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你一定要幫我!”徵鴻定定地看着蕭儀,眼睛一眨不眨的,“她真的很痛苦,我要幫她!”
蕭儀無奈地看着面前這個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傻蛋,道:“我只是學過一點兒傳統道法,不是醫生好不好。再說她痛苦關你什麼事?人家男朋友都還沒心疼呢!”
“她的玉佩。最近她常帶着一塊古老的玉佩,很少離身。而就是從那玉佩出現後,她才變得反覆無常,而且經常痛苦得**落淚。我懷疑那塊玉佩是邪物,它在害筱落——你一定要幫我!”徵鴻冷硬地說道,根本不給人拒絕的餘地。
面對他的請求,蕭儀除了答應還能怎麼辦?就算要救的人是她……
徵鴻帶着蕭儀輕車熟路地跟蹤他暗戀的女生筱落。她是一個長相甜美清純的女生,徵鴻曾向她表白過,無奈人家並不喜歡他這種類型,最後選擇了一個粗壯黝黑,名叫馬如塵的男生當男朋友。這讓徵鴻鬱悶了好久,也讓蕭儀百思不得其解之餘暗暗竊喜。
人家都說森林那麼大,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可偏偏徵鴻就硬要吊死在筱落這棵樹上。儘管筱落已拒絕過他而又名花有主,真是不知道罵他死心眼好還是誇他專情好。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的是,她怎麼一直都是一個人,她的男朋友呢,莫非是吵架了嗎?那你就有機會了,正所謂名花有主你可鬆土……”蕭儀出着餿主意。
“別光顧瞎扯啊,你看出來什麼沒有?”徵鴻不好意思起來。
蕭儀仔細觀察了一下走在前面的筱落,道:“玉佩沒見着,但是人身上都有三盞燈,筱落滅了兩盞。這種狀態是什麼病不太好說,但絕對很容易惹到不乾不淨的東西。”
“是不是有鬼在害她?”徵鴻焦急地問。
“我也不清楚,先開個陰眼看看吧。如果真有‘好兄弟’在,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掏出一瓶符水,和徵鴻一起洗了洗眼睛,無聲地念了一句咒文,再擡頭看時,兩人都愣在當場,幾乎要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明媚的陽光已消失了,天上濃重的黑雲彷彿要壓到人頭上。更恐怖的是,本來空蕩蕩的校道上眨眼間變得陰沉而擁擠,一長列死狀不一的“好兄弟”麻木地排着長隊跟在筱落身後,簡直像在飯堂排隊打飯一樣!
“這、這、這……”徵鴻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蕭儀同樣看得目瞪口呆。
緊跟在筱落身後的一個鬼冷冷一笑,突然飄快兩步,直直撞進筱落的身體裡。筱落立刻眉頭緊皺,痛苦地往前跌走幾步,而後面的“好兄弟”全部緊緊跟上一步——原來這就是筱落痛苦的原因!α鬼β大γ爺
蕭儀隱約猜到了點兒什麼,但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頭腦發熱的徵鴻已經大叫一聲衝了過去,蕭儀拉都拉不住,只好咬着牙跟在他身後。
“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徵鴻衝到筱落身旁把她護在身後。一個個飄蕩的野鬼躲開他胡亂揮舞的手,層層疊疊地把他們圍在中間。看這架勢,它們隨時都能一擁而上,把這兩個冒着陽氣的活人撕成碎片。
徵鴻這個冒失鬼,把這一羣孤魂野鬼給惹毛了!阻鬼上路,就跟阻人發財一樣,都是大忌!蕭儀大急,連忙掏出隨身攜帶的符紙來。
陰人的傳承
“上天賜我威震萬靈,地降震雷入吾腹盛,鬼聞腦裂,出語驚神!急急如律令!”蕭儀捏着法訣,蠻牛衝撞般闖進鬼堆裡,被她撞中的鬼紛紛慘叫着躲開。
“快帶我們衝出去!”徵鴻抱起已經昏迷的筱落喊道。
蕭儀奮力擋開被激怒的兩個鬼,回頭吼道:“衝毛線啊,你難道還能跑得比鬼快?它們只是需要筱落,不會傷害她,倒是我們更危險一些,乾脆扔下她跑了算了!”
徵鴻立刻反對:“絕不能扔下她!”
這個笨蛋!蕭儀又氣又急,她的法力可不足以對付這麼多鬼,這樣下去他們兩個遲早會被這些憤怒的鬼撕碎,而筱落還會是好好的!她左支右絀地護着徵鴻,而徵鴻反而緊緊地抱住最安全的筱落。
得想個辦法,不然法力枯竭就得和這個傻瓜死在這兒了!對了,筱落的玉佩。應該就是她的玉佩導致她被一羣鬼尾隨的!蕭儀想道。
“把她放下,找出她的玉佩給我,我引開這些鬼!”蕭儀翻出兩張黃符,狠狠地拍到一個猙獰飄至的鬼臉上。
徵鴻連忙放下筱落,在蕭儀口袋掏出了一個護身符放到她身上,然後才摸出筱落的玉佩扔給了蕭儀。
“你一個人不會有事兒吧?”他略微有點兒擔心地問。
蕭儀“呸”了一聲:“別說得好像你在就能幫上忙一樣,我擺脫了這些鬼再跟你聯繫!”她捏着法訣闖出去,手裡還緊握着那個青白色的古老玉佩,一衆野鬼果然跟着她蜂擁而去。
蕭儀沿着校道一直往校園的偏僻角落跑,那些鬼一直追在她身後。眼看到了一個死衚衕,蕭儀無奈轉身,野鬼們紛紛臉色猙獰地撲了上去!
蕭儀連忙扔出一大把符紙阻擋它們前進,捏着玉佩喝道:“你們這又是何苦。都不過是想安心上路,何必要害我?偏要跟我斗的話,我就先摔碎這塊玉佩,再跟你們鬥個魚死網破、魂飛魄散!”
也許是她的威脅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它們看她高舉玉佩欲摔的模樣有些害怕了,總之它們都怨恨地盯着蕭儀,然後慢慢地消失了。
蕭儀鬆了一口氣,這招果然管用——看來玉佩就是這些鬼上路投胎的關鍵。
徵鴻已經把筱落揹回寢室,在她舍友的幫助下將她擡上牀安睡。當蕭儀找到徵鴻時,徵鴻正守在寢室外不願離去,蕭儀只好鬱悶地蹲在一旁,默默想着筱落身上發生的事兒。
“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怎麼解決?”徵鴻轉頭問她,臉色平靜。
蕭儀嘆了一口氣:“你猜對了,是那塊玉佩搞的鬼。那是一塊帶有陰間氣息的信物,持有它的人將會與它聯結成爲陰人——這麼說吧,世上有很多死後不得安身的孤魂野鬼,它們想去陰間投胎,卻苦於無人接引、無門可入——而陰人就可以當做它們通往陰間的大門。它們被玉佩的氣息吸引,然後跨過陰人進入陰間。”
“所以筱落現在成了那些鬼通往陰間的門,它們才一個接一個地排隊跟着她,等待撞進她身體往陰間去?”
“不錯,每次這樣的過程對陰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那是來自靈魂與精神上的痛楚。所以每通過一個鬼都要緩一陣子,才能讓下一個鬼通過。這樣的信物一般是控制在降鬼世家手上,他們有代代傳承的接引者。現在不知爲何這玉佩卻到了筱落手上,而且玉佩一旦與她連結,就再也不能丟棄,丟了也會有孤魂野鬼給她送回來。”
“這麼說,筱落要一輩子這樣痛苦下去,連你都沒辦法?”
“規則如此,我能有什麼辦法?”蕭儀聳了聳肩。
“那如果我說,我要把玉佩拿過來,代替筱落成爲下一任陰人呢?這樣她不就擺脫了那些孤魂野鬼了嗎?要痛苦的話,讓我來代她承受好了。你不要勸我,就告訴我可行不可行!”徵鴻斬釘截鐵地說道。
蕭儀被他這一套理論震在當場,良久才緩過神來,連忙阻止道:“可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做陰人的,你看筱落身上三燈滅二,對鬼的排斥沒那麼大,纔是當陰人的適合人選。你要硬來的話,一旦失敗,絕對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徵鴻似乎早料到她會這樣說,笑了笑,說道:“但我還有你幫忙,你一定有辦法幫我弄熄身上的燈,讓我成爲陰人的。對不對?等你有了愛人,你就會理解我的!當你真的愛一個人,你就會想爲她付出一切!”
校園一角
夏末秋初,黃葉飄飛,校園的一角早已陷入滿滿的秋色當中。這是一種被感傷和離別蕭瑟染黃的葉,鋪了一地,很美卻很少人駐足。
蕭儀默默地坐在階梯上,看着一臉堅決、站在滿地落葉中間的徵鴻,很想問他最後一次:這樣做真的值得嗎?但她不願問出口,因爲她覺得這樣問簡直就成了對徵鴻的侮辱。
她唯有低頭沉默,不讓他看出一絲沮喪和不忿。徵鴻,蕭儀最好的朋友,就那麼站在巷中落葉上,堅定又欣慰地靜靜等待着。枝葉斑斕的光影投射到他身上,投射到他手上握着的古老玉佩上,有一種莫名的陰森。
“這樣做真的值得嗎?”前夜,她冷冷地問徵鴻,得來的是意料之中的堅定點頭。他是那麼奮不顧身,憂傷中又帶着一絲喜悅,蕭儀連勸說他的勇氣都沒有。這是他心甘情願的選擇,是她最好的朋友無怨無悔的選擇,她又有什麼資格阻止他?蕭儀非但不能阻止他,爲了他心中的幸福,她還得幫助他。
“時間快到了。”徵鴻看了看手機,對蕭儀說道。
蕭儀站起身來,仍舊用冷漠僞裝自己的悲傷:“嗯,你做好準備吧。後果你是知道的,今天的連結,如果成功了,你往後將陷入無窮無盡的噩夢與恐懼之中;如果失敗了,你不但會死去,而且魂魄會被撕成碎片,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她還是忍不住又把後果說了一遍,抱着渺茫的希望盼徵鴻能及時反悔。
可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來吧。”
“把血滴到玉佩上,握緊了。”這頭倔驢!蕭儀壓住悲憤得想把他打倒在地,然後搶走他手上的玉佩扔得遠遠的衝動,冷冷說道。徵鴻果斷照辦,蕭儀開始輕聲唸誦咒語。
陰風開始呼嘯,連陰森的陽光也被更陰森的黑雲遮蔽。地上的落葉旋轉着,彷彿黃泉路上的末日景象。
一個高高瘦瘦的鬼影出現在徵鴻身後,漠然地盯着他。蕭儀連忙停止唸咒,屏住呼吸,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只能坐看成敗結果了!
那個鬼影似乎瞄了瞄徵鴻手中的玉佩,而徵鴻此時毫無知覺,驚訝而謹慎地看着圍繞在他身周飛舞的落葉。那個鬼影走上兩步,在蕭儀的角度看來簡直就是緊緊貼在徵鴻背後,而徵鴻也打了個冷戰,顯然是已經感受到身後的陰寒。媿汏爺媿詁倳
良久,那個鬼影終於陰陰一笑,又往前走一步,和徵鴻完全重疊在一起。徵鴻大叫一聲,突如其來的靈魂劇痛讓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他全身的衣服。他咬着牙不哼一聲,忍受着體內傳來的巨大痛苦——而那個鬼影已經完全消失在他身上了!