滿意,暗自點了點頭,單手摸向腰間,烏光閃動,一面黑色的小旗出現在武毫的頭頂。
小旗之上,有一隻血紅色的狼頭!
尺許大的小旗在武豪頭頂盤旋一圈之後,瞬間化爲丈許大旗,旗杆更是足有十餘丈長。
原本就已經變得灰濛濛的天空,在黑色大旗的籠罩之下,顯得更加的陰暗。
就在這陰暗之中,大旗上的狼頭好像活過來了,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另人覺得瞬間就掉落在了血池之中!
“血魂?”奇橢終於收起了嬉笑的樣子,眼前的大旗和止面鮮活的狼頭,讓她有了不寒而慄的感覺。
站在凌羽肩頭的小白在看到狼頭的時候,竟然有一些興奮,凌羽覺得,如果不是小白已經有靈智,很可能會直接衝出去。
這正是靈智未開的妖獸被同階甚至低階的修士斬殺的原因,可是,一旦妖獸開啓的靈智,其實力往往會高於同階。
大旗中的血色狼頭,猛然發出一聲狼嚎!
“嗷!”
剎時間,在環形山口這下,有更多的黑狼從中飛撲向巨舟。
而且這一次,所以有黑色的雙目是血紅的,原本那銀色的利爪也變成了紅色。
羣狼的攻擊令整個巨舟搖晃起來,大有搖搖欲墜之感。
看着巨舟,凌羽有些奇怪,明明非常的被動,巨舟中的人修士卻絲毫沒有要逃走的打算,他們在傾盡全力地防禦着,完全不想着反攻,似乎反攻是別人的事,跟他們沒關係!
想到這裡,凌羽雙目微眯地看向奇橢。
奇橢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見凌羽看了過來,奇橢似乎有些奇怪,好像完全沒想到凌羽會有心思注意她。
凌羽嘴角微翹,大有深意地對着奇橢笑了笑,同時,收在袍袖中的雙手,做掐訣狀。
凌羽覺得,奇橢隨時可能要出的手,他不得不防着奇橢在出手之前有先滅了他的想法,所以,凌羽的笑容就有了更多的意思。
凌羽雖然無懼奇橢的攻擊,但是,他還是不想動手,能不動手,就不動手,這是凌羽一慣的原則。
凌羽想多了,奇橢並沒有對他出手的意思,反倒是凌羽的笑容,讓奇橢產生了一絲的猶疑。
就是這片刻的猶疑,那邊催動着大旗的武豪也反應了過來,開始留意奇橢的動向,畢竟巨舟中的那些人,已經有了甕中之鱉的感覺。
武豪也開始懷疑,在巨舟之外的奇橢就是他們的奇兵!
武豪的分心,另血狼對巨舟的攻擊爲之一鬆,巨舟上的修士得以喘息之機。
五虎中心的虎妞虛影皺眉頭緊鎖,一點兒也沒有鬆懈的意思,反而神色更爲凝重。
奇橢沒有出手,她的目光落在了小白身上,不知在什麼時候,小白身上的氣息開始顯露出來,而且是達到了四階的法力波動。
如此修爲,已經與凌羽展示出來的修士相當了。
奇橢正思量間,巨舟之上,傳來噼啪之聲,五道金黃色的長鞭,好似五條金蛇,開始在巨舟的周圍盤旋飛舞起來。
長鞭好似鋒利的刀劍,那些威猛的黑狼,只要一接觸長鞭,就化爲一灘血水,向山口中落下,只不過,在落下數丈之後,又會在一陣黑色的煙霧之中,再一次幻化成血目黑狼,飛撲回來!
這一次,五要長鞭,並沒有一味地防禦,而是有兩根長鞭在緩緩地向武豪攻去。
武豪眼中閃過輕蔑之色,他可不覺得兩名築基修士手中的長鞭可以傷到他,可是,如果說這是反擊,那麼,奇橢到底在做什麼?
“就是現在!”
巨舟之中的虎妞虛影,突然大喝一聲,身形驟然凝實起來,向武豪捲來的兩根長鞭,威能大盛,並有十餘道金芒刺向武豪。
“你做夢!”武豪冷聲說道,手中大旗一翻,以手中的旗杆迎了上去。
就在這時,異變又起:一直觀戰的奇橢突然暴起!
奇橢不再理會凌羽和小白,身上粉紅色的光芒在瞬息之間變爲紫青之色,整個身子好似離弦利箭一般,飛射而出。
她那雙柔弱無骨的玉手,頃刻間化爲兩柄紫青利劍,向武豪的眉心和心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