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裡希自雲曦莊離開,直接去了喬鳴影上一世的府邸。因爲當時喬鳴影身死的過於突然,風裡希的修爲尚淺,爲了以後懷緬故人,風裡希在離開之前,就將偌大的侯府設下了結界,隱於喧囂的城市間。那些不明白事情緣由的凡人們,僅僅是以爲侯府在一夜之間崛地而起,人間蒸發。
凌霄派在凡人界自有落腳點,但是,風裡希不想去,也不願意去。如今,雖然知道喬鳴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愛人,但是,風裡希卻不怨他。要怪,也只能怪造化弄人!
如今,她的大腦一片混亂,她只想待在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一個人獨自舔舐着傷口,等待着傷口癒合的那一天。
而喬鳴影的侯府就是她唯一有歸屬感的地方。只有待在那個地方,她就能自欺欺人的以爲,喬鳴影還在她的身邊,從來不曾離開過。唯有待在侯府,她彷彿才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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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風裡希已經來到凡人界近百年。這百年間,她除了每隔十年去各處搜尋有着靈根的孩子,將其帶入凌霄派,其他時間,她都獨自一人窩在侯府潛心修煉。只是,奇怪的是,自20年前,凌霄派貌似就終止了在凡間收徒的忠旨,風裡希雖然心存疑惑,卻也沒有細想,既然身爲執事弟子,唯一的任務都無須再去完成,風裡希乾脆一頭扎進喬鳴影的侯府閉關。這百年來,她樂修的修爲增長的很是迅速,早已從靈識期突破到了化神期。如今,風裡希的樂修修爲相當於道修中的合體期。毫不誇張的說,除了合體期中期以上修爲的修者可以與風裡希抗衡之外,在這個偌大的修真界,已經沒有人能夠再跟她相抗衡了!
可是,自風裡希突破了化神期,修爲就再也無法突破。風裡希知道,自己的瓶頸大概來源於道心。在修真界中,所有的人修仙都是爲了斷情棄愛,爲了長生不老,爲了追尋大道。但是,風裡希卻不一樣,她的想法很簡單。她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只要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哪怕必須經過生老病死,她也無所謂;後來,爲了能夠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喬鳴影的轉世,她選擇了修仙。唯有修仙,才能不忘前塵,不管喬鳴影輪迴轉世過多少回,她都能在茫茫人海中將他找出來。
她當初修仙,就是爲了對執念不滅,可是,如今,喬鳴影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他,她這些年來修仙的初衷就不復存在,如今的風裡希,不知道自己修仙究竟是爲了什麼……
就是因爲道心的不穩和迷茫,導致了她如今修爲的停滯不前,再難突破……
雖然修爲上停滯不前,風裡希卻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她如今早已失去了當初修仙的初衷,所以,成不成仙對她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即使等金丹期的壽元枯竭,她如果還是無法堪破自己的道心,大不了一死,或許,死對如今的她來說,是種解脫也說不定!
……
…………
這日,待風裡希自修煉中醒來後,收到來自單洛月的傳音符籙,讓她速回門派。這百年來,風裡希自被貶入凡人界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問凌霄派的事情。這會兒,她雖心存疑惑,單洛月也沒有寫明讓她速回門派的目的,但是,基於單洛月不會平白無故的做一些沒有目的性的事情,風裡希還是第一時間趕回了修真界。
在臨走之前,風裡希轉身望了望身後隱在一層薄霧之後的侯府,最終還是將侯府連根拔起,放入了隨身的儲物袋中,一同帶往了修真界。當初,她是修爲淺薄,只有將侯府攝入結界之內,卻不能將侯府帶走。如今,她的修爲已經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自然就不會將這唯一的念想放在凡塵之間。
已有百年未曾踏入凌霄派的地界,即使是每過十年送選中的孩子前往凌霄派,風裡希也僅僅是將那些孩子送入山下就回了凡人界,這百年來,她從未真正踏入過凌霄派大門。這會兒,望着依然巍峨的門派大門,風裡希一時感慨萬千。
就在風裡希站在門口時,從門派內莽莽撞撞的竄出兩個御劍飛行的內門弟子,其中一名弟子也許是剛剛學會了御劍飛行,掌控的還不是太過穩當,險險擦過了風裡希的肩膀,一個招呼也不打,就直直的繼續往高處飛去……
望着那名內門弟子不太禮貌的行爲,風裡希皺了皺眉頭,當即一個彈指,將那名內門弟子打落於地。
“你是哪個峰的弟子?這般沒有禮貌!”風裡希凜着眉頭,冷冷的問道。
“你是誰?”另一名弟子眼見自己的師弟掉落於地,立即止住飛劍,隨即落於地面將師弟扶起,皺着眉頭,看着風裡希問道。
“若雲峰--單九靈!”眼見一個,兩個內門弟子都這般沒有禮貌,風裡希不怒反笑。
卻不料--
當這兩名弟子聽聞風裡希的大名,當即嚇得屁滾尿流的連滾帶爬的溜走了。
風裡希摸了摸鼻子,望着溜着比兔子還快的某兩隻,不由的疑惑萬分。
風裡希自認爲自己平時做事頗爲低調,也從不欺男霸女,爲非作歹,怎麼這會兒,這些後生晚輩僅僅是聽聞自己的名號就嚇得逃之夭夭呢?!
搖了搖頭,既然想不通緣由,風裡希也不想再繼續想下去。當即將心中的疑問拋之腦後,進入門派大門。
當再次踏入凌霄門內,風裡希就不由的蹙起眉頭,一副很是凝重的表情。
不知爲何,她總感覺門派內給她帶來的壓迫感,比百年之前更加強烈。她不知道爲何這種壓迫感會持續到現在,若說,百年之前她感受到的壓迫感僅僅是若有似無,如今這股壓迫感卻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着……
就在風裡希疑惑之際,耳邊傳來呢喃嬌笑聲,柔弱媚骨,循聲望去,但見數名仙風道骨的男男女女腳踏七彩祥雲款款而來,他們站在那九霄雲端之上,衣袂飄飄,片塵不染。奇怪的是,其中一名女子並非穿着凌霄派的派服,而是一襲素白的衣裙,面容莊貴典雅,娉婷玉立,容貌比以清雅著稱的莫君雅還要美上數分。
而爲首的男子,依舊是一襲淡紫色道袍,風骨仙道,芳華殊絕,華觴旖旎,面上依然是恆古不變的淡漠之色,卻絲毫不折損他的魅力。
那俊男美女站在一起,自是十分的賞心悅目。
風裡希皺起眉頭,淡淡的看向來者,早知道剛入門派,就能撞見紇奚舞雩,她一定會避開他的。只是,如今再想逃開,只怕已經不能夠了。
百年前在太古殿收到靈蝶帶來的有關於喬鳴影轉世的信息,並非靈蝶發出的第一次傳信。而早在一百二十年前,在雲風傾剛剛出生的時候,靈蝶就已經將第一手訊息傳送到凌霄派,可惜,當時,風裡希並沒有收到任何信息。這隻能說明,在靈蝶找到風裡希之前,就已經有人快一步截取了靈蝶。
靈蝶不同於普通的傳音符籙,唯有施術者才能得到靈蝶的消息。但是有一種情況除外,與施術者有着血契約束的道侶也是可以截下靈蝶的。
一百二十年前,那時的風裡希還沒有跟紇奚舞雩消融體內的血誓契約,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只有紇奚舞雩有能力在她之前攔截了靈蝶。
這也是當初爲何風裡希在得到靈蝶傳信的時候,會對紇奚舞雩那般敵視。
其實,紇奚舞雩的動機,風裡希也不是猜不到。他一定是出於爲她好的目的,纔會攔截她的靈蝶,可是,紇奚舞雩這樣的‘庇護’卻不是風裡希所想要的。
她有她自己的執念,任何人都不可以毀了她的執着和期待。
試問,如果當初紇奚舞雩沒有攔截靈蝶,而風裡希在第一時間就得知了喬鳴影轉世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趕去他的身邊,是不是她和喬鳴影的結局就不會是那般無奈和悲涼了?!
雖然,因爲這件事情,風裡希很想質問紇奚舞雩,當初爲何這樣做,但是,話到嘴邊,風裡希卻還是問不出口。畢竟,當初做這種事情的是那個失去大半識海,人事不知的紇奚舞雩,如今,紇奚舞雩神魄已全,她實在沒有道理因爲紇奚舞雩神志不清之下犯下的錯誤而去質問他!
可是,若要她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還能心平氣和的與紇奚舞雩相處,風裡希自問,她也做不到。
所以,既然不能責問他,又不能當做這件事情從未發生過,風裡希只有避開紇奚舞雩,不見面,自然就不會心懷怨恨。
其實,風裡希也沒有想到,她和紇奚舞雩之間的關係,爲何竟會走到如今這般尷尬的地步?!真正是造化弄人!
眼見紇奚舞雩已經向她這邊望來,風裡希自知今日是逃不掉了。當即欠身福了福,恭聲道,“單九靈拜見師尊!”
微微頷首,紇奚舞雩清冷的眸中看不出絲毫的情緒,他只是展了展衣袖,淡漠的問道,“這百年來,你可安好?!”
“多謝師尊掛念,單九靈很好!”風裡希禮數週全的再次福了福身,恭聲道,“師尊既然還有事情,單九靈也不便打擾,這就告辭了!”
曾幾何時,她和紇奚舞雩之間竟然已無半分話題可聊!真正是相見不如不見。
說完,風裡希又行了一禮,這才轉身,化爲一道金光,朝着單洛月的處所遁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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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裡希約莫遁飛了三盞茶的功夫,卻始終找不到單洛月所處的太古峰,心中不由的感到奇怪。照理說,太古峰最多半柱香的時間就能夠到達,可如今時間大大超過,卻依然看不到太古峰的身影,這讓風裡希很是感到奇怪!
她是知道自己有路癡的習慣,難不成多年不回家,竟然都摸不着回家的路了嗎?!
想到這種可能性,風裡希自己都感到無比的汗顏!她究竟得路癡到什麼程度,才能在家門口慘絕人寰的把自己搞丟呢?!
頂着一頭黑線,風裡希停駐繼續遁飛的動作,停息於半空之中,遙遙的俯瞰着周圍的情形。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卻嚇一跳。
望着腳下無比熟悉的地理樣貌,風裡希敢一定,確定,以及肯定,就在一盞茶之前的功夫,她就曾經路過這裡,而如今,她再一次來到了這個地方,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她--確實是迷路了!
只是,這般詭異的‘迷路’,卻讓風裡希從中尋到了一絲不尋常之處。
想到這兒,風裡希閉上雙眼,讓自己的神識外放,果然,在她附近,有另一個神識存在。
風裡希面色一冷,不由的怒道,“究竟是何人如此戲弄我?!還不快滾出來!”
說完,風裡希雙手掐訣,當即向另一個神識所感應到的地方揮出了一掌。
卻不料--
那一掌剛剛揮出,就以兩倍的威力向她反噬回來。
風裡希身輕如燕,堪堪避過了這一掌後,不由的怒上加怒。如果不是因爲不能輕易在別人面前使出樂修的修爲,她只怕早就按耐不住了。
想到這兒,風裡希立即又凝起自身的靈力,準備向隱在暗處的對手發出再一次的攻擊,卻不料,還沒等她使出招式,風裡希只覺面前刮過一陣冷風,下一刻,她就不由自主的被一股蠻力拉扯着跌落雲層,由於金丹修士有着獨特的防禦罩,所以,當風裡希以極不雅觀的姿勢跌趴於地面之時,雖然周身看似狼狽,塵土飛揚,卻沒有實質性的損傷。
在跌趴於地面的那一刻,風裡希腦中嗡嗡的作響。只怕她是古往今來,第一個跌的狗□□的金丹修士了!
只是,風裡希是何許人也,她的肉身原本就被鍛鍊的皮厚肉糙,再加上她女漢子的性格,所以,她也不管跌的疼不疼,當即一個鯉魚翻身,從地上一下子蹦了起來。
可是,還沒等她站穩,又是一陣冷風颳過,當即又是把她毫不客氣的掀翻在地。
風裡希本就是不信邪的人,被掀翻在地,也不惱,繼續爬起來走人,可是,不出所料的是,只要她剛剛爬起來,保管下一刻,她又會以難看的姿勢再次跌趴在地上。
也不知被摔了多少次,風裡希終於忍不住了。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既然對方就喜歡將她往地上摔,她乾脆就不起來了。
想到這兒,風裡希一時氣悶,也不管自己的姿勢是不是有礙觀瞻,立即俯趴在地上,再也不起來了!
下一刻,風裡希只覺眼前一陣氣流涌動,下一息,只見空無一物的面前赫然出現了一雙精緻的蹀躞玉履,熟悉的冷香充斥着鼻尖,讓風裡希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反應爲好。
“師尊,您這是做什麼?”風裡希擡眼望向來者,不無好氣的問道。
來者正是如今風裡希最不想看到的人--紇奚舞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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