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盯着凌羽,一字一頓地說道,“今日之辱,他日定當奉還,後會有期,”說完,周通便向院門走去。
凌羽看着周通離開,並沒有阻攔的意思,既然決定不殺,就由他離開,不過,凌羽真的覺得周通有個好師父,至少那個三年不準殺人的規矩,今天救了他一命,否則凌羽決不介意報個小仇,不過話說回來,周通自己可能不會這麼覺得吧。
對於周通臨走時說的狠話,凌羽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而且覺得非常好笑,恐怕周通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己都不相信吧,畢竟實力的差距太大了!
凌羽轉過頭,看向站在一旁抖如篩糠五人,五人見凌羽看了過來,一個沒站穩,全都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口中更是不停地哀求着“饒命”!
“不要吵了!”凌羽大喝了一聲,五人的聲音立止。
一旁的少婦聞言,也緩過神來,上前一步,對凌羽萬福說道,“妾身李氏,多謝小師傅搭救之恩!”
“不必謝,不必謝,”凌羽見狀嘿嘿一笑,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這時,輪椅上的中年漢子十分誠懇地說道,“在下常鐵心,多謝小師傅仗義出手!”
“沒什麼,順手而爲罷了!” 凌羽連忙擺手,接着笑吟吟地對李夫人說道,“還是先把這幾個傢伙打發了吧,李夫人,去出出氣如何?”
“好啊,好啊!”李夫人尚未說話,一旁的小女孩拍手說道。
“小禾,不得無禮!”被常鐵心斥責了一句,小禾一吐舌頭,不再說話。
凌羽看了一眼小禾,說道,“我倒是正有此意!”
“唉,算了,這些人打一頓又能如何?”李夫人輕嘆一聲,說道。
凌羽微一皺眉,又看向小禾,問道,“你有什麼主意?”
小禾那毛絨絨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轉,說道,“要是我們自己動手,怕是會髒了我們的手,乾脆讓他們相互掌嘴吧!”
“好主意!”凌羽一笑,伸出拇指,讚道。
小禾得意地嘻嘻笑着,躲到常鐵心輪椅的後面。
“就你鬼點子多!”常鐵心也笑着說了一句。
“都聽到了吧,還不動手,等什麼呢!難道是想讓二爺親自動手嗎?”凌羽沒好氣地對那五人說道。
這五個傢伙可是親見了凌羽出手的,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均是苦笑着說道,“不敢,不敢,”接着,在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傳來了一陣的“啪、啪”聲。
常鐵心見此,試探着問了一句,“小師傅,你不是出家人吧?”
凌羽哈哈一笑,“當然不是,哪有出家人自稱二爺的!”
常鐵心也是哈哈一笑,接着說道,“這裡並非講話之所,凌少俠可否到屋中一敘。”
凌羽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看這裡不宜久留,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常鐵心一拍輪椅的扶手,連聲贊同,“正是,正是,我一心想着要和凌少俠結交,卻忽略了我們已經得罪了地頭蛇,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還是先走爲妙。”
常鐵心回頭對少婦說道,“李夫人,你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李夫人眼中含淚,低下了頭,不過她並沒有讓大家久等,因爲她也知道,如今她已是道旁苦李,若不是眼前二人相救,恐怕自己已然進了火坑,現在有機會離開這裡,開始新的人生,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些,李夫人堅定地點了點頭。
常鐵心臉上一喜,對小禾說道,“小禾,去幫李夫人收拾一下,之後我們馬上出發。”
常鐵心回過頭看向凌羽,見凌羽正含笑地看着他,常鐵心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你看,我忘了給凌少俠介紹了,這是我的義女,小禾,”常鐵心向小禾招手說道,“來,小禾,見過凌少俠。”
未等小禾說話,凌羽連忙擺手,說道,“還是不要一口一個少俠地叫了,我實在是不習慣,這樣,如果你不嫌棄,我叫你一聲大哥,你叫我一聲兄弟,如何?”
“我正求之不得啊,”常鐵心大笑着說道,“能和凌少俠這樣的少年英雄稱兄論弟,正是常某的榮幸啊。”
“常大哥,你又來了,”凌羽無奈地說道。
“好,好,我改口,凌兄弟,好吧,”常鐵心又叫過小禾,說道,“來,見過你凌叔叔。”
凌羽聽了常鐵心的話,心道,“雖然自己的心理年齡已過三旬,可自己的樣子還不到二十,若是大言不慚地應了下來,恐怕不妥,而且這個小禾明顯是一副小羅莉的樣子,叫叔叔可就不方便逗她了!”
凌羽如是想着,連忙說道,“常大哥,你這是要幹嘛啊,我比小禾年長不了幾歲,你讓他叫我叔叔,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小禾聽了,紅着臉,在一旁抿嘴偷笑。
常鐵心說道,“這不是老不老地問題,你與我平輩論交,她自然就是晚輩,叫你叔叔有什麼不對,不許笑!”
這最後一句,卻是對小禾說的,小禾被義父說了一句,撇了撇嘴,就要上前叫叔叔。
凌羽連忙阻止,說道,“常大哥,你要再這樣,那我就改口叫你叔叔了,這樣小禾就跟我平輩了。”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常鐵心連忙擺手說道,撓頭喃喃自語,“不叫叔叔,那叫什麼啊,總不能壞了禮節啊。”
“叫哥哥唄!”這時,收拾已畢的李夫人,從屋裡走了出來,含笑說道,雖然她的眼角隱有淚痕。
“叫哥哥?那怎麼行,”常鐵心搖頭說道,“那不是亂了輩分了。”
凌羽眼珠一轉,說道,“我看行。”
“就是,各論各的唄,有什麼亂的!”李夫人似乎在開玩笑,但見那五人還在互相打着嘴巴,卻是眉頭一皺,接着回身把房門關上,並在屋門上貼了一張紙。
“好了,你們不要打了,”凌羽對五人說道。
“謝二爺,謝二爺!”五人連聲說道。
凌羽託着下巴,厲聲說道,“把你們身上的銀子都留下,還有值錢的東西也都留下,然後可以滾了!”
五人一聽,趕緊從懷裡取出銀票和銀子,那白胖少爺更是把手上戴的三個戒指也都摘了下來。
凌羽嘿嘿一笑,說道,“滾吧!”五人聞言,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小院。
“小禾妹妹,去把東西收了!”凌羽嬉笑着說道。
“哎!”小禾輕應一聲,臉上一紅,開心地過去收東西,常鐵心卻是無奈地搖搖頭。
凌羽見那五人去的遠了,說道,“我在附近的客棧中準備了一輛馬車,你們稍等。”
一盞茶的功夫,凌羽趕着馬車回來了,馬車的後面還有一輛破舊的驢車。
常鐵心三人等在小院門口,凌羽協助常鐵心上了馬車,並把輪椅也搬到馬車上,隨後問道,“你們可有什麼去處?”
常鐵心看了一眼李夫人,說道,“我們準備回湄城,那裡是我的老家,小城雖然不大,但依山傍水,環境清幽,不知道凌兄弟要去哪裡?”
“湄城,是不是那個以溫泉浴場名揚天下湄城?”凌羽有些興奮地問道。
“正是,”常鐵心笑道。
“唉,可惜我還有事要做,否則一定要過去體驗一下!”凌羽略有遺憾地說道。
“以後還會有機會的,老弟什麼時候去了,常某在湄城恭候,以盡地主之誼!”常鐵心誠摯地說道。
“那好,我們就此別過,日後再見!”凌羽略一點頭,抱拳說道。
與常鐵心一行人告別之後,凌羽駕着那輛破舊的驢車,離開了雙旗鎮。
次日清晨,凌羽任由驢車緩慢地行駛在官道上,深秋的朝陽照在後背上,讓他感覺暖暖的。
凌羽的心情很好,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件好事,還被人稱爲少俠、少年英雄,其實這些都沒什麼,但是能得到他人的認可和讚美,總是好的。
還有李夫人帖在屋門上的那長紙,着實讓他笑了一路。
那是一紙休書,女休男本就少見了,而李夫人在休書上還寫了這樣一段:
“願相公相離之後,重振雄風,再創偉業,巧娶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女。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對一個能把自己當成賭注輸掉的男人說這樣的話,似乎有些對牛彈琴的意思,李夫人這樣姿色上等、頗有才學的女子嫁了這樣一位相公,倒是讓凌羽覺得有幾分的惋惜。
看了李夫人的休書之後,凌羽也就不奇怪李夫人在決定離開時的那份決絕了。
凌羽想着常鐵心看着李夫人的笑容,心想,“也許下次再見面的時候,李夫人要變成常夫人了。”
若不是打算去餘村,看一眼離非的父母,凌羽還真想去湄城享受一下。
說起來,在往年的時候,離非總要回家一趟的,不過最近一年,由於凌羽“變成”了離非,他就沒有回去,只是託人把兩江門給的銀子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