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無忌,不能當真,我小時候有段時間還認爲隔壁鄰居給我講故事張大爺是土地公變的。
“小妹妹,你冷嗎?”
小姑娘衝我點了點頭。
秋後季節晚上還是很涼的,看她發抖,我便脫下衣服給她披上,我外套尺碼大,她穿上後都蓋住了膝蓋,模樣有點滑稽。
無論社會發展的在好,永遠都有流落街頭的窮人,我覺得這幾個半大孩子能加入鎮海幫起碼有張牀睡有碗飯吃,比凍死在街頭強。
“大哥哥,你是個好人,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土狼哥哥說混社會的都要有外號,你也有外號嗎?”她很天真的問我。
“我外號叫神眼峰。”
女孩兒歪頭想了想:“好奇怪的外號,大哥哥你是生病了嗎?是不是得了慢性腎炎反反覆覆好不了。”
我一臉黑線。
現在小孩兒思路太清奇了,我外號神眼峰和我腎發炎有什麼關係?我是得過腎炎,但早八輩子就好利索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火狐狸啊。”
“我問你真名兒,就是你身份證上的。”
小女孩兒低下頭,揪着衣角小聲說:“我都忘記了。”
這時小紅毛跑來跟我說:“大哥,我是四年前在義烏火車站撿到她的,當時她正在翻垃圾桶,她好像原來有個名字,叫沙琪。”
我聽的一愣,這名字好記,沙琪,沙琪瑪啊。
10點半左右,讓他們幾個擠一擠坐進後排,我剛想上車,突然車前擋風玻璃啪的一聲粉碎了!
一塊磚頭!不知從哪裡飛過來瞬間砸碎了擋風玻璃!
李康陽以爲是仇家上門了,他立即抽出砍刀下車,神情緊張的打量周圍。
“你們幾個就在車裡坐着!千萬別下來!”叮囑完我也下車查看情況。
“噠、噠、噠。”
拆遷區這一帶沒路燈,我聽到前方黑暗中連續傳來類似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我心想是不是行蹤神秘的三太保找上門來了,我讓袍哥會做掉了大太保和二太保,人家來找我報仇了,
萬一要是就遭了啊!魚哥不在!保護我的袍哥們也不在!
“噠、噠、噠。”
又是一陣奇怪的“噠噠”聲,隨後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我和李康陽正前方。
我緊張問:“這是誰?是不是那個三太保。”
“我不清楚,小心點兒,我已經發短信叫了援兵。”李康陽黑着臉攥緊了開山刀。
只見前方這人拄着一雙木柺杖,噠噠的聲音就是木拐撞擊地面兒發出的聲音,我眯眼看去,這人似乎腿腳不便,看體型應該是男的,他衣衫襤褸,頭髮亂糟糟,腰上掛着一個黃葫蘆,隔老遠都能聞到其身上的一股酒味兒。
這人拄着拐走到距離我們五米遠處停了下來,他聲音沙啞說道:“你們兩個,想把孩子們拐到哪裡去。”
“孩子?”
我扭頭看向車,就看到小紅毛跑了過來慌張大喊:“是誤會!他們是我們朋友!”
小紅毛攔在中間一通解釋,我聽了兩分鐘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柺杖男就是小女孩兒剛剛口中講的酒鬼叔叔。
這人聽後立即道: “狼崽子,過來我這裡,這兩個人長的不像好人,八成是人販子,不要信他們的話。”
小紅毛趕忙道:“不是酒鬼叔!你誤會了!不是人販子!他們是好人!他們是鎮海幫的大人物啊!”
柺杖男藏在長髮下的眼神很冷,他盯着手握砍刀的李康陽說:“你年齡小,不懂社會的人心險惡,有的人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好人,你要跟他們走了,他們不知道會把你賣到哪裡去。”
我忙解釋:“大哥你真誤會了!我們是來這裡辦事兒的!剛纔無意中發現了這幾個孩子沒吃沒住的太可憐!於是纔想把人帶回去給他們個安身之所啊!”
他立即用柺杖指着我,道:“我這雙眼睛絕不會出錯,你也不是好人!我不會讓你們把孩子們帶走!”
李康陽冷笑:“死瘸子,敢砸我車,我給你臉了是吧?信不信我現在就砍死你!”
我伸手攔住想要衝過去砍人的李康陽,皺眉小聲說:“別忙着動手,我感覺這人不簡單。”
前面講過,我的實力在整個江湖上能排進第四檔,面對普通高手,我能感覺到對方氣勢,可我卻感覺不到眼前這柺杖男身上的氣勢。
那只有兩種可能。
一,對方是個完全不會武的普通人,二,對方是能隨意收斂氣勢的超級高手,類似馬王爺那種級別的。在聯想到小女孩剛剛說能一拳打死老虎的話,於是我判定對方屬於後者的可能性較大。
這時,小女孩兒沙琪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柺杖男,她擡頭高興說:“酒鬼叔叔你可算來了!我們剛纔還說等你呢!我們要跟着土狼哥哥去別的地方生活了!這兩個大哥哥都是很好的人!酒鬼叔叔你不用擔心我們!”
“對啊,我們真的是好人!”我道。
幾個半大孩子圍着柺杖男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半天,他們平常都聽最年長的小紅毛指揮,小紅毛說沒問題那他們就覺得沒問題。
柺杖男擰開腰間掛着的葫蘆猛灌了一口酒,他哎了一聲對小紅毛說道:“狼崽子,你們大了,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利,既然你們都想去那我也就不管了,以後不管怎樣,你這個做大哥的要照顧好他們。”
小紅毛拍着胸脯子道: “酒鬼叔你放心!我在有兩年就十八歲了!我這輩子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弟弟弟妹們!我跟你保證!”
柺杖男又仰脖灌了一大口酒,隨後他擰上葫蘆轉頭便走。
黑暗中他那一瘸一拐的身影似有兩分瀟灑,三分落寞。
李康陽罵道:“死瘸子真他媽耽誤時間,走啊兄弟,我回去還有事兒。”
“你先回吧,我等下打車自己走。”
“你在這鬼地方幹什麼?”
“你別管,趕緊帶他們走吧,記得回去先讓人給他們幾個洗洗澡。”
李康陽開車走後,我跑着朝柺杖男離開的方向追去,雖然剛見面幾分鐘,但我感覺此人身上有很多疑團。
“大哥!大哥等等!”
由於他腿腳不便,我很快追上了。 “找我做什麼。”
“西行尋舊武!”我見面直接說。
他整個人沒反應。
“木偶領路!四季常春!”我再次說。
他拄着拐站在原地,依然沒反應。
我咬牙道:“地震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秀!大哥吃的是哪地飯!”
他還是沒反應,於是我又說:“九江八脈!大路元帥!天下窮人一碗飯!”
他盯着我看了兩秒鐘,聲音沙啞道:“看來年輕人不簡單,我不是舊武會,不是長春會,不是袍哥會,更不是丐幫,我只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酒鬼罷了。”
說完他又對着葫蘆喝了一大口酒,這人酒量大,剛纔現在幾口下去我感覺有半斤了。
他擦了擦嘴:“別瞎打聽了,我曾經是江湖人不假,但現在不是了,我也不會什麼武功。”
他話音剛落,我瞬間出腳踢飛了他柺杖。
結果他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我趕忙把柺杖撿回來遞給他: “不好意思大哥,我就是想試一下,你真不會武功啊?”
“不會。”
“那小沙琪怎麼說你能一拳打死老虎,還有那個小紅毛有馬步基礎,看着像是被人教的。”
他突然怒聲罵我道:“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媽的個蛋的,小孩子說的話你也信,另外老子會不會武功跟你有個雞xx關係啊!”
捱罵了我也不生氣,我堅定道:“你能知道長春會木偶會的會號,那就不是普通人。”
他指着我道:“你要是想知道我是誰,簡單,給我整瓶茅臺來我就告訴你。”
“不是,這半夜三更的你我上哪去給你整瓶茅臺啊?”
“沒有茅臺,那二鍋頭也行。”
“二鍋頭也沒有啊!這附近荒涼的很!沒超市!”
他指着我身後:“一百米右拐在走一百米,有個小賣部,去給我整兩瓶二鍋頭。”
我很快買來了,他將酒全倒進自己葫蘆裡,來回晃了晃後表情滿意道:“跟我來吧。”
跟着去了他住的地方,屋裡沒燈,他熟練的點着蠟燭後放下柺杖說:“隨便坐。”
我好奇打量周遭環境。
周圍牆上掛滿了畫,有風景圖,雞了鳥了類的動物圖等等,數量不少,二三十張有的,都用釘子釘在牆上,西南牆角全是空酒瓶,那些酒瓶簡直堆成了一座小山。
“大哥,這些畫都是你自己畫的?”
“是,我閒的沒事幹畫的,你覺得怎麼樣。”
“我能實話實說不?”
“直說吧。”
我指着牆上一張畫道:“這副芙蓉錦雞圖畫的栩栩如生,力透紙背,總的運上了不下於十種古代技法,這幾個題字更是鐵畫銀鉤,瀟灑斐然,想來風格應該學的是宋徽宗趙佶的。”
他頓時笑道:“呵呵,我這明明畫的是母雞吃草圖,你卻說是芙蓉錦雞圖,你這年輕人真會溜鬚拍馬啊。”
“我這人,年過半生,不愛色不愛錢,唯有喝酒賞畫兩大愛好,我早年會一些拳腳功夫,後來跟人拼鬥時被挑了腳筋。”
我道:“聽大哥你口音是北方人姓氏,爲什麼在淳安落了腳?”
他盤腿坐在地上,打了個酒嗝說:“我並非再此定居,我只是在找一個人,路過這裡而已。”
“找誰?”
“我在找一個當年賣給我假畫的人。”
他抹了把臉,衝我比了兩根手指道:“二十多年了,整整二十多年了,當年一張高仿的唐伯虎畫讓我傾家蕩產丟盡了顏面,我查到這張畫是冊門鬼手許小波仿的,所以我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冊門鬼手。”
我瞬間聽的嘴都合不住了。
許小波不就是被關在精神病院那老頭嗎?他臨去世前還告訴了我一首藏寶詩,說南京白鷺小區對面的一個地方藏有他的一批遺產寶貝。
冊門當年騙了很多玩畫的高手,他們仿的古畫現在各大博物館都還當寶供着,我反應過來道:“這都多少年了你何必如此執着,冊門鬼手說不定早就老死了。”
“不可能!鬼手許小波絕對沒死!我用他生辰八字找火柴神推算過!他還活的好好的!”
河北石家莊火柴神我當然知道,那是當今江湖上算命界的天花板人物,一生不知道幫了多少人避難改運,此人本事絕不亞於驚門大佬算翻天,二人區別是驚門不幫普通人算命,而火柴神專門就幫普通人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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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神說鬼手許小波沒死那就是沒死,但這裡面牽扯到了一個時間線的問題。
我問道:“那火柴神是什麼時候幫你推算的?”
他回憶道:“大概五年前了吧。”
我心想這就對了啊,許小波是一年半前死的,還是我親手把他屍體推進太平間的,不會差。
我勸了兩句便想扯開話題,這人早年被冊門騙了好像成執念了,竟然花二十多年時間走遍天下去找對方,佳木斯精神病那個鬼地方,他能找到就見鬼了。
他張嘴打了個哈欠,突然道:“小子,我雖然成廢人練不了武了,但我瞭解當今天下所有的武功絕學,今天我就看在你這兩瓶二鍋頭的份上可以指點你一二。”
“啊!真的?”
“我這人不說大話,說了解就是了解。”
“那你說說當今天下最厲害的武功是什麼?”我好奇問。
他笑道:“根本沒有最厲害的武功這一說,百家絕學各有長短,統歸要看練武者的天賦機緣,不過要論大後期的成長性來說。”
話到這裡他又打了個酒嗝,大聲道:“煉精化氣功,當是天下第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