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的身體怎麼樣了?”璃櫻點了點頭,緩緩走到風裡希的面前,道,“讓我看看!”
聞言,風裡希微微仰起頭,脣角揚起一抹微笑,不以爲然的說道,“還是老樣子!等死的節奏!”
相比較從前那麼辛苦的活着,等待着某天未知的死亡命運,這已經註定的死亡反而讓風裡希更加坦然的接受了。
對於一個凡人來說,她已經活的太久,太久,在這段漫長的歲月中,她兩世爲人,曾經也愛過,笑過,哭過,絕望過……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從容赴死就是她最後的想法。
聽聞風裡希的話語,璃櫻的秀眉不自覺的皺了皺,只是他的面容一直隱在濃霧後面,風裡希無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而已。
璃櫻執起風裡希的右手,從她的靜脈緩緩輸入一絲真元查探她體內的情形。風裡希沒有抵抗,很是坦然的接受了璃櫻的探查。
在探查的整個過程中,璃櫻都是緘默不語的。而一向多話的風裡希這時卻也是反常的沒有多話。
她只是愣愣的隔着薄霧窺視着璃櫻的表情和容顏,可惜,她的修爲實在太過淺薄,始終無法窺到他真身的玉顏。
過了好一會兒,璃櫻終於收回真元,探查結束。
他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怕她身體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惡劣。風裡希撇了撇嘴巴,如是想到。
頓了頓,風裡希低嘆一聲,上前一步,主動抱住璃櫻,將頭靠在他的胸前,靜靜的凝聽着他心跳的聲音,輕聲道,“璃櫻,我快要死了!”
“……”
“我們已經相處了幾百年了,可我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你的容貌!”眼見璃櫻不爲所動,風裡希繼續道,“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究竟長什麼樣子?!”
也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在風裡希以爲再也等不到璃櫻回答的時候,璃櫻終於開口了,“好!”
可是,當風裡希笑的正開懷的時候,璃櫻又冷冷的拋出了一句話,差點把她噎個半死,“等到合適的時機!”
聞言,風裡希咬了咬牙,一臉抽抽,乾脆轉過身,不再理會某人。
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既然璃櫻不同意,幹嘛一開始還要答應她?!
這男人真正是……比紇奚舞雩那廝還要欠……收拾!
鑑於她和他之間的實力懸殊太大,既然收拾不了璃櫻,風裡希也只能採取消極的不理不睬的態度了。
眼見風裡希的心情有些低落,璃櫻上前一步,大手按在她柔順的發頂,揉了揉她的秀髮,道,“你放心!本君一定不會讓你死不瞑目!”言外之意,在她死之前,一定會讓她看到他的容顏。
一句話又成功的將風裡希噎住了。
不雅的翻了翻白眼,風裡希一巴掌拍掉璃櫻放在她頭頂的大手,咬牙切齒的道,“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您這尊大神的‘慷慨’了?!”
“不客氣!”豈料,某人居然還很坦然的道了句。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風裡希自覺已經沒有必要再和無良的某人耍嘴皮子了。乾脆再次一手支起下巴,氣鼓鼓的轉過身不理某大神了。
這在這時,璃櫻卻突然一把將她扯了過去,單手在空中一劃,一結界空間便出現了。待風裡希正準備掙扎,璃櫻突然在她耳邊道,“有人過來了!”
聞言,風裡希停止了掙動,和璃櫻一同隱在了結界空間中。
約莫過了數息,果然,風裡希看到一男一女兩道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中。
待那兩道身影走近了,風裡希定眼一看,居然是紇奚舞雩和莫君雅?!
紇奚舞雩依舊是一襲淡紫色衣袍,眉宇之間不再是雲淡風輕,秀眉微皺,隱隱含帶着憂心。
“師尊,或許是您感應錯了,小師妹並不在這裡!”這時,莫君雅體貼的上前,柔聲勸解道。
紇奚舞雩冷冷瞥了莫君雅一眼,語氣冰冷,不帶絲毫的感情,“你不該叫她小師妹,應該喚她一聲‘師母’纔對!”
聞言,莫君雅一向溫順的臉上頓時龜裂,想都不想,只聽她冷硬的說道,“師尊,請恕雅兒直言,單九靈還未與您合籍,也未與您雙修,嚴格意義上來說,她還不是您的道侶。若讓雅兒稱她爲‘師母’,有失體統!”
紇奚舞雩凝眸,宛若深淵的眸色中流動着不易察覺的點點星光,“待這次回宗門,本君便與靈兒合籍雙修!”
“不!這不可能!”莫君雅大駭,一臉的不敢置信,她想也不想的上前一把抓住紇奚舞雩的廣袖,苦苦哀求,“師尊!您眼中就不能看看雅兒嗎?雅兒……其實,其實已經……戀慕師尊已久!”
雖說紇奚舞雩隱約知曉莫君雅對他的那點心思,卻因莫君雅平時對他很是尊重,從沒有半點逾越之舉,所以,他便睜隻眼閉隻眼,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莫君雅今日的所言所作確實有失身份了。
……真正是不知輕重了!
“住口!”紇奚舞雩閉了閉星眸,冷漠的甩開莫君雅纏上來的手臂,厲聲直言道,“莫君雅!你莫要忘記,本君當初立下的誓言!”
“……”
“永生永世,你只能是我紇奚舞雩的徒弟,也只能是徒弟!”半響,紇奚舞雩一字一頓的吐出冰冷的話語,字字敲擊在了莫君雅的心房,“至於靈兒,不管她在天上還是地下,她永遠都是我紇奚舞雩的妻子!永遠!”
隨着紇奚舞雩一字一頓的說出絕情的話語,莫君雅的臉色瞬間褪的蒼白一片,淚水不受控制的奪目而出,“師尊,您……”
“今日,本君可以當做你什麼話都沒說過!以後切莫再犯!”不耐的打斷莫君雅未說的隻言片語,轉過身,紇奚舞雩繼續篤定道,“……否則,本君定不輕饒!”
望着紇奚舞雩淡漠的身影,剛剛他的那些話依然深深的撞擊在莫君雅的胸口,讓她飽嘗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可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果她還繼續糾纏下去,只怕會更加讓他厭惡。
只是,要讓她徹底放棄,又談何容易?!
她已經追隨了他太久,太久,久到對他的愛慕已經深入骨髓,難以明滅。
好在她有的是時間,來日方長吧!
她可以等,但是,絕對不會放棄!
任何人都不可以叫她放棄,她也決不放棄!
莫君雅千思百轉之後,強制按壓下心中不斷涌現的酸楚,清了清嗓子,這才又換回一副恭敬的模樣,緩緩恭聲道,“是!師尊!”
紇奚舞雩自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莫君雅此時心中所想,眼見她清淺的應了,紇奚舞雩也不再多說什麼,當即拂袖一揮,人已遁出了十米開外。莫君雅自然也不敢怠慢,雖臉上還掛着淚水,卻也緊緊跟上了紇奚舞雩的步伐。
風裡希看着紇奚舞雩遁走的卓越身姿,並沒有要跟上去的意思。然而,在她突然擡頭,卻發現紇奚舞雩一個轉身,向她藏匿的方向直直看了過來。
風裡希一驚。
她就這般毫無準備的與他對個正着,撞進了他無法忽視的凌厲冰封的眼眸裡,剎那間,點點星光含帶着千言萬語似乎都在他的眸中碾碎成一片一片,如泣如訴,萬般柔情。他依舊冷着臉,水眸正燃燒着不可忤逆的幽光,淡紫色的鳳眸此時正威懾着鋪天蓋地的桀驁。
風裡希從沒有見過紇奚舞雩流露出如此複雜的神色。這讓她一時之間唏噓不已。
如果不是待在璃櫻所設的結界中,風裡希肯定以爲紇奚舞雩已經發現了她的蹤跡。畢竟,她體內有着與他共生的血誓牽引,他能找到她也不足爲奇。
紇奚舞雩定定的望着風裡希藏匿的地方看了數息,這才轉身斂眉離開。
待紇奚舞雩他們走後,一直緘默的璃櫻這才撤掉結界,隨口問道,“丫頭,你爲何不出去與你師尊相見?”
“璃櫻,你覺得就剛纔那情況,我出去合適嗎?”搖了搖頭,風裡希淡淡的說道,“更何況,離開師尊,我單獨行動會更加方便!”
又靜默了數息,璃櫻突然開口問道,“你對你……師尊,就真的沒有半點動心嗎?”
聞言,風裡希詫異的看了看璃櫻。
以她對璃櫻的瞭解,他斷然不會如此‘八卦’。只是,每次貌似只要牽扯到紇奚舞雩,璃櫻的反應總是有些許反常。
想了想,風裡希斟酌着用詞,“像紇奚舞雩那般與日月爭輝,驚才絕世的男子,是女人又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那你爲何……”
“可動心又如何?僅僅爲了那一剎的動心,而要讓雙方都承受苦痛而又未知的未來,我自問,沒有那份勇氣去承擔!”淡淡一笑,風裡希繼續道,“璃櫻,你應該知道,當初和鳴影相愛,我和他都捨棄了太多太多,直到現在,我的心每天都要飽受蝕骨的相思之苦。這份愛已經讓我千瘡百孔,心力交瘁,我自問,已經沒有更多的勇氣去承擔另一份愛情!”
“……”
想了想,風裡希清淺一笑,“而且……想必,師尊現在對我的那份‘執念’,等到他體內魔氣消除,識海歸位的那日,應該就會煙消雲散了!”
聞言,璃櫻不再多話,只是低眉一嘆,“丫頭,你太理智了……偶爾放縱一下又當如何?!”
風裡希柔柔一笑,語氣中飽含着從未有過的堅定,“我不敢放縱,因爲我無法承受後果!”
璃櫻還準備再說些什麼,卻在開口的檔口戛然而止。
只見他轉身遙望着西北方向,一身白衣無風自動,有幾分仙逸出塵之所在。遙望了數息,璃櫻斂袖,伸出左手掐算了一番,這才轉身淡淡的對風裡希道,“西北向的仙氣有異動,你我且前去查探一番,或許有不小的機緣正等待着你!”
“恩!”風裡希頷首,沒有提出異議。
有璃櫻這座大神在身邊,她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也就不用擔心機緣背後隨之而來的風險讓她無法承擔。
璃櫻雷厲風行,眼見風裡希應下,他的身影當即化作一道紫色遁光,消失於西北方向。
抽了抽脣角,風裡希深知璃櫻沒有要等她的意思,當即也不敢怠慢,立即召喚出小白,緊跟着璃櫻的遁光尾隨而去。
自從來到八度空間,小白的日子過的就相當的‘滋潤’,每天以吸食仙氣爲樂趣。起初,風裡希以爲小白吸食仙氣僅僅是出於好玩又好吃的態度,卻沒想到,小白不論從速度還是進化方面,都要比原先要提高了數十倍。
若是放在從前,以小白這肥碩的體格,沒跑多久就會氣喘噓噓,體力不支。而這會兒,他的速度居然能夠勉強趕上璃櫻的飛遁速度,這對風裡希來說,真正是意外的收穫。
作者有話要說:PS:希希對師尊的想法,這章完全表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